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038章

若在從前,我肯定忍受不了別人這樣踩低自己。我早已不是那個喜形于色的夭二,瓊夜姑姑在我上九重天之前告訴過我:“死是最容易辦到的事情,最難不過‘忍’字。”

“娲皇為了防止貪心之徒利用蒼穹之石為禍蒼生,曾對蒼穹之石下了詛咒,因此即便是有人得到了這塊石頭,也無法釋放出蒼穹之力。”

難道我靈力低位的原因竟是因為這個?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繼續道:“蛇人族隐瞞四海八荒,将你藏的天衣無縫,不過因為你是女娲的遺物罷了。當你幻化成人形的那一刻起,他們便以為你是娲皇再世,妄想将你培養成另一個娲皇,帶領蛇人族飛升成神。卻終究破不了娲皇的詛咒,你只是一個天資平平的散仙。瓊夜自以為是,以為封印了你體內的神之印記你就可以和普通精靈族類一樣,就沒有人可以找到你了。哈哈哈,可笑啊。”

“卑鄙!”他們天族人還真是臉皮厚,老天君借完石頭不還,他兒子更勝于他老子,改行做強盜了,直接用搶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哈哈哈,小朋友說話真有意思。你本就是神族後裔,若是瓊夜不封印你體內的神之印記,你現在也是個受人尊敬的上神了。你生來神胎,不用修行也有無盡的力量。蛇人族這一支與娲皇在外形上雖相似,也不過是精靈鬼魅之流罷了,只有娲皇才是真正的神族。你幻化成女嬰,蛇人族舉全族之力将你撫養成人,你以為他們是真心待你的嗎?不!他們只是想利用你,借你的身份和力量來改變蛇人族卑微的地位。”

不可能,絕不可能,如果阿爹阿娘和瓊夜姑姑他們要利用我,何必留我到現在?在我還未化成人形之前他們就應該有打算了。

“那天君你呢?你是想替我解開封印,利用我體內的蒼穹之力嗎?”

“除非真的娲皇再世,沒有人配使用蒼穹之力。瓊夜沒有告訴你嗎?以蒼穹之石鑄劍,蒼穹之劍的主人可一統六界,天下無敵。也對,我許了神山蛇人族全族的仙階,他們才不告訴你這些。”

“別以為你是天帝就可以信口開河,我不會相信你的,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覺。阿爹阿娘他們絕對不會利用我的!”

“事已至此,本座同你講這些,只是希望你看清局勢,海國生死皆在你一念之內。”語畢,他指了指鑄劍的冶煉池,“蒼穹之石,跳下去,你就能成為四海八荒最優秀的蒼穹之劍。本座會帶着你征伐四方,讓六界所有族類都臣服于我!”

我不是蒼穹之石,我是蛇人族夭二!

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若是殉劍,會換來海國的和平嗎?我的族人再也不會因為地位低下而遭受仙族的歧視了嗎?

正在這時,一位天族将士氣喘籲籲地上前禀報道:“啓禀天君,不好了,死了,讨伐海國的戰士們死了,全部戰死了!太可怕了!”

我的思緒在這位天族将士的恐慌中被拉回了現實,天族将士戰死,那麽說,隕天目前沒事了。如此一來,天族與海族的仇恨不就結的更深了嗎?天君還會放過海族嗎?以我對隕天的了解,這不像是隕天的行事風格。

即使是聽到自己派去的天族将士戰死的消息,天君的表情依舊沒有多大起伏,這個人,無論何時,都保持着天君的莊重。

“沒規矩的東西,本座要你好好說話。”

“啓禀天君,本來是按您的吩咐,給海國一個下馬威。不料海皇勾結了魔族,魔族的魔君也來了。哪個魔君好像發了瘋,見人就殺,不光是我們的将士,就連鲛人族的戰士也死傷無數。”

那将士在說起“魔君”兩個字的時候,臉上露出明顯的驚駭之情。從穿着來看,這個将士在軍中應該有一定的地位。何至于一提到魔君就這般的驚慌失措?

天君開口問道:“魔君?哪一個魔君?”

魔界的魔君總是換來換去,他都記不清誰是誰了。

“西京。他好像比以前更強了!他身上的力量……實在是太可怕了。”

天君冷笑道:“不錯不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就是我養的廢物!”

“請相信我,天君,那個人身上的力量足以毀天滅地。”

天君把說話的将領一掌擊倒在地:“廢物。滾。”

天君發怒,那将領不敢再開口,只得拖着腿從地上爬起,出了兵械庫的門。

那直腸子将領前腳剛出門,兵械庫外又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人還未進門,聲音卻先傳了進來:“啓禀天居,蛇人族與海族帶兵……已經打到了南天門了!”

天君聽完這番話,看了一眼我,道:“以下犯上,殺。”

“遵命。”

天君話音剛落,幾個人将我攔在兵械庫內,天君一人急匆匆的出去了。

區區蛇人族和海族,天君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話說西京醒來後,身體很快就愈合到了以前的樣子。他感覺自己的體內好像住着另一個靈魂,這個靈魂擁有極為可怕的力量,他的思想經常不受自己的控制,明明自己身體裏所承載的力量已經夠強大了,當他渴望更多的力量。或者說,并不是他自己渴望力量,而是他身體裏住着的某個東西需要吸取他人的靈力才得以存活。

重生後的西京殺了很多的人,殺人的時候,他自己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是在殺人,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仿佛他身體還裏住着另一個人,西京自己才是被控制的那個人。

西京隐隐覺得,自己的記憶全部源于那根白燭。當自己還是燭太師的時候,記憶一片空白,然而當熎姬闖入離山女帝的陵寝并且熄滅長生燭時,隐藏在長生燭裏面的東西變弱,燭太師的記憶是從那時候起開始重疊錯亂,從而得知自己的身世。

鯨瀾,哪個綠衣女孩已經死了,她是被西京親手殺死的。在西京醒過來時,鯨瀾跑來拉他的手,當鯨瀾的手剛與西京的手發生觸碰時,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西京的身體裏噴湧而出,将鯨瀾的手牢牢吸住,鯨瀾不可置信地望着西京,然而再想抽開手已經晚了,她只能任由身體內的靈力一點一點的潰散,很快,她的身體軟了下來,一頭栽倒在西京的胸膛上,她很想問問西京為什麽,但那句“為什麽”還是卡在了喉嚨裏。

這個女孩陪伴了自己這麽久,雖然脾氣任性了點,但總體來說對他卻是很好的。她将他帶離離山,來到魔族。現在,她就這樣離自己而去了。胸膛的某個地方開始隐隐作痛,可是他無法阻止身體裏的兇手傷害她。西京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的身體卻不受控制,身體裏的惡魔借他的手想殺誰就可以殺誰,然而他只能眼睜睜的服從,什麽都做不了。

他的兄長巫祝似乎是被抹去了從前的記憶,自從看到他醒來,就變得比以前更瘋癫了。

“哈哈哈哈,我的傀儡人醒了?怎麽會,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啊?不是應該先變成小孩子的嗎?小孩子多好啊,可愛,又聽話,一定是哪裏出了錯!小傀儡!小傀儡!你還我的小傀儡!去死吧你,西京!”

巫祝沖到西京的面前,想要殺死西京,重新造一個傀儡人,但當他一靠近西京,就會被某種力量牢牢吸附住,他身體裏的血液,早在搶長生燭的時候被吸得一幹二淨了。巫祝身上的血肉像是以某種奇怪的方式蒸發了一般,只剩下幹癟的皮囊包裹着身體骨架,被風一吹,随時都有要倒塌的可能。說的再形象一點,他像一具行走的活骷髅!

大批天兵天将聚集在南天門外,敵人若是再往前一步,他們便要遵從天君的命令殺無赦。

隕天已經錯過了一次夭二,他不想再錯第二次。生又何妨,死又何懼。他若是真的戰死在了九重天上,那便讓息越大長老接回父皇與人族女子生下的另一個孩子--藍起月。

這邊瓊夜的心情異常複雜,夭二上九重天離不開她的支持。這個一向公正不阿的司夜女仙自私了一回,在與樹敵天界和犧牲夭二之間,很明顯她選擇了後者。犧牲一個人的性命換區整個無色山蛇人族的性命,這是最顧全大局的做法,旁人可以罵她冷血,卻無法苛責她。換做是別人,未嘗不會做出的同樣的選擇。

可是,她後悔了。

是她看着夭二長大的。蛇洞門口原本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吸收天地精華之後居然幻化成了人形女嬰,還是長着一條蛇的尾巴。直到她發現了嬰兒身上被封印的神之印記,才明白過來,這孩子來歷不簡單。蒼穹之力一旦釋放天界與五色山必定交惡。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暗中将族人度化成仙,為的是有一天,一旦天族與蛇人族反目成仇,這些已經成仙的族人能得以幸存下來。說來可笑,同樣是蛇人,他們這一脈卻不似娲皇族,生來神胎,法力無邊。想修仙成神,必須苦苦修煉,才有位列仙班的機會。

一想到自己把夭二那孩子推到了死路,她怎麽也過不去心上的那道檻。當她帶領五色山族人來到九重天向天君讨說法時,正好遇到了海皇隕天所帶領的鲛人族士兵。這使她不由得欽佩這個海族的王者,無疑,這是一個有情有義有血性的男人。

反叛精神并不是每一個族類都會有的。

像他們這樣的精靈族類,得以不老不死,想要好好活着遠比壽命短暫的人類要簡單的多。可是哪樣又有什麽意義呢?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複,實在是無聊透頂。怪不得許多精靈族類為了尋找刺激,主動堕入魔族。當然,每個人的立場不同,選擇也會多種多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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