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七章

第四七章

鹿娘将鏡泠鳶背起,借着暗道內兩側燭火的光前行,行至一半忽然聽得前方一聲輕笑。

鹿娘驚道:“誰!”

目光直直盯着眼前動靜,将身後的鏡泠鳶又背緊了幾分。

“我果然沒有猜錯,裴君洛他還真打算将她送走。”來人身影逐漸被燭火映得清晰,一身白衣勝雪,緩緩向鹿娘靠近:“你若是想活命将你身後的人放下,我不殺你。”目光随之落在被鹿娘護着的鏡泠鳶身上。

鹿娘道:“你做夢!”

男子也不再多話,隔空擡手鹿娘瞬間被高舉到了空中,雙手不受控制地将鏡泠鳶松開。

鹿娘驚呼一聲:“泠鳶——”

男子順勢将跌落的鏡泠鳶攬住,細細打量雙眼緊閉的女子:“幾百年了,你終于又落到我的手中了。”

鹿娘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卻是半分妖力都使不出來,只得道:“你到底誰?你要對泠鳶做什麽?”

男子唇角勾起:“既然你這麽不放心她,不如你就和她一起死好了。”

話畢不等鹿娘反應,鹿娘全身已經被雷電包裹,一道一道的電流直鑽入骸骨,聲聲慘叫貫穿暗道。

鏡泠鳶眉頭皺起,縱使處于昏迷之中,身體上的不适也使下意識做出了反應,額頭有密密麻麻的汗留下。

鹿娘終于受不住随着一聲慘叫,身體癱軟下去,鏡泠鳶卻是被身上的疼痛被迫喚醒,睜眼看到眼前之人。

他是誰?

鹿娘的最後一聲慘叫,将她瞬間從模糊中喚醒,待看清眼前情形,手中蓄力就朝身旁男子擊去。

男子卻先一步察覺,擡手擋住鏡泠鳶的偷襲,垂眼看她:“醒了呀。”

鏡泠鳶用力想将手抽出,卻是被對方握着似乎動彈不得,原本懸在空中的鹿娘因為沒了男子的控制,身子重重地朝下跌落。

“鹿娘!”鏡泠鳶驚呼一聲,心口狂跳,身體卻是動彈不得,擡眼狠狠地盯着眼前之人道:“你是誰?你究竟要幹什麽?”

鏡泠鳶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之人,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

心中卻是疑惑:她不是在裴君洛的殿中嗎?為何會在這裏?

男子挑眉,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道:“裴君洛此時已經被支開了,想來他現在正在去往拜訪我的路上。”看鏡泠鳶還是不解,繼續道:“我就是當朝國師,而你先前一直被人追殺,甚至又一次差點生死被人拿走靈願,這些都是我做的。”

鏡泠鳶瞳孔劇震,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一直以來想要她靈願的竟然是當朝國師,怪不得裴君洛給她的信中會讓她離開。

她從來都沒有向裴君洛提過有人奪取她靈願之事,而這一切他卻依然得知,怪不得不願告訴她關于他太子的身份。

國師看到鏡泠鳶眸中暗淡,卻是笑了:“怎麽死到臨頭終于知道事情的緣由,心中不快了,你與他終是沒有緣分的,若是有緣幾百年前就已經有了。”

鏡泠鳶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幾百年前?我與裴君洛認識不過半年,怎麽可能會有這麽長的時間。”

國是擡手,白色的衣袖随着他的動作翻飛,原本被他禁锢的鏡泠鳶瞬間被摔跌到了地上:“哦?他竟然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告訴你。”說着又朝着鏡泠鳶靠近,一步一句:“既然你都要死了,索性就讓你死明白些,你是不是疑惑,裴君洛為何會提前知道自己的身份。”

鏡泠鳶下巴被人擡起,看到眼前人滿是惡劣的笑意,嘴唇擦着她的臉頰一路尋到她的耳廓道:“因為是我告訴他。”

鏡泠鳶想反駁,卻無力反駁,心中滿是無力,國師此時卻更加興奮,接着道:“你可知他每月發作的病是從何而來?”

鏡泠鳶這次沒有問,而是垂眼等着下文。

“他那病呀,根本就不是從小帶來了,他幼時既然都已經被他奶奶治好,又怎麽可能再次疾病纏身,他這身病呀,是為你,你現在總該明白你回來之前為何會看到他病情發作卻每次都隐瞞你不說的緣由了吧。”

鏡泠鳶瞥臉甩開摸着自己下巴的手,駁道:“你胡說!當時的他與我不過初識!就算是隐瞞也應該等到我從他過往記憶中回來之後,他那時對我的喜歡也不過是情動初開,而我有沒有消失他就算再如何?又怎麽那時就會有傷了。”

國師垂眼看她:“所以我說你們的緣分要有因該早在幾百年前就因該有了,而不是等到現在。”

鏡泠鳶還想再問,國師卻已經不耐煩了,手直接掐上鏡泠鳶的脖梗:“既然你不願主動将靈願給我,那我就等你将死的一瞬間将你即将要消散的靈願拿出照樣也是可以用的。”

鏡泠鳶呼吸越來越艱難,身上的妖力被壓制的死死的,周圍全是國師散發出來的血煞之氣,想來這些都是被從世界各地運來的妖吧。

你們人類空中無惡不作的妖,竟然反被你利用只為提升自己的法力,真是可想笑。

淚水慢慢打濕了鏡泠鳶的臉頰,眼前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裴君洛你不願告訴我的,我都從他人口中得知了,我真希望若是有下一次,是從你的空中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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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道之外的皇宮。

裴君洛被人帶來國師寝殿的一路上,心中一直不安,直到看到空蕩蕩的寝殿。

裴君洛方才驚覺他被騙了。

立馬轉身就朝着原路奔去,身後的小太監卻是跟得氣喘籲籲。

“殿下!殿下!你這是要去哪裏——”

裴君洛一路跑回自己的寝殿,到了門口看到一路跟着的小太監,只留下一句:“你在這裏守着,莫要讓任何人進來!”

轉身大步朝着密室走去,直到看到密室中到底的鹿娘,擡眼看到前方摔跌下來的身影。

立馬沖了上去:“泠鳶——”

懷中人的氣息依然稀薄的像是随時都要消散,一旁的國師手中握着一顆發着白光的珠子。

裴君洛看到後眼中滿是震驚,不是鏡泠鳶的靈願又是什麽!

胸腔中滿是悲憤,無處發洩,下意識擡袖朝着還在拿到靈願狂喜的國師掃去,一陣勁風夾着滿滿的殺氣,就朝國師掃了過去。

國師身影被風卷起,重重朝着身後石壁撞去,震的頭頂有碎石砸下,口中鮮血噴出。

國師一驚,擡眼望去,眼前的裴君洛,眉心一塊咒印緩緩浮現,周圍滿是沖天的聖光籠罩。

國師滿是震驚看着眼前場景,不可思議道:“百令聖君,你竟然恢複了!”

裴君洛抱着鏡泠鳶從密道出來後,叫來了一堆太醫全都是束手無策,看了鏡泠鳶的脈象後,皆是搖頭,只道:“殿下,人怕是救不活了。”

其他太醫把了脈,一些醫術高明的自然也看出了鏡泠鳶的不同尋常,道:“殿下,此姑娘的脈象為妖脈,就算讓我們治也是治标不治本,更何況這位姑娘依然是被閻王爺鎖了命了,我們又怎能跟閻王搶人。”

其他人聽了也是面面相觑:“殿下,此為妖女那我們就更是救不得了。”

裴君洛怒道:“出去!都給我滾出去!在本宮還沒有決定取你們性命之前,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一群人瞬間四散而逃。

接下來的幾天,宮中皆是人人自危,偶爾經過太子寝殿都是匆匆而過,不敢發出半分聲響。

因為都知道太子殿下的寝屋中放着一位女屍,還是個女妖。

大殿之中,年邁的老皇帝看着跪在下面的小太監問道:“你可知那日,太子殿下寝宮到底發生了何事,為何會憑空出現一個女屍。”

小太監跪在下面冷汗涔涔一個勁地磕頭,只道:“皇上,饒了小的吧,饒了小的吧,那日殿下只讓奴婢在外面侯着,先前我也從未與殿下接觸過,到底發生了何時奴婢也不知道。”

皇帝被小太監的哭聲吵得心煩,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認回來的兒子,現在卻抱着一個妖女的屍體整日在房中以淚洗面,就越發心煩。

一揮手只得先将人拖了下去,揉着眉心問一旁的總管道:“國師現在他如何了?”

只得先将人拖了下去,揉着眉心問一旁的總管道:“國事現在他如何了?”

管家拱手回道:“啓禀陛下,國師他尚在昏迷之中。”

皇帝揉眉苦笑,這都叫什麽事呀,一個昏迷,一個抱着女屍整日唉聲嘆氣,現在就讓他一把老得不能再老的老骨頭,看着這些日日上供彈劾的奏折。

心煩的很!

“你去。”皇帝擡手一指總管道:“你去将洛兒回宮前和他定過親的那名女子尋來,讓她想辦法寬慰寬慰洛兒,人你就直接帶到洛兒寝殿就可,不用再帶到我跟前了,她若是辦得好,好處不必我說她也是知道的,若是辦不好,是生是死她自己看着辦吧。”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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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泠鳶昏迷的最後一眼,便是裴君洛朝自己飛撲過來的情形。

她想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可她又不太确定。

明明看得到頭頂碧藍的天空,也聽得到耳邊一陣又一陣的鳥鳴,五感具在,為何她的身體就是動不了。

“啊—”忽覺身子一輕不知是誰碰到了自己的腿,觸感冰涼又甚是粗糙,那分明就是一名男子的手。

體內灼灼如火燎,頭暈目眩,視線也随之轉移,天旋地轉間,鏡泠鳶跌入一個懷抱中。

在一個惶恐,驚豔,羞憤的目光中,鏡泠鳶看清此時自己的模樣,一顆淡粉的花钿印與眉間,如瀑的青絲盤與頭頂紮成了一個甚是好看的發髻。

少年人的眼中映出她滿是疑惑的臉,朱唇輕起間,話語裏也滿是不解:“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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