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江重堯去陳府找江樂瑤時,陳黛君還沒出門,當時得知江樂瑤不在相府,便心中起了疑。

此刻看到穆易辰牽着一匹空騎回來疑心更加重了,于是趁機試探:“剛不久前,阿瑤的哥哥在滿城找她,阿瑤今日可是與穆指揮使在一起?”

“……”穆易辰一時未回應,垂眸沉默着。

陳黛君見其不語,心中已确定八/九,握着手帕的指間微微一縮,嘴角浮着的笑極快地消失了一瞬後又恢複如常:“穆指揮使可是欽慕阿瑤妹妹?”

陳黛君話剛落,便看到穆易辰的眼皮緩緩擡起,眼神中透着肅殺之氣,轉而又似透出一絲輕蔑。

似是被人看出心思後,不願承認的掩飾。

陳黛君倒猜不透他是何意,一時陷入疑惑的思緒中。

接着穆易辰大步一擡,目不斜視往宅院內走,丢下一句:“在下還有事,恕不多陪。”便進了院內,毫無請陳黛君做客的意思。

這時徐伯也抱着那軟席走向陳黛君,徐伯一臉為難的笑意,意欲将那軟席還回去:“姑娘,這個還是……”

徐伯話沒說完,陳黛君一副端莊得體的淺笑:“老伯,這張軟席穆指揮使不要就送您了。”

說完她微微一颔首,行了個禮轉身上了車。

徐伯抱着軟席迎了兩步,車門卻被春蘭關上,“回府”。

“轱辘”一聲,車子前行。

徐伯看看懷裏的軟席,編織手法少見的精巧,軟的像麻織物。

穆易辰不要,徐伯也不能當真就自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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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向門內出來的秦瑜,道:“這席子做工精細着呢,哪像那小姐說得那樣,輕易能得的,這怎麽辦呢?”

秦瑜眉毛一跳,也是一臉愁容,道:“先放起來吧。”

一連多日,江樂瑤沒再去找穆易辰。

穆易辰這幾日往返于衛所和大都督府,督辦随皇帝出城的練兵事宜。

每次在回自己宅子前的巷子轉角處,他都會有所期待,然而每次轉過巷口時,他不知道,他那雙本就沉郁的眸子更多了一絲黯然。

一只燭火跳躍着,幾乎拉成一條線,而後又縮回來。

一張架子床,床上一頂蚊帳散下,窗棂下一張書案,書案前一把官帽椅。

極其簡單地布置,一點沒有三品官員該有的規格。

穆易辰落寞的身影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在燭光的光圈中握着那塊平安符,已經看了不知多長時間。

*

這日。

相府飨宴老師沈赫章和師兄沈從華,江樂瑤和父親、哥哥在相府門口相迎,所有人都笑容滿面。

不知說着什麽,他們都滿目寵溺看着江樂瑤,江樂瑤更是集所有寵愛于一身,一臉的得意、撒着嬌的笑。

穆易辰不知為何來到相府附近,遠遠地看着那景象,雙目深郁、灰暗。

也好,本就不該……

他扯了一下缰繩,在馬轉身的那一刻,江樂瑤遠遠地看了過來,在那一瞬,兩人目光隔空相迎。

而很快,穆易辰未過多停留便策馬消失在轉角處。

江樂瑤的笑容僵在臉上,江重堯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疑問:“阿瑤,在看什麽?”

“……沒有。”她又勾起嘴笑道:“快進去吃飯,我都餓了。”

衆人相繼進了相府。

飯桌上,江樂瑤時而與衆人說笑,時而獨自走神:他是來找自己的還是路過。

“阿瑤,剛剛敬了老師一杯,從華你也該敬上一杯。”父親江勝庸看女兒走了神又提醒了一句。

沈從華平常獨在江樂瑤面前便是溫文爾雅,如今在兩位長輩面前更是謙遜恭謹,一派君子如玉的氣韻,“丞相大人,阿瑤,就不用敬從華了,她酒量淺,當心喝多了難受。”

江勝庸欣慰地點頭,“嗯,也好,從華如此了解、關心阿瑤,可見是把她放在心上的。”

在坐的人都聽得懂江勝庸話中隐藏的意思,都含笑微微點頭,沈從華也隐着一抹淺笑擡眸看向江樂瑤。

只有江樂瑤自己不知其深意,還是兒時的心思,一臉得意,“那當然了,從華師兄一向最偏向我的!”

沈從華斂眸含笑。

父親江勝庸和哥哥江重堯也暗自慶喜:小丫頭的內心不一定有那穆易辰,就算有那一點點,也并非無人能取代,終究那穆易辰不是良配。

思慮過,又酬酢起來。

……

夜半,一勾清淺的彎月斜挂在寂寥而谧黑的空中。

江樂瑤不知為何從睡夢中醒來,沒了半點睡意。

從靈隐寺回來,自己故意一次都沒有去找他,就是要殺殺他的戾氣,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

今日看到他出現在自家巷口,不知他是不是知道錯了來向自己認錯的,可巧來得不是時候。

江樂瑤苦惱地轉了個身,看着窗棂上依稀的樹影愣了一會兒神,想起,上一世的明日是自己與嫂子去慶王府的日子,也是這個時間認識的穆易辰。

而今,皇帝出城也早了幾日,後日便帶着大隊人馬出發,慶王也跟着去避暑,與穆易辰明日在慶王府的見面也就沒有了。

皇帝回城短則二十日,多則月餘,穆易辰也會在外督軍那麽多日子,再見他,想必他又會與自己生分了。

涼了他多日,到頭來,明日還得自己主動找他去,“啧!”

一聲深嘆,翻趴在床上。

……

日照高枝。

等着父親進了宮,哥哥也陪着嫂嫂進宮看望臨行前的淑妃和皇帝,江樂瑤随意吃了早飯便去大都督府找穆易辰。

大失所望。

門口的守衛卻說:“今日穆指揮使一早去了衛所,要提前帶兵去行宮按察。”

“如此說,下次回城也許是一個月後?”

“是。”

“……”江樂瑤一臉生無可戀。

都怪自己一時小心眼,與他較勁,這下不就前功盡棄了麽。

翌日。

皇帝帶着部分大小官員出城去往行宮,留太子和另一部分官員在京都城中。

父親江勝庸也随着皇帝而行,臨走前對江重堯一番囑咐,要其看好妹妹。

對江樂瑤也是叮囑再三,不要肆意瞎跑,要讓哥哥和公主嫂嫂省些心。

江樂瑤連連應下,态度誠懇,一副很值得老父親放心的樣子。

*

父親和穆易辰都去了行宮,江樂瑤整日莫名的擔心。

上一世,雖然父親和穆易辰也都去了行宮,最後父親安然無恙地回來。

可這一世的時間和事件都發生了異位,如今,會不會,會不會穆易辰突然知道了什麽,對父親提前動了手。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小生員們齊齊誦起一首詩,将江樂瑤的思緒拉回來,沈從華走到課堂門口,微微低頭,看着一臉忐忑的江樂瑤淺淺而笑:“怎麽了?從來不曾有什麽煩惱的阿瑤可是有什麽心事?”

江樂瑤擡頭對清潤如玉的師兄彎了彎嘴角:“擔心爹了。”

沈從華寵溺地摸了摸江樂瑤的頭,安慰:“丞相日常起居有人服侍,身體不适又有太醫,安危更有大軍和衛隊,不必太挂心。倒是你,要照顧好自己,別讓他老人家擔心才是。”

“……”江樂瑤應聲勉強颔首,暗暗苦惱,自己怕的就是那大軍的頭領,他若真生了殺心,誰能防得住他。

坐在教室後排翻看小生員課業的陳黛君,看到沈從華親昵地摸江樂瑤的頭時,嘴角勾起邪魅的冷笑。

書院下學,江樂瑤和陳黛君并行出了沈府大門,上車臨別前,陳黛君語氣輕柔,輕輕捏了捏江樂瑤的臉,笑問:“前些日子,又跑去哪裏玩了?讓驸馬到處找你,從實招來!”

對于陳黛君的口蜜腹劍,江樂瑤也越來越應付得得心應手,她沒隐瞞她,笑眯眯地回:“那日我出城了玩。”

“驸馬說你沒帶車,與誰去的?”陳黛君緊接着問,“不會是與哪家公子吧?”

“對,就是一位公子,只有我們倆。”江樂瑤一副純真甜甜的笑,仿佛沉浸在自己的美好的回憶中。

江樂瑤知道陳黛君懷疑自己,從那日在大都督府門口為穆易辰送糕點看到自己時就開始了。

既然她與自己虛與委蛇,自己也會與她打太極。

對方保持着姐姐寵溺妹妹的笑,沒有再問那個公子是不是穆易辰。

江樂瑤知道陳黛君的顧慮。

她怕問了,自己會不加掩飾地向她承認,那樣一來,她可能也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因為,一旦挑明了,她那向來知禮端莊的大家閨秀的人設,怎麽還能在知道穆易辰心向自己時,做一個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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