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九章
第三九章
鏡泠鳶的眼前被一片白色光芒罩住,等着四周景物的變化。
果然還是沒能和裴君洛好好道別呢?
手腕卻突然一緊,鏡泠鳶垂眸看去,一雙她再熟悉不過手,映入她的眼簾。
“泠…鳶,泠鳶我會等你,會等到見到你的那一日——”
分明人就在裴君洛的眼前,可聲音卻似和她隔了千萬裏,明明聽得影影綽綽,她卻能明顯聽出對方吃力的喘息聲。
在黑暗覆蓋眼前的下一瞬,鏡泠鳶終于恢複出了一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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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嫂子,還沒有醒嗎?要不要再請大夫為夫人悄悄?”
模糊中,鏡泠鳶聽到一聲問話聲,心中猜想着,到底是誰?
“無事,我在這裏守着就行?”
裴君洛?!
“可你已經在家中呆了好久了,你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妖局還有許多差事等候着您去辦呢?你若總是這樣,那我們府衙的案件還要怎麽進行下去——”
“裴君洛!!!”
鏡泠鳶一聲驚呼,猛然坐了起來,睜開的眼睛中還帶着初醒時的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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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決後面的話卻被突然醒來的鏡泠鳶吓了拐了彎。
裴君洛卻絲毫沒有注意到,目光只看着鏡泠鳶道:“你沒事吧?”
随着鏡泠鳶看着他的臉色,越來越慘白,他的心也不由提了起來。
直到,鏡泠鳶噌的一下從床上光着腳直接跳了下來,完全不顧還在場的李決,朝着外面就沖了出去,道:“水!水在哪裏?我受不了,我現在就要洗澡!”
就算是在夢中,但一直是一件衣服,不知道是心裏原因還是什麽,鏡泠鳶只想現在就換下着身衣服。
現在只要看着她就覺得總有種怪味。
“裴大人?不是……”
“你要水我現在就給你燒。”
完全別無視的李決:“……”
鏡泠鳶靠着過往記憶中的記憶,直接一路到了浴室,裴君洛也從屋中追了出來。
随着鏡泠鳶到了浴室,拉着鏡泠鳶的手道:“你現在這裏等着,今日的熱水我已經燒傷了,應該再等一會兒就可以用了。”
鏡泠鳶順着裴君洛的目光,從他抓着自己大手的視線上挪開,看向身後的浴桶,确是空的,只得點了點頭。
裴君洛這才出去将燒好的熱水,一桶一桶地給鏡泠鳶倒好。
很快峥嵘的熱氣,就充滿了整個屋子。
裴君洛出門,順手将房門帶上,在外面守着鏡泠鳶。
一擡頭,卻看到在院中幹站着的李決。
不等對方過來,他自己率先走了過去。
道:“你先回去吧。”
李決正要開口問:适合情況?
卻全被堵了回去。
在裴君洛壓迫地目光中,李決只得悻悻然的轉身離開。
裴君洛一人抱臂靠在院中的槐樹下,站了許久。
“吱呀——”是浴門打開的聲音。
鏡泠鳶帶着半幹的發出了浴室,洗漱過後只覺神清氣爽。
邊走邊用毛巾擦着自己的濕發,一擡眼,這才看到站在院中的裴君洛。
他正好也擡眸看了過來,一瞬間,四目相對。
鏡泠鳶擦拭頭發的動作頓住,目光就這麽盯在少年郎的身上。
他身上穿的還是和他官服相近的紅色,袖口處,習慣性是縮緊的袖口,深邃的眸,濃密的眉毛,棱角分明的臉龐。
一切都和少年時的他一模一樣,唯獨不一樣的卻增加的成熟穩重之感。
鏡泠鳶就這樣一直看着對方,他似是自己印象中的少年郎,卻又不是。
明明只過了一瞬,鏡泠鳶卻覺得變了好多。
就連她自己也是。
“走,先進屋去。”
鏡泠鳶這才回過神來,道:“好。”
進了屋,鏡泠鳶看着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心中五味雜陳,就連看着裴君洛想起,在她沒有過往回憶之前對她的種種行為。
現在想來都是有跡可循。
裴君洛接過鏡泠鳶手中布巾,将鏡泠鳶再到裝臺前,極其自然的就給她擦起了頭發。
“我昏睡了多久?”
“兩日。”
“兩日!?”鏡泠鳶震驚,她在過往記憶中已經過去了許多時間:“可李決他今日來?不是為了叫你回去嗎?”
裴君洛手中動作不停,擡眼看向鏡中容顏,道:“那是因為我現在,在府衙中擔當巡查的首領一職,他們辦事大多都要經過我手,所以他才會想讓我現行回去,可你一直醒,家中也,也沒有其他人,我不放心。”
一直抵着眼的鏡泠鳶這才看到自己鏡子中的樣貌,看到一張墨清婉的臉。
鏡泠鳶頓時轉頭,問道:“鹿雲璃呢?我昏迷之時,她不是在我們家中嗎?她該不會……”跑了。
鏡泠鳶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裴君洛用手給搬了回去,直面這鏡子中的容顏,方才松了手,接着給她擦發。
“鹿雲璃已經被妖局關押了,我一個雖然也能看住她,但一直放在家裏總歸不好,我就先把她送到了妖局,他不是和墨家池中死去的屍體有關嗎?既然抓到了就一并送到了妖局府衙。”
鏡泠鳶懸着這心頓時放了下來。
看着裴君洛一直盯着自己,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後過味來,目光不由看向鏡子中照出的人影。
猶豫了許久這才緩緩開口,試探道:“記憶中的事情你都記得?”
“記得。”
見他回答得如此順溜,鏡泠鳶反倒不知道說什麽了。
只自己攪這手指,似是要把自己的手指攪爛了。
裴君洛将鏡泠鳶的濕發擦幹,放下手中布巾,翻轉過鏡泠鳶的身子,讓她正對着自己,裴君洛半跪下身,直到兩人目光再次平視,他這才開口道:“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
鏡泠鳶頓時腦子一蒙。
讓我說什麽?我走時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部都告訴你了,你還問要說什麽?
要問也是我吧!
你為何會一眼,就猜出我妖族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你有什麽辨別的妖怪的本領。
而是因為你知道那就是我。
可卻又故作不知。
越想就越覺得委屈,不止是為自己,還有眼前之人。
見鏡泠鳶漸紅的眼眶,裴君洛這才慌了。
“我不是……”有意兇你。
“所以,再見我時,我卻不認得你了,你心中定然是難過的吧。”
裴君洛一愣,到嘴邊的話頓住,直接改成了:“我不難過,真的不難過,至少我知道,你沒有騙我,你能回來我就已經很高興了,又怎會怪你。”
“那…你方才還,還…問我?”
鏡泠鳶的眼淚直接全落了下來,連着原本變化的身形也懶得維持了,直接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裴君洛反倒是愣了下,就連哄着鏡泠鳶的手,都明顯頓了頓。
鏡泠鳶見他直愣愣的看着自己,氣惱道:“你看我幹,幹什麽?”說出來的話,卻還帶着抽噎。
裴君洛反倒被鏡泠鳶的模樣給逗笑了,傾身将鏡泠鳶抱住,夾着含笑的聲音道:“能再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
大手一下一下,撫摸着鏡泠鳶的長發,收緊的臂膀将兩人緊緊的靠在一起。
鏡泠鳶手心下清晰的木質感,一切都說明了,她回來了。
她不再只是裴君洛過往回憶中,一個随時都有可能消散幻影。
直到深夜,鏡泠鳶拉着裴君洛的手,兩人因着這兩次有些莫名的經歷談論了半天。
一是關于弱冠之前的裴君洛,為何會不記得鏡泠鳶第一次入他過往記憶中的事情,可在鏡泠鳶從過往記憶中抽離時,那記憶卻是想憑空出現一樣印刻在他的腦海中。
卻一點都不讓他感到陌生。
反而卻記得她第二次入鹿雲璃的記憶中後,和少年時他的那些記憶他直接就擁有了。
而且還是在鏡泠鳶嫁給他之前。
若說這是一個因果,既然她再裴君洛的過往記憶中出現過,他記得也算是合理。
可若是這樣,按照時間推算,在她第一次入裴君洛的記憶手,少年時的裴君洛理應也是該記得她的。
可結果卻是不然。
這也是鏡泠鳶一直感到疑惑的地方。
還有,為何在過往記憶中,除了裴君洛,任何人或物,她都是觸碰不得。
她與裴君洛之間似乎還有許多,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迷點。
“裴君洛,既然你有了這段關于我的記憶,那你說和我見過面的鹿娘,會不會也記得我。”
裴君洛攏了攏鏡泠鳶的腰身,将兩人靠的更近了些,道:“不知道,早些睡吧,到底如何去妖局府衙詢問一番,或許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話畢,在鏡泠鳶的額頭上吻了吻:“你不困嗎?”
“還真……”鏡泠鳶雙眼亮亮地盯着裴君洛的眼睛,勾唇道:“真有點困了。”
裴君洛直接伸手一扯,将被褥直接整個拉起來,鏡泠鳶整個人都被罩在其中,隔着厚厚的被褥,鏡泠鳶聽到裴君洛夾帶着怒氣的聲音傳來:“快點睡覺。”
鏡泠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還是那個傻子。”
腰身一疼,裴君洛道:“你說誰傻呢?”
鏡泠鳶故意和他反着來:“說你傻。”
裴君洛不服氣:“我哪裏傻了,哪裏傻了。”說着手指一直朝着鏡泠鳶的腰間撓癢。
鏡泠鳶躲避不急,笑得差點斷了氣,到後面只得連連求饒:“好,好,好,我傻,我傻,我傻成了吧。”
直到鏡泠鳶繳了降,裴君洛這才停了手。
可裴君洛的大手卻是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鏡泠鳶掙了一下,掙脫開,眼神直直看着他,分明在問:你要幹什麽?
裴君洛嘴角勾起笑意:“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