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吹一下就不疼了

吹一下就不疼了

臨近過年,街上到處都是新年新氣象。

家家張燈結彩,就連街邊的樹上都挂了紅燈籠,真好看。

黎窈買完對戒回來那天接到黎父的電話,第二天黎窈就買了機票去了她父母親那邊。

走之前她還跟江望打了招呼的,也跟他說了她一定會趕回來陪他一起跨年。

黎窈走後,江望沒怎麽愛做飯,幾乎都是點外賣。

桌上的電腦屏幕還亮着,江望在睡覺,這會已經十二點了,他都忘記要起床了。

一點左右江望起了,簡單洗漱完後拿着電腦坐到沙發上。

低頭打字之前,他發了消息給異地的黎窈。

對方還沒回複。

江望關了手機,看了眼電腦上的東西,眉頭緊鎖,手上動作卻沒停。

快下午六點的時候,江望下了摟,扔垃圾。

扔完垃圾正要上樓,有人叫住他的名字。

剛準備踩上臺階的他,腳上的動作停滞在原地。

江望順着聲音來源望過去。

離他二十米左右的距離,站着一個穿着體面的男人,年齡約四五十歲模樣,身上穿着得體的幹淨棉衣和褲子。

Advertisement

眉眼之間跟江望十分相似。

他正是江望的父親——江海。

江望擡腳的動作撤了回來,不帶一絲情緒地看着遠處那個男人。

久久對視,卻沒一句話。

還是對面那個男人率先打破這尴尬的氣氛。

“江望,不認識你老子了。”男人看着像個正經的好男人樣,開口卻是難以入耳。

江望嗤笑一聲,眸色沒有變化,依舊是剛剛那副樣子。

江海以為他出現對方好歹會給個好臉色,不但沒給,江望直接轉身擡腳上樓 。

見江望要走,江海立馬跑上去伸手準備去拽江望。

“臭小子,見到你爹不知道人了是吧。”江海嘴裏說話難聽,手還沒碰到江望身上,江望側身躲開他,江海差點摔了個狗吃屎,這把江海氣的不輕。

“幾年沒見,脾氣見長啊。”江海吐了口水在地上,然後開始問江望伸手要錢。

“拿點錢給老子。”

“滾。”

江海罵了句難聽的話,伸手拽了江望的衣服領子,作勢就要打他。

江望沒躲,反而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江海。

“你還敢這麽看老子,沒有我哪有你今天,要不是老子,你他媽早就跟你那媽扔街上凍死了,還用等你媽那死女人死了讓你拖我後腿。”江海罵罵咧咧地指着江望鼻子罵。

江望原本沒想反抗,不是怕,是懶得搭理。

可是他觸及他的底線了。

他說了他這輩子都不敢提及的人,那就是他的母親,誰都不配。

江望眼睛開始泛紅血絲,手上青筋凸起,脈絡清晰可見。

眼神帶着冷意,沒了剛剛的平靜,周遭透着冷空氣,讓人覺得冷的刺骨。

就在江海又準備繼續罵他的時候,下一秒,江海被一拳揍到地上。

江望一腳踹了江海,往肚子上踹的。然後開始朝他臉上砸去。

江海罵他是雜種,還敢打老子。

江望完全無視他的聲音,将人踹到地上後,把人摁在地上,往臉上無情地砸去。

許是沒料到這樣的結局,江海開始反抗求饒。

沒成功,江海又開始罵他,罵完又罵他母親。

江望神經被人抓着,他緊繃着,松懈不下來。

眼睛泛紅,手上有血,不是他的。

樓道這會沒人,江海求救無門。

“你個雜種,跟你那媽一樣,早該死了算了。”

“你媽那個爛婊子背着我找男人。”

“你就是個垃圾。”

“一輩子都是別人不要的垃圾。”

“跟你媽一樣,不要臉,垃圾。”

江望腦子裏全是這些話,他突然覺得頭疼,脹得他腦袋要炸了,眼神渙散,手上打人的動作卻沒有停下。

江海被江望打得已經暈厥過去了。

江望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整個人背已經弓了下去,那一刻,他的傲骨全碎了一地。

他看着地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江海,想到他十歲的那個冬天,他在街上找到已經死了的蕭荷,他的母親。

在他小時候,他印象裏蕭荷同江海原本是很恩愛的一對夫妻,自打他有記憶以來,江海對蕭荷很好,蕭荷也在家是好妻子,好母親。

他八歲那年,江海有一次喝酒回來,喝得不省人事,酒醒過後就把在那天晚上當着江望的面把蕭荷打了,他也親眼目睹了江海家暴的全過程。

之後他勸蕭荷跟江海離婚,可蕭荷說沒事,讓他不要擔心。

江望勸了幾次都是沒有結果。

中間斷斷續續蕭荷已經長期被江海進行家暴。

江望有好幾次都報警了。

最後蕭荷依舊又原諒了那個男人。

直到他十歲那年的冬天,本來江望是去同學家了,但是那天是他母親蕭荷生日,他就鴿了和朋友的聚會,趕回家。

一進家門就看見蕭荷被江海打,渾身淤青,沒一塊好的。

江海嘴裏還罵罵咧咧地說着不堪入耳的話。

說她跟江別的男人私通,背着他找男人,又說他不是他們的親兒子,肯定是蕭荷跟哪個野男人生的。

當天,江海把蕭荷趕了出去。

江望再次打電話報了警,江海被關了一陣,後面出來的時候江望也不知道。

蕭荷被趕出去,江望跟她後面,中途江望接到了一個電話,等他接完,就目睹了他的母親被一輛貨車撞飛幾米遠,血染街道。

也就是那天,江望這輩子都忘不了蕭荷死的場面。

江望跪在地上,眼角的淚落在手背上。

江望站起身,用手機打了一通電話,便轉身上了摟。

他回到房間,站在洗手池前洗幹淨手上的血。

忽然樓底下傳來救護車的聲音。

是,他剛剛打了急救電話。

江海的債還沒償完,不可以死。

江望站在窗前,看着江海被擡上救護車,一衆人在底下紛紛讨論是誰幹的,怎麽把人打成這樣。

江望漠視着這一切。

——

醫院那邊什麽情況無人知曉。

後來江海在醫院醒了過來就吵着要報警,病房裏站着警察,醫生。

警察開口問他:“江先生,今天有人發現在南城風鈴巷的樓角口碰見你,請問你是發生什麽事了?”

剛好那的監控是壞的,警察沒法調取監控。

江海被打得渾身疼,臉腫得不行。

江海罵罵咧咧嘴裏說着賤人,雜種的詞,警察皺眉,旁邊有人安撫他的情緒。

江海情緒激動,奈何他這會說話不清楚,偶爾蹦出兩個字還能聽清。

“江先生,請問你在被打的時候有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警察問他。

江海支支吾吾說不出,警察們對視一眼,扭頭對旁邊的醫生說道:“他這會距離恢複需要多長時間”

“差不多要兩個周。”醫生如實回答。

中途警察繼續問他也沒問出重要的信息,交代醫院看好他之後就離開了。

江海眼神兇狠,心裏已經想把江望弄死。

*

接下來的一個周裏面,江海在醫院逐漸得到恢複。

前一天晚上江海收到一條消息。

對方發了份文件。

江海點進去一看,全是他賭博,吸毒等照片。

誰幹的誰他媽幹的

江海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江望,只有那個雜種才會幹出這種事。

他看着手機上的照片,完全不像白天那樣氣勢洶洶。

直到後面警察來的時候他也沒敢說出那天的人是江望。

距離過年還有幾天。

黎窈提前從她爸媽那飛回南城了。

剛下飛機她就撥打了江望的電話,但是對面顯示沒人接。

黎窈站在原地神色自若,沒什麽波動。

手機關上,拎着行李打車離開。

黎窈沒有回自己家那邊,先去了風鈴巷口。

人還沒進去就聽見外邊有幾位大爺大媽在讨論什麽,聲音還挺大,她離他們老遠都聽到在聲音了。

裏面的讨論聲就沒停下來。

“你說那天那男的怎麽就被打成那樣了”

“是啊,我看多半被人給偷襲了吧。”

“誰跟他這麽大仇恨,人差點往死裏打。”

“也可能是仇家太多,找上門來了。”

“我看他那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完全都快看不出長什麽樣了。”

“是啊,不過現在還好人在醫院呆着。”

“可不嘛,不然別人該說我們這不太平了。”

“也是也是。”

“…………”

黎窈站在外邊聽得模模糊糊,誰被打了,又是誰打的。

黎窈拎着箱子進去,穿過那長廊,進到裏邊,一行人在那讨論的嘴立馬停住。

黎窈跟他們打了招呼,她不是愛八卦的人,拎着自己的箱子往江望家去。

待黎窈離開後,幾人又開始了。

黎窈拎着箱子爬了幾層樓,她東西還有點多,拎起來還別說挺費勁,黎窈到了,喘了幾口氣。

掏出鑰匙開了江望家門。

一推門進去,黎窈眉頭一下子皺起來,她看見裏邊是堆的滿滿當當的酒瓶,還有那煙灰缸裏面好多煙頭。

什麽情況!!!

黎窈進來把門關上,脫鞋換鞋動作一氣呵成,走到客廳,看見這地上的狼藉狀況。

黎窈覺得有點不對勁。

江望都多久沒抽這麽多煙了!

黎窈覺得有點冷,就開了空調,把大衣脫掉,低頭開始收拾整理。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客廳被她收拾幹淨,垃圾也被她收拾扔掉。

黎窈平日裏不做家務,不是她懶,是她用不着自己動手,這會她覺得有點累。

江望呢?

黎窈收拾完才想起來江望這會人呢,難道不在家?不可能啊,現在誰都應該放假回家過年才是。

黎窈放下水杯,往江望房間走去。

她嘴裏喊着江望的名字,然後推開江望房間的門。

江望躺在床上,似乎在睡覺。

窗簾被關上,房間裏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床頭那一盞微弱的燈光。

黎窈輕手輕腳走過去,就看見躺在床上的江望,頭發幾天沒打理了這是,因為長太長了,都快遮住眼睛了。

黎窈忍不住又皺了皺眉。

江望睡得不是很死,可是這會已經幾點了!江望平時作息不都挺規律,今天這個點還在睡。

她準備給她把被子掖好,眼睛不小心瞟到他那手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

黎窈看清楚了,手背上的那一大塊傷疤,黎窈擡起他的手,動作很輕。

她才發現手指的每處關節都受傷了,全部都已經結痂了。

她又想到剛剛那些人的聊天內容。

難道人是江望打的

不疼嗎?

這是黎窈現在的心情。

黎窈看他傷口都已經結痂了,也不知道多久能好。

她才走多久,他為什麽沒把自己照顧好。

她低頭朝他手上吹了吹,她覺得,吹一下應該不會這麽疼了,即使這個想法很蠢,哪有人受傷吹一下就不疼的,哄小孩呢。

黎窈脫鞋,輕輕地捏着被子一角側身躺在了江望背後。

她伸手抱了抱江望的腰,将臉貼在他的後背,他的背讓人很有安全感。

她不知道為什麽江望手上會有傷口?

就在黎窈想得認真入迷的時候,手上的力道重了些,不是她,是江望把手覆蓋在她手上。

黎窈以為他被她吵醒了。

“你醒了”黎窈稍稍支撐一下胳膊,俯身湊到江望耳邊問。

江望嗯了一聲。

“餓嗎?”黎窈又問。

江望依舊閉着眼睛,沒有睜開。

黎窈還沒這麽認真地觀察過江望睡覺時的樣子,這麽一看,她才發現江望的睫毛還挺長啊。

“不餓,你餓了”江望突然睜眼,黎窈趴在他身上,正低頭看他。

“我吃過了。”黎窈确實吃過了,在飛機上吃的。

江望轉了個身,黎窈躺在他對面。

這會的江望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樣子,睡衣松松垮垮的,黎窈一不小心還看見了他的鎖骨和大片露出的肌膚,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打電話我”江望把她頭發撩到耳後,剛剛散下來了。

“剛回來。”黎窈說完又看他幾眼,才覺得江望有多憔悴。

黑眼圈有點重,肯定熬夜了。

“江望,你……”

黎窈話還沒說完,人被江望帶進懷裏,黎窈臉貼在江望懷裏,他身上是好聞的沐浴露味道,江望抱着她,将頭埋進她的肩上,呼吸很重。

黎窈剛剛是想問他想吃什麽。

兩人就這麽抱了會,沒有說話,足足五分鐘。

最後江望松開黎窈,扯出一抹笑容,看着黎窈,聲音溫柔,“我去給你做飯。”

“我不是跟你說我吃過了嘛。”黎窈在他要起身的時候拽拉住他手腕。

“飛機上吃的吧。”江望笑着說。

是的,黎窈心想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別做了,我這會不餓。”黎窈拉着他的手捏了捏。

“那陪我吃個飯,我有點餓。”

“你先睡一會兒,我呆會叫你。”

江望說着人已經從床上下去了,走到黎窈旁邊幫她把被子蓋好。

“江望。”黎窈喊他。

他就只是笑着嗯了一聲。

“乖,快睡。”江望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黎窈看着江望出去,她從後面看,江望走起來好累的樣子,沒了精氣神一樣。

黎窈确實有點困,她昨天跟她那對爸媽軟磨硬泡一天一夜,她這會眼皮在打架,實在有點撐不住了。

快下午三點的時候。

黎窈才醒。

她已經洗完臉出來,江望換了衣服,白色居家服 ,頭發打理整齊,端着湯出來。

黎窈站在不遠處看他,很不對勁。

黎窈走過去,看着桌上全是她喜歡吃的菜,鼻頭有點酸,要掉珍珠了。

“江望,你真好。”

黎窈以前不會對他說這些,自從她上了大學,她都覺得她不像以前那樣了,她現在竟然也變得敏感起來,還感性。

江望拿着碗的動作微微頓住。

“過來吃飯。”

江望簡直跟伺候祖宗似的,怕她這樣夠不到那樣夠不到。

黎窈說你別把我當小孩,又往他碗裏夾了堆積如山的菜。

江望低頭看着自己碗裏的飯菜,嘴角淡淡一笑。

吃完飯。

黎窈窩在江望懷裏看電視。

江望從剛剛就知道黎窈看見桌上那些狼藉了。

低頭看了看懷裏的人,認真地看着電視,也沒問他。

黎窈撕開了一包薯片,邊追劇邊吃,時不時擡手問江望吃不吃,江望說不吃。

黎窈看得認真,眼睛是盯着電視屏幕,心卻想着其他事情。

正當她要起身還沒付出行動去給他們倒水喝的時候,江望在她頭頂上出聲。

“江海來過,人是我打的,這會在醫院躺着。”

黎窈身子一愣。

“他迷上賭博了,問我要錢,我沒給他。”

江望就像聊家常一樣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黎窈聽得眉頭皺了。

不,拳頭也硬了。

“他說我是垃圾,罵我是雜種,然後連帶着我媽也被一塊兒罵了。”他說的很平靜,仿佛這就是一件尋常事。

也就一分鐘的時間,江望說完了。

黎窈身子有點重,她邁不開腿,起不來。

她想要好好抱抱江望,她從來沒好好抱過他。

空氣挺安靜。

江望捏了捏她的臉,笑着說道:“怎麽沒反應”

黎窈沒擡頭去看他。

江望正準備掰過她的臉去看她,就聽到她說話。

“江望,你才不是垃圾,也不是雜種,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黎窈說的時候聲音有點啞,帶着顫音。

江望手的動作就這麽在空中停了好幾秒,被她這麽一說,他還挺感動。

黎窈歪頭看他,眼睛有點紅,江望心被人狠狠揪起一樣,挺疼。

黎窈伸手做了他剛剛想做的動作。

捧着他的臉,眼神直白,盯着江望,右手上的戒指碰到江望的臉,還有點涼的感覺。

“江望,不要聽他說的話。”

“他根本就是屁都不懂。”

黎窈說完,朝江望嘴唇上覆上去,親了一下。

“你聽好了。”

“你是江望,不是他口中的人,你是你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也是最好的。”

“我認識的江望,什麽都好。”

“江望很好,江望媽媽也很好,你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你是你媽媽派給我最好的禮物。”

“所以我的運氣一直都很棒。”

黎窈一口氣說完這些。

黎窈剛準備繼續往下說,江望眼角泛紅,眼淚有幾滴掉到了黎窈手背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