第70章 畫龍畫虎難畫骨

第七十章 畫龍畫虎難畫骨

卻道袁舟山返回寒川城面見李開花。

桌面上的茶水已經放的微涼,袁舟山打破了沉靜的氣氛。

“李城主,若是難做便就罷了。”

袁舟山見李開花久久不語,也不想為難李城主,做勢起身返回寒江。

“袁大夫且慢,這糧食李某當借,病患也可以收留,但潘統領的軍營還是算了吧!馮城主想來與本官交好,寒川寒江自古系于同源,幫襯也在情理之中。”

李開花知道袁舟山現在是寒江的活菩薩,有些事通過他的口傳出去可達到民心依附的效果。

“李城主,寒江城現在混亂不堪,潘統帥又無治政才能,百姓活的艱苦,還望李城主教化百姓,不辭辛苦。”

袁舟山以為李開花不願出手接這爛攤子,為了寒江城數萬百姓他必須出言請個命。

“這…………哎!好吧!本官派幾人前去打理事務,等馮城主歸來再将完好的寒江城交還于他。”

鸠占鵲巢要講究技巧,這些大夫便是攀雲枝,只有從他們口中叫出去的好處才可以讓百姓信服,李開花可等着馮明昭回來再結兄弟之城,就不知馮城主今生能回來與否?

“李城主深明大義,袁某佩服之極。”

李開花在袁舟山心中的大善人形象已經樹立完美,也不枉李開花冒着風險收留病患,發放口糧。

“哪裏哪裏!袁大夫慢走!”

李開花親自送着袁舟山出府,随即招來了張之敬一行十數位官員。

張之敬自從斷了天下行會的買賣一直在家中賦閑,前日李開花召集衆人說了細則,張之敬便主動請纓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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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之敬為人吝啬,少有容人之量,但尚有自知之明。他能在寒川城混得如魚得水全仰仗當初得了山寨四當家之位,論內政他比不了李宏,論謀略他與明玉辰相差甚遠,如今已經逐步淡出李開花的核心統治圈,為了重新得到李開花的信任,他只有拼死冒險去寒江城當這主政官。

張之敬等人已在堂下靜立,李開花卻還在處理手頭上的文書急件,直到城主擡頭衆人才躬身落拜。

“衆位兄弟都坐吧!”

這一行全是當初攬月寨衆,李開花在他們面前從不自稱城主,全是過命交情,自然要區別對待。

“大當家,我等已經準備好行囊,請問大當家還有何囑托?”

張之敬馬夫出身,做到今日地位也離不開自身勤奮,善察言觀色懂主上脾性。

“都是自家兄弟,李某放心!切記兩點,一則肅清所有寒江城在職官員,二則安撫民心莫要起了動蕩。寒江城之行有性命之憂,諸位兄弟可要想好了!若有顧慮不妨提出來,李某絕不為難。”李開花笑道。

“請大當家放心,我等絕不辱命!”

“好!之敬啊!信件要親手交到潘向忠手中,讓他分流所有染病的士卒,其餘部隊繼續戍防寒江。他仍做寒江統領。”

裁撤不急于一時,計劃需一步步走,等到張之敬完全掌握寒江後再談合兵不遲。

“明白。”

……………………………………………………

時至八月中旬,再有三五天便是鐘鼎佳節,禾苗出黃穗,百姓慶豐收。

南國,暨州,秋富城。

秋富有水鄉之稱,樓閣輕語,蕩漾水波,曲折運河道,三兩游方舟,石橋林立,人兒持油傘,觀着點滴雨浸打荷葉。景如畫,深靜默。

迎面而來一老叟戴着鬥笠,衣披蓑衣,劃着游方小舟,賺些來往辛苦錢。

船頭上可見兩人,小姐坐在小方凳上,書生撐着油紙傘為小姐遮雨,身後的書笈竹卷泡在雨水中全然不知。

書生指着周圍樓閣景致逐一介紹,生怕漏了些許引得小姐不喜。

“聶姑娘,前方便是老酒家。店中藏的春日杏花酒乃是一絕,今時若是飲上一杯定然回味無窮。”

杜太平自秧禾節天下行走,出南國,至常國,轉輾江國,後去雲國,再躍燕國入東海國,今時又回了故鄉,身旁多了一位嬌色女魅,言語中多是讨女兒家的歡心。

“不必了,杜公子!奴家不喜飲酒。”

女魅本已具化成形,是這方天地頂尖的存在,只可惜中了王小贊的火焰刀,如今每日只能化形半個時辰,且斷斷續續身形漂浮。

“那去城東如何?石橋景還未觀過。”

書生不知自己近來為何會變得如此不堪,越是與這紅衣小姐相處杜太平越是不敢正眼相視,有時心跳加速難以自持,還要時常詢問瑤妹如何讨女子歡心,每至夜深之際書生必然一次次演練明日與小姐的對話,做到盡善盡美,不出疏漏。

杜太平感覺自己變怪了,也變壞了。

“全憑公子做主,奴家随行即可。”

女魅的心思可完全不是這般,初生的神智中只得了聶如玉的名字,其餘的全是怨念厮殺。對于杜太平也就是覺得為人甚好,比那要命的火焰骨人強上一些。她的主要目的還是伺機逃脫,要不是軀體不穩她早就肆虐某地食人奪魂了,還何必在此與書生惺惺作态。

若硬要說個她與書生關系,就是以後怨力恢複食魂奪魄不取書生的性命,也算報答他的恩情。

“聶姑娘,再有兩日便要到應天大都,若是姑娘不願意去,小生可放姑娘自行離開。”

杜太平終于還是說出了離別話語,他甚是希望聶如玉可以陪在自己身邊,但弘立院向來不容邪祟,書生也是與心中正義做了數次交鋒才得了結果,正義被昏頭的怪念打的稀巴爛,找不到一丁點兒粉末。

“公子,真的要将奴家送上滅魂臺嗎?”

滅魂臺也是出自于杜太平之口,所有邪祟到了此臺怨念盡散不複存在。

一襲白衣裙的聶如玉神情憂憐的望着書生,可憐之狀做得十足,但心中早已暗罵,老娘要是能跑還跟你在這兒扯什麽兒女情長,就老娘的這身體跑不了幾裏地就會化作紅肚兜,屆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車碾步踏還能活個長久嗎?

“哎!姑娘且去吧!”

杜太平依依不舍地低下頭,為了聶姑娘的生計着想,他只能忍下心痛。

這人一旦上了頭,可不管對方是人是鬼。

“可是奴家舍不得公子啊!就不能想個長久之計嗎?”

女魅這半年來觀了不少女兒家的形态,說起話來那可是一個深入人心,側掀簾露出的那麽一絲絲春心蕩漾意做得恰當好處。

“姑娘這是何意?小生怎麽不明白?”

杜太平腦中嗡的一聲,長久是什麽意思?是美滿,那美滿又作何?成雙成對!成親嗎?

老天是十分公平的,給了杜太平俊朗之姿絕頂聰明,自然要剝奪他的情商,相輔相成才有樂趣。

“奴家什麽意思公子還不明白嗎?要不然奴家千裏迢迢跟随公子又作何?”

妖孽惑人心那可是頂尖水平,女魅對付個初出茅廬的書生還不是手到擒來。

“姑娘莫急!容小生想想!”

杜太平這可就犯了難,弘立院天下行走是入內堂的第一步,書生一生的志向便是朝着前路聖人向去,匡扶濟世邁入帝王家乃是上上策,就算着書育人桃李天下也堪中等,再不濟也能閑賦風雅文入宗堂。但今日他必須做出抉擇,一則離經叛道,被世人所唾罵。二則斬斷情絲,匡扶世道正義。

這等顯而易見的答案一目了然,書生選擇……聶如玉,放棄入內院的機會。

“小生願帶着姑娘浪跡天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好啊!奴家便随着公子逍遙紅塵,不再理會世間凡俗。”

女魅心中緩了一口氣,總算是把命保住了,只要日後給這書生灌些迷魂湯,天下何處去不得?不知那處的人兒最味美,一一嘗遍才知。

“聶姑娘,小生已經做出了抉擇,還望姑娘也立個誓言,自今日始不再禍害蒼生百姓,若違此誓小生與姑娘同墜幽冥,魂飛魄散。”

杜太平放棄了滿腹才學,這種做法着實幼稚,但也可見他的真心,一旦死心塌地的愛了,這潮水可以沖散一切。

“好!奴家答應公子!”

女魅可不會敬畏什麽誓言,她能聚怨念重生,自然也不怕魂飛湮滅,已死過一次,何懼再消散。

“小生得一紅顏知己,餘願足矣!”

說罷,杜太平脫去背負書笈,一掌橫推要将這天下行走的記載沉入河水,表明态度抛棄所學。

那書笈從半空中緩緩落水,杜太平的悲哀女魅自然看不懂,但這是沉重的二十年學問以及滿懷天下的志向。

“嗖!”

一件寬敞的佛袍轉目間踏水淩空,右腳羅漢鞋勾住那掉落的書笈,粗短的左腿穩穩的站在水面上。

這個大和尚長得好圓潤,右手拿着一個肥雞腿,滿嘴都是油漬。就這麽單腳立在水面上。

“阿彌陀佛,和尚是過來人,談情說愛天經地義,但要為此抛棄滿腹經綸着實有些可惜,要不再考慮一下,女魅也可以娶,這志向也可以留嘛!”

“世道伯伯!”

這位大和尚便是紅塵大佛爺的後代,思春小和尚的師父,南國佛門第一人,戀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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