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的周圍都是光

她的周圍都是光

手術室燈一下子滅了,白大褂的醫生們從裏邊出來。

黎窈沖上前,其他三人也一樣站起來。

“醫生,我朋友怎麽樣了”黎窈心提到嗓子眼了。

“病人現在已經脫離危險,待會可以轉到病房了。”醫生說完黎窈懸着的心落地,一下子松了口氣。

身後的三人跟着放輕了呼吸。

——

病房裏,宋知恩躺在病床上。

黎窈這才敢看着無比脆弱的宋知恩,臉色蒼白,絲毫不見血色,比起上次她見到的宋知恩,現在的她人瘦了一大圈,臉上都沒多少肉。

黎窈才幾個月沒看見宋知恩,她變成現在這樣她一時難以接受。

黎窈剛剛跟宋知恩的醫生談過了。

宋知恩瞞着她這麽大一件事為什麽沒有告訴她。

她都生病這麽長時間也不告訴她。

不是普通的急性闌尾炎,是白血病。

黎窈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種病。

她是宋知恩啊,她受不了的。

Advertisement

黎窈無力地靠着牆身子往下沉,無力地将雙手覆蓋在臉上,漸漸地,啜泣聲從指縫間溢出來。

莫非夏爾饒缦三人站在後邊,也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黎窈拉着宋知恩的手,也不說話 。

夏爾和饒缦對視一眼,她們覺得病床上女孩子很漂亮,也很脆弱。

三人互相面面相觑,眼神得到交流反饋,識時務地輕聲出了病房,關上房門。

三人離開後,黎窈眼淚控制不住,一滴一滴落在條紋床單上。

黎窈從小到大沒幾個朋友,除了江望對她掏心掏肺,無限制地包容她,沒有誰了。可是她在快進入高中的年齡階段,她遇到了一群自帶光芒的摯友,從那以後,她最在乎的還有友情。

朋友是她的第二個家人。

認識宋知恩的時候,她剛初中畢業。當時黎窈的爸爸媽媽接她去江城那邊過假期,黎窈當時跟家裏人吵架離家出走,身上沒帶錢,卡也被黎窈爸媽給扣下來。

她當時沒吃飯,肚子餓得不行。

她站在一家馄饨店外,停頓了挺久,準備打電話給江望的時候,她旁邊突然出來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生,黑長發齊腰,大眼睛很漂亮,皮膚白,巴掌大的臉蛋,看起來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她伸出手沒經過黎窈的允許,擅自拉起黎窈的手将人帶進店裏面。

黎窈準備甩開她的手,她不喜歡和陌生人有肢體接觸,即使她很漂亮。

當時宋知恩請黎窈吃了一碗八塊錢的馄饨,因為這碗馄饨,黎窈跟宋知恩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可是現在,她的好朋友躺在床上像個破碎的瓷娃娃,她沒辦法用錢解決,不能像以前宋知恩用八塊錢解決她那頓溫飽一樣解救她于病痛的水深火熱之中。

無聲的抽泣,是她的無能為力。

幾個小時後。

醫院只剩黎窈陪着宋知恩,在這之前她讓莫非,夏爾和饒缦回去了。

黎窈坐在醫院的長椅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突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靠近。

黎窈聞聲擡頭,望向腳步聲的方向。

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外面套了黑色大衣的江望站在不遠處,頭發淩亂,臉上滿是着急,眉頭皺得厲害,喘着氣,呼吸不穩。

看見黎窈沒事,他緊繃的神經得到釋放。

他長舒一口氣,是慶幸,她沒事就好。

江望邁着步伐走到黎窈跟前。

蹲下身,他就在黎窈面前。

不知怎的,原本一直支撐着黎窈神經的那個點一下子坍塌了。

眼圈發紅,鼻頭開始酸了。

“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在出差嗎?”

黎窈極力控制情緒,看着江望人就這麽活生生從其他城市出現在了她面前,她一時大腦宕機。

“想你了。”江望伸手替她擦了擦要往下掉的眼淚。

指腹碰到黎窈眼角的時候,不知道是太敏感還是怎麽,黎窈的眼淚掉個不停。

“別哭,我心疼。”江望心像是被人狠狠揪起,疼,見不得她掉眼淚,比戳他心窩子還疼。

黎窈無聲哭泣,埋進江望肩頭,沒有大聲放肆哭出來。

江望沉默,他更疼了,是心疼。

自從黎窈上了大學,整個人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變得愛哭了,以前她打架沒哭,和父母吵架沒哭,從樓梯摔下去也沒哭,跟他鬧分手也沒哭,讀了個大學,隔三差五都在掉眼淚。他腦子裏多次閃過他沒法實現的想法,他想把她帶回家,藏起來。

這會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黎窈沒心思入睡,宋知恩沒有醒來她睡不着。

江望看不下去,這樣她的身體熬不住。

江望站起來把坐在床邊的黎窈拉起來,伸手穿過她的胳膊下方,攔腰将人抱起來掉頭放進沙發裏面,伸手撈過旁邊的毛毯,給她蓋上。

完成這一連貫的動作,江望坐到她旁邊,眸色深沉,小聲開口,“你不睡她要是醒了看見只會傷心,不會高興。”

“所以你現在的任務乖乖休息,我會看着她。”

黎窈躺進沙發裏,眼睛已經有點微腫,聲音更是沙啞。

“我放心不了。”黎窈想拒絕江望這個要求。

江望态度強硬,不跟他往日裏什麽都依她。

“你都病倒了,她醒來會難過,可能還會造成她情緒不好之類的問題,身體狀況就會恢複得慢。”

直擊要害,江望一下子沖擊到黎窈現在的命門。

沙發裏的人還是聽勸了,微微擡頭看向病床上,然後收回視線,看着江望,“要不你上來躺着休息會。”

“我剛剛在飛機上睡過了。”江望解釋。

江望給她蓋毯子,讓她快睡。

黎窈閉上眼睛,手攥緊了江望的衣擺,她這會兒睡得不安穩,亦或是沒辦法安穩。

江望看着人睡着,慢慢從她手裏抽回自己的手,給她蓋好毯子,站起來去了病房外。

病房外,江望擡手擰了擰眉心。

翌日。

黎窈醒來的時候聽見有人說話。

她警覺般從沙發上起來,看見臉上挂着一抹笑容的宋知恩跟江望在說話。

兩人也将視線移至黎窈。

江望看人醒了,走過去把剛剛買好的早餐拿出來一一擺放整齊。

“過來吃點東西。”

黎窈從沙發上起來,沒往江望旁邊去,而是走到宋知恩面前,看着沒有氣色,精氣神的宋知恩。

“感覺怎麽樣”黎窈問。

宋知恩仰起小臉笑了笑,嘴唇很幹,沒有血色,看起來特別脆弱。

“好多了,窈窈,我沒事你不要擔心。”宋知恩剛醒來沒什麽力氣,渾身使力擡起胳膊,搭在黎窈肩膀上,用着最開心的笑臉對她。

黎窈看着她這樣很心疼她。

“江望哥在等你吃早餐,先去吃點東西吧窈窈,我有點困,想要睡覺。”宋知恩說話無力,聲音不大。

黎窈把她慢慢放下身子,給她蓋被子。

宋知恩慢慢閉着眼睛休息,黎窈撥開她擋到眼睛的頭發,見她睡着才離開這。

黎窈走到江望旁邊,接過江望手裏的筷子,仰頭,問道:“你吃了嗎?”

“吃了。”

“那就好。”

“買了你愛吃的蟹黃包。”

“嗯。”

“慢慢吃。”

“好。”

——黎窈這一兩天下來整個人感覺憔悴了一圈,她跟學院請假了,宋知恩也早跟江城那邊的學校申請休學一年了。她這段時間就不去上課了,留下來陪宋知恩。

因為宋知恩除了爺爺奶奶,就只有她這麽一個親人了。

夏爾和饒缦把黎窈要換洗的衣服給她從學校帶來了,裝在了行李箱裏面。

江望放心不下黎窈這邊,把工作暫時全部交給公司的其他夥伴了。

這段日子時間過得很快了。

日子數着數着已經進入五月份了。

黎窈陪着宋知恩反反複複的治療,江望和黎窈每天輪換着來照顧她。

宋知恩臉上的氣色好了許多,也認識了很多新朋友。

莫非,夏爾,饒缦,許挽瓷,聞厭,姜什,蕭墾他們。

自從知道黎窈在醫院陪着朋友治療,他們這些人每天都來醫院,一開始是為了過來陪黎窈,後來跟宋知恩熟悉了,也都成為了朋友。

這天,大家夥全部都一齊出現在了醫院。

宋知恩的房間裏是大家有說有笑的聲音。

黎窈靠在江望懷裏坐在沙發上,看着在宋知恩旁邊叽叽喳喳說個沒完的夏爾,覺得她實在是有趣,每天變着花樣地跟宋知恩講笑話。

宋知恩一天比一天多了笑容,黎窈也一天比一天放心。

“你話這麽多,人聽得都累了。”這話是蕭墾說的。

夏爾皺眉,怼他,“屁,你沒看見我們知恩開心得很嘛。”

蕭墾挑眉,笑,“你這笑話怎麽編的,一天一個花樣。”

夏爾不服,站起來叉腰,反駁說道:“蕭墾,你有本事講一個呗,也讓我們知恩開心開心。”

蕭墾扯了扯唇線,“我出去抽根煙,煙瘾犯了。”

蕭墾沒看她們,徑直朝外面走去。

黎窈看了一下蕭墾,又移回視線到宋知恩身上。

宋知恩看了眼蕭墾的背影,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夏爾又開始和饒缦你一句我一句講着學校發生的趣事。

姜什給她們削蘋果,遞給每個人一人一塊,站起來走過去,把最大的那塊喂到宋知恩嘴邊,笑着說:“來,知恩,你看他們的都是小的,你的是最大的。”

宋知恩看着姜什,眼睛笑起來彎彎的,像月亮。

“謝謝姜姜。”

宋知恩很開心,這段時間是她長這麽大以來最開心的時候。

她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他們都很好,很善良。

黎窈挨不住宋知恩的請求,沒有告訴她的爺爺奶奶,是因為黎窈說她必須配合治療,如果不聽話她立馬把爺爺奶奶接過來。

黎窈想從江望懷裏起來,江望把人摁進懷裏不讓她起身。

“怎麽了?”黎窈仰頭問他。

江望捏了捏她的指腹,溫柔地問:“生日要到了,想怎麽過?”

生日

江望不說她都記不起來了。

“要不還是……”別過了,黎窈正準備說,還沒說話,就被旁邊耳朵靈的莫非聽見,搶先她一步把話說了。

“嫂子你生日要到了啊?”莫非聲音放大,大家都聽見了。

黎窈:“……”

聽力還挺好。

大家夥全部朝黎窈望過去,仿佛在等她的下文。

黎窈看着大家都望着她,忍不住想笑,“你們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一個生日而已,又不是中了幾千萬的彩票大獎。

“你生日想怎麽過呀?”這話是夏爾問的。

黎窈真沒想怎麽過生日,以往都是江望給她單獨過生日,今年不一樣,她得在醫院陪宋知恩。

“我沒想這事。”黎窈如實回答。

“幹脆我們就在這過好了。”饒缦眼睛轉動,靈機一動,給大家提議。

在醫院過

好像,是個不錯的想法。

“我覺得可以。”夏爾舉手贊同。

莫非也跟着應,“我也同意。”

聞厭和姜什對視一眼,也表示同意。

剩黎窈和江望,還有外邊那個煙瘾犯了的蕭墾。

黎窈看向江望,眼神在向他詢問意見。

“嗯。”江望回。

大家都同意黎窈也沒有拒絕的意思,她看向門外,“你們不問問蕭墾的意見”

“別管,他不同意也得同意。”莫非擺手說道。

黎窈默契地跟江望對視,她還挺開心,第一次,這麽多人同她過這個生日。

江望滿眼寵溺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握緊黎窈的手,十指相扣。

“蕭墾這家夥還在外面抽呢,怎麽沒把肺管子抽死。”莫非罵罵咧咧地擡腳去外面找蕭墾,身後的幾人被莫非的話惹得大笑。

莫非出來,沒見着人,人呢,怎麽沒影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