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026章

我來不及回頭看,身體已經被推到了很遠,我召來了一朵雲,将隕天平穩地放在上面,帶着他回了神山。

黑衣人倒下後,鯨瀾忽然又犯了頭疼症。趁齊玄渺的元神還未潰散,西京把他的靈力喂給了鯨瀾。

而早已經失去了知覺的齊玄渺眼睛卻是睜開的,木木地望着天際。

哪個見證了離國幾代君王隕落的巫祝不知什麽時候登上了了望臺,敲響了鏽跡斑斑的喪鐘,聲音一聲比一聲沉悶。

“五世為王,今朝夢醒,帝國無終。天道昭昭,世道如斯。星雲湮滅,禍亂八荒,殃及四海,劫之将至。”

鐘聲裏回蕩着巫祝虛無缥缈的聲音,每一聲都牽動着聽者的心弦。

凡人的劫難結束了,他們的劫難才剛開始。

灰色的身影忽然從了望塔上躍了下去,渾身摔了個粉碎,鮮血淌了一地。可幾天後,他的屍體消失了。

炎緋受了重傷,無法再驅使暗靈。精靈族士兵殺進了城內。西京卻并未多做抵抗,而是帶着魔君回到了魔界。

“西京,竟敢違抗我的命令!為什麽要撤退?”

炎緋調集了幾乎全部兵力集中在離國城內,只要這些精靈族敢進來,就是插翅也難飛。天帝已經答應他,會暗中應援他。

面對魔君的質問,西京理直氣壯的回答道:“理由很簡單,魔君大人,我要你死。”

西京冷笑了一聲,手中的噬神之刃再次散發出隐隐的殺氣。

他笑起來簡直像個魔鬼,因為他本身就是個魔鬼。

炎緋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方才他與海皇在打鬥時,是西京在在暗中做了手腳。以他的實力,不可能只和隕天堪堪打了個平手。

炎緋昂首道:“成王敗寇,要殺要剮随你的便。”

作為大魔頭,他很清楚,魔頭都是冷血無情的,除非你在他眼裏還有利用價值。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自降身份讓西京利用自己。

“我知道你不服氣,你是我仇人的兒子,所以你必須死。”

“哈哈哈,哪個老東西的确殘害過很多生靈。早些年他還在的時候,你就應該來找他報仇了,也省的我動手了。”

上一任魔君也就是他的父親,逼死了他的母親,後來他殺了哪個老東西。炎緋之所以心狠手辣也是有家學淵源的。

“我的父親是集嬰。”

多少年沒聽到“集嬰”這個名字了,炎緋皺了皺眉,魔界大将軍集嬰,在神魔大戰中立下奇功,老魔君怕他功高震主,便強行毀掉了他與集嬰建立的魔之契約,找了個理由将他和族人驅出魔界。魔之契約一旦毀去,契約的宿主就會失去所有法力。比凡人還要不如。他昔日樹敵太多,沒有了魔界的庇護,又失去了法力的集嬰,天下之大,根本就沒有他容身的地方。還真是命大啊,集嬰居然還有後代能活下來。

當初西京從廢棄的兵器庫裏單單挑選了噬神之刃,他就應該想到他不是一般人。畢竟這件兵刃,自從集嬰走後,再沒有人能拿的動。哪時候他竟然沒有一點懷疑。

炎緋眯着眼睛,厭惡的回憶起早已塵封的當年:“你不叫西京,你叫屏翳,你還有個哥哥,叫屏魁,在我很小的時候,你還抱過我,唔,越看越像我的屏翳哥哥。”

屏翳,屏翳,屏翳!

好熟悉的名字,不,我叫西京,西京!屏翳是誰?屏翳到底是誰?

西京眉間的痣慢慢潰散又慢慢聚攏,許許多多錯亂的記憶忽而閃過,又忽而消失,他的腦子裏一片混亂。

炎緋在恐怖血腥的回憶裏繼續搜索着,面部浮現出嗜血般貪婪的表情。年幼的他蜷縮在床上假裝睡覺,耳邊是父親和母親激烈的争吵聲,當天下午,母親就自盡了。他有很多哥哥姐姐,他們都欺負他,罵他是雜種,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有個大哥哥告訴他:想要不被欺負,那就先讓自己成為強者。正是因為這句話,後來他殺了所有愚蠢的哥哥姐姐,還逼死了哪個老東西,坐上了魔君的位置。

“屏翳哥哥,告訴我這些年你是怎麽過的吧,好不好?”

“我不是屏翳,我不是屏翳,我不是屏翳!”

“哥哥你怎麽啦?”

炎緋睜開眼睛,噬神之刃像失去控制一般向他刺來,他翻身一閃,整個噬神之刃大半截插|進了地底。

炎緋顧不得受傷,用暗靈控制了他,給他輸入靈力的時候并沒有探到他的元神。

太奇怪了,明明與他訂立了魔之契約,他的身上卻沒有半點魔族的氣息。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屏翳身上的魔族氣息被某種東西封印住了。一定是集嬰為了保護自己的後代,才隐去了他們身上的魔族特質。究竟是什麽呢?集嬰為什麽要這樣做?

“想要不被欺負,那就先讓自己成為強者。”西京突然一字一頓道。

炎緋目光灼灼:“屏翳哥哥,你還記得?”

然而被他稱之為“屏翳哥哥”的人,好像有點神志不清了,嘴裏蹦出許多莫名其妙的話語來。

“守陵人,長生燭,元神,死,重生……頭好痛!”

“哥哥別怕~”

炎緋繼續往他身上注入源源不斷的靈力,試圖減輕他所受的痛苦。

“好了,你什麽都不要想了,都過去了,我會一直陪着你。”

被錯亂的記憶折磨至精疲力盡的男人,無意識地靠在炎緋的肩膀上,炎緋感到一種久違的親切感。小時候,他很喜歡屏翳抱他,自母親死後,爹爹從來不會正眼看他,哥哥姐姐更是恨不得殺了他,只有屏翳哥哥對他永遠是溫和笑着的,教他術法,還送他好玩的玩具。當他有能力掌控魔族大局,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尋找四海八荒所有具有魔族氣息的生靈。

“魔……魔君大人!”

看到眼前的一幕,鯨瀾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

“找死嗎?滾出去!”炎緋低吼了一聲。一直沉溺在回憶裏,竟然連腳步聲都沒有發覺。炎緋啊炎緋,這太不像話了啊。

鯨瀾識相的退了出去,要是她再多問一句,哪個瘋子指不定要怎樣折磨她了。

只是不知西京怎麽樣了,不過魔君雖然心狠手辣,待西京卻一直比旁人溫和許多。鯨瀾突然想起來,魔界一直有人謠傳如今的魔君是個斷袖,因為他從來沒娶過妻子,就連小老婆也沒讨過一個……

方才見到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鯨瀾眼前,一個男人靠在另一個男人的肩頭,嘶,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炎緋雖然不近女色,但好像也沒有找過什麽男人,想到這裏鯨瀾才稍微寬心了一點。

有個什麽東西突然猛地推開了他。

“你醒啦?”炎緋欣喜道。

“炎緋?”西京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眉間的朱砂痣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西京的神色顯然比方才清醒許多:“你記起來了?屏翳哥哥。”

西京深深嘆了一口氣:“炎緋都長這麽大了,還是叫我西京吧,屏翳早就死了。”

他好像什麽都記起來了。

“哥哥,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說出來很無聊,守着一座山上的皇陵,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無窮無盡的歲月交替,無聊的很。”

“回憶很苦,那就不說了。我去地牢待着,不妨礙哥哥了,哥哥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吧。”

炎緋笑嘻嘻地轉身走了出去,眼睛裏忽然氤氲出淡淡的霧氣。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我受了傷,哥哥要殺早就殺了,何必與我廢話到現在?”

他倒希望他可以和從前一樣同自己說出許多無邊無際的廢話來。

“哥哥放心,阿緋不會逃跑的。只是哥哥,下次莫要不告而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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