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第 13 章
胡孝先承受着小小的痛擊帶着妹妹和江樂瑤上了路。
江樂瑤每次出行，目的便是能見到穆易辰。
盼着今日出城不虛此行，老天爺讓穆易辰今日回城，自己能見到他。
半個多時辰後，三人來到城外。
胡孝先在答應江樂瑤教她騎馬的第二日，就已經挑選好了場地。
十裏坡外往南三裏地的方向，一片廣闊的牧野出現在江樂瑤視線裏。
古樹不密，草地肥沃。
還有一條從不知何處源出的溪流一直迤逦南伸。
幾棵粗壯繁茂的古樹是天然的大傘，可供納涼。
江樂瑤下了車環顧四周開心地稱贊：“不錯不錯，這個地方騎馬正合适，累了又有地方乘涼，芸兒覺得無聊也可以去玩水。”
“玩水？為什麽要我去玩水？我是來學騎馬的。”胡靈芸不樂意。
“學騎馬？只有一匹馬啊？小狐貍，不是來教我騎馬的麽？總不會讓我騎騾子吧？”江樂瑤指着那兩架車前的騾子看向胡孝先。
“他們可沒有被人騎過，我怕摔。”江樂瑤道。
“反正我不玩水，要玩你玩去。”胡靈芸也毫不退讓。
不出所料，這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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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孝先皺了下眉，安撫兩個小祖宗：“別吵別吵，你倆一人一圈，輪着騎好不好？”
胡靈芸嘴巴一噘，眼睛一翻：“哼！”
江樂瑤也歪了歪嘴，“也行。”
“我先來！”胡靈芸沖江樂瑤做了個鬼臉。
江樂瑤勉強點頭，“讓着你。”
“哼。”胡靈芸一甩頭走到馬旁邊，“哥！扶我上馬！”她語氣得意，一臉得勝後的笑。
本是答應江樂瑤教她騎馬的，此刻被妹妹強行霸占，胡孝先很是赧然，心裏過意不去，怯怯安慰道：“阿瑤，那你先自己玩一會兒，我帶芸兒走一圈就過來！很快！”
“去吧去吧！”江樂瑤擺手。
胡孝先抱歉地去了。
一旁的溪流汩汩。江樂瑤走過去看了看，溪水不深，淺水處還淹不到自己的小腿。
在原籍為母親守孝時最有意思的便是和碧霞去溪流邊抓魚抓蝦，江樂瑤很有經驗。
挑一塊稍微大一點的石頭搬起來，不出所料有一窩小蝦米，“哈！就知道是你們，不過今日沒帶火器，我就大發慈悲，放過你們了！”
江樂瑤自娛自樂，同時不忘留意着回城路上的車馬聲，時不時擡頭遠遠眺望，期待能看到穆易辰。
“啊！”
遠處的胡靈芸時而一聲驚叫，只聽着她喊：“胡定邦！你故意的吧？我還不會騎馬，你就讓它跑起來了！”
胡孝先确實有自己的小九九，在自己能控制好馬的情況下，讓妹妹害怕，說不定她就不想再騎了，自己便能好好教江樂瑤，兩人能有更多的時間獨處。
胡孝先牽着缰繩跟着小跑，道：“這樣才是騎馬，你抓好吧。”
本以為胡靈芸跑上一會兒會害怕得放棄，沒想到越跑，她倒越放開了，仍不樂意把馬讓給江樂瑤。
胡孝先不容她不樂意便牽着馬走到江樂瑤跟前，“好了，該讓阿瑤上了。”
胡靈芸騎在馬上往下看江樂瑤，江樂瑤也道：“對啊，說好了，輪着騎，你都騎了好多圈了。”
“我剛找着感覺，你先等等，一會兒讓你也多騎幾圈嘛！”
胡靈芸慣會耍賴，可她越耍賴，江樂瑤越不會讓她，道：“不行，該我了！”
江樂瑤一把抓住胡靈芸的腳，“快下來！”
胡靈芸卻穩穩坐着，甩着自己被江樂瑤抓着的那只腳，“等會兒嘛，別拽我！”
一個在馬上，一個在馬下，一個叫喚着就要将人拉下馬，一個就死賴着不起身，牽着缰繩的胡孝先感覺頭快炸了。
空曠的草野，兩個人的喊嚷聲，加上胡孝先央撫兩個祖宗的哄騙聲，一時間哄哄吵吵地傳了老遠。
策馬回城的穆易辰，遠遠看到幾個拉扯在一處的身影，越來越熟悉，真的是江樂瑤。
他握着缰繩的手緊了緊，想要視而不見徑直奔回城中，卻聽得那個觸動自己心弦的聲音大喊一聲：“喂！穆易辰！”
在聽到一陣悠遠的馬蹄聲後，江樂瑤定睛一看，遠遠地，她就确定，這樣氣勢赫赫，儀姿凜凜的人不是穆易辰還能是誰？
雖然自己屢次暗暗告誡自己，他很危險，不能像上一世一樣被他魅惑，可，他就是有不管是在人群中，還是在多遠的地方，只一眼便會被人看到的氣勢，自己不認也不行。
确定是穆易辰，江樂瑤驀地松開胡靈芸的腳就往前跑，邊跑邊喊。
眼看穆易辰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就連他微微皺着眉心的表情自己也看清了，本以為他會停下的，沒想到他看到自己向他跑過來，他卻毫不減速地疾馳了過去。
江樂瑤不死心，一直跟在身後跑，“穆易辰！你站住啊！”
緊随穆易辰的秦瑜見穆易辰未停，自己也沒敢擅自停下，只連連回了好幾次頭，看到那個前不久堵在宅子門口，膽大又漂亮的小女子一直追着跑，有些于心不忍向穆易辰道：“将軍，她還在追呢！”
穆易辰當然知道她在追，可他不想停下，準确地來說是不敢停下，他怕，他怕與她的每一次見面，他怕自己真得與她走得越來越近。
“穆易辰！”
江樂瑤感覺自己的肺都快炸了，再跑下去很可能就要猝死了。
心裏罵了一萬遍，“穆易辰你個冷血動物！”
就在自己感覺腿都沒了知覺時，他終于良心發現，停下了。
“籲！”
那匹馬被猛地一扯缰繩，躍蹄長嘶。
穆易辰将馬整個轉了過來，面對江樂瑤。
他居高臨下，一臉冷肅，眉心緊蹙着，冷眼看着停在自己馬前小小的她。
她大口大口喘着氣，小臉跑得泛紅，一件小鴨黃的圓領對襟短襖，搭配一條乳白色繡着蘭花的褶裙，顯得那樣伶俐又乖巧。
下一秒她卻翻了自己一個白眼驀地蹲了下去。
“站起來。”穆易辰沉冷的聲音道。
江樂瑤不服氣地擡頭望他，竟如天神下旨一般，她滿眼的埋怨。
“跑那麽快，突然蹲下會有危險。”
江樂瑤又暼了他一眼，喘息着低喃：“沒勁兒！”
不過說完，她試着緩緩起身，雙手撐着膝蓋，平複着氣息。
“穆易辰…你，那日…在慶王府，我們……都喝了幾杯酒，難道還，還不算朋友啊？”
穆易辰未答，秦瑜卻看出了他的心思。
情不自禁也好，或者什麽理由也好。
既然停了下來，說明他心有所動，不然以他說一不二，辦事決絕的性子，如果真的不想與眼前的這個小女子接觸，即使她跑暈了，他也絕不會停下。
“什麽事？”他問。
“你下來，讓我騎騎你的馬，小狐貍的馬被他妹妹霸占了，若不然我今日是白白出來了。”
穆易辰看了一眼遠處的胡孝先。
在江樂瑤沖出去追着穆易辰跑時，胡孝先今日滿心的期待全破滅了，他知道，江樂瑤一旦見到穆易辰就會對自己視而不見，黏着穆易辰去了。
此刻他正意興闌珊地站在那裏，沒有半點為胡靈芸牽馬的心思。
“你會騎馬？”他問。
“不會才學嘛，你下來，教我！”
她清亮的雙眸中滿是期待，一臉喜色地望着他。
他想拒絕她的，卻有些遲疑。
“将軍，與雷大都督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個時辰，來得及。”秦瑜看穆易辰遲疑，很有眼色的幫他做了決定。
穆易辰斜了秦瑜一眼，又靜默了片刻，終于長腿一擡翻身下馬。
“你的衣服可以嗎？”他側着身子整理缰繩問江樂瑤。
江樂瑤看了眼自己的裙子，“沒關系，我裙子撐開很寬的，裏邊還穿了兩條褲子。”
“……那你自己可以嗎？”
“我沒騎過，應該需要有人牽着。”她讪讪地笑。
穆易辰看了眼秦瑜，秦瑜忙道：“屬下沒教過女子騎馬，萬一摔着，可就不好了。”
秦瑜暗自腹诽：答都答應了，就別扭捏了！
那句“萬一摔着”，穆易辰聽得尤其清晰。睨了江樂瑤一眼，道：“上馬吧。”
江樂瑤慶喜，甜甜一笑去抓馬鞍，自己比劃了好一會兒始終沒上去，這時秦瑜走過來，“小姐可以借着屬下的膝蓋上去。”說着單膝蹲在江樂瑤面前。
江樂瑤一愣：“這怎麽可以，小魚，快站起來，借我一下肩膀，我扶着就能上。”
秦瑜一聽要扶自己的肩膀，立馬起身讓到一邊，“還是扶将軍的吧，将軍比我高。”
秦瑜又腹诽：想是将軍不願意讓你扶着我的。
江樂瑤看向穆易辰，穆易辰遲疑了片刻往前走一步。
上一世時，江樂瑤與穆易辰近距離接觸時，其實也是很羞澀的，也會臉紅。
可這一世，她接觸他的目的不一樣，心态上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尤其那日喝多了酒，心一橫栽進水塘裏，稀裏糊塗與他近距離接觸後，她便更沒了顧忌。
此刻他走過來，江樂瑤暗暗握了下拳便将手搭在了穆易辰肩上。
奈何他比自己高出好多，雖将手高高搭到了他肩，可好像卻用不上力。
穆易辰只感覺那只小手在自己肩膀蹭來蹭去。
他皺了下眉心，道：“你抓着馬鞍，我扶你。”
江樂瑤聽話照做，又去抓馬鞍，随後穆易辰一彎腰，江樂瑤便感覺一只大手抓住自己的左腳腕，驀地她騰空而起，吓了一跳，“啊”的一聲。
他雖抓着他的一只腳腕，卻很穩，江樂瑤吓了一跳之餘，立馬識得他的意思，右腳一擡便騎在了馬上。
“踩緊馬登。”他道。
“踩緊了。”江樂瑤抓着馬鞍，有些緊張。
穆易辰将缰繩交給江樂瑤，道：“別抓馬鞍，抓着缰繩。”
他語氣很淡，卻教得很規範仔細。
江樂瑤照做。
“想要馬走起來，就把缰繩拉緊些，讓它的頭擡起來。”
江樂瑤緊緊握着缰繩，拉起馬頭，問：“你不抓着麽？你不抓着他一會兒跑了怎麽辦？”
“放心，我會跟着你。”
每一個字都好像很戳心，可語氣淡淡，沒有半點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