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第34章 34.

盛檀剛入行的第一部電影,拍過相似的片段,她讓畫面極致唯美,動作對□□心設計,隐去所有敏感的過激的,得到外面一致好評,但她的前輩老師說,這樣太冷了,根本看不到你鏡頭裏的溫度和浪潮。

電影本身,該是創作者情感的藝術。

她情感匮乏,溫度欠缺,那時體會不到所謂的冷,不明白自己的症結,直到現在,她身無寸縷,一頭栽入。

盛檀像躺在漂浮的浪頭上,有青澀細嫩的貝類從深海被人撈起,得見天日,它長久居于暗處,不習慣空氣和熱息,剛被打開少許就瑟瑟發抖,天真以為縮緊便能逃離,免于被食用。

但侵略者在瘋狂時根本無需烹饪,鮮活貝肉本就可以被生食,佐以鮮橙擰出的甜汁和淡淡海鹽味,反複在唇齒間碾化,再剝開貝殼,找到藏在裏面珍稀的寶珠,形狀并不太規則,随心所欲的小巧橢圓,被吃下的時候很慌,一直顫動,努力變大一點來對抗,看起來柔軟又虛張聲勢。

貝殼裏包了太多海水,吃起來不斷地外溢,侵略者被打濕,偏偏不肯後退。

海水彙聚成小雨,跟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飄落的雪一起下,那個托着盛檀的浪頭再也不能和緩,疾風暴雨中把她向咆哮的天幕上舉。

舉得越高,這場雨下得越大,電閃雷鳴轟響在她昏沉的世界裏,她阻止不了,開始懂得被食用吞咽是貝類的溫床和天堂,雨水恣意不可收拾時,那個發着白光的穹頂也愈發接近。

她被抛到至高無上的頂峰,快意萬箭齊發,猶如被無數拍攝的鏡頭齊齊對準,空蕩片場,貝類的主人和它的侵略者是唯一主角,幕後站着各種模樣各種時候的盛檀,凝視記錄着她此時此刻的激蕩淋漓。

她闖入那片傳說中的白光,在類似瀕死的極致中氧氣抽空,意識斷裂,再輕飄飄墜回海浪,深陷下落,被人一把捧起,包進松軟的棉團。

手機早就掉到地上,不再震了,樓外的秦深不知道走沒走,被子扭得不成樣子,純白布料上的深色痕跡逐漸擴大,難以直視。

盛檀半合着眼,汗濕長發散亂,瞳仁失焦,臉色紅成醉酒,像剛經歷過一場極限跳傘,擡臂的力氣也聚不起來。

陸盡燃扣着她膝彎的手終于松了松,起身把她摟進懷裏,低頭試着吻她,從耳朵到嘴角,她迷蒙看他,他鼻尖唇上還有被灑上的水跡,不敢來親她嘴。

盛檀張了張唇,等同邀請。

陸盡燃猛的深吻進來,舌尖深深送入纏繞,她細碎的悶聲都被他咬碎咽下,眼淚似的鹹澀互相分享。

盛檀嘗到自己味道,偏開頭大口喘着,她找回一點精力,手拂過他胸口,直接朝下,虛軟的腕骨再次被他不由分說攥住。

“陸盡燃……”她聲音啞得走調,“都這個程度了,你還拒絕?那你這樣對我算什麽?”

她眼裏有一層生理性的淚,灼灼跟他對視:“你是不是,看我失态很有成就感?你讓我使用你,是把自己完全當服務的工具了?”

陸盡燃抱着她,手在她看不到的暗處輕顫,唇齒間留下的痕跡舍不得吃光,舌還卷着留戀着。

為什麽拒絕你。

為什麽不讓碰。

因為怕你得到了就會丢掉。

怕你只是嘴上說着有興趣,想玩,一旦真的上手摸了弄了,心裏又會嫌棄。

盛檀,我害怕你嫌棄,我本來就沒有什麽能夠留住你。

包括今晚,我知道我已經不像我,那個乖馴的面具脫落了一半,可為了讓你忘掉別人,眼裏心裏身體裏只有我,我寧願發一次瘋給你看。

盛檀氣若游絲,很多細節顧及不到,還在堅持掙脫陸盡燃的鉗制,懷疑問他:“你到底對我有沒有感覺?”

她身體已經側過來,陸盡燃握着肩把人摁回床墊,她跟着彈性陷入,他欺身而上,整個人壓迫籠罩,炙燙體溫緊貼着她,牙關咬緊:“你說我有沒有感覺?”

她被威脅性極強的利器驚住。

比上次更甚,沒法想象如果直觀見到的體量。

陸盡燃投下的陰影大幅覆蓋住她,他撫摸她高溫的臉,指腹上屬于她的粘稠水漬磨着她眼尾:“姐姐,讓我吃醋,又給我房卡,弄疼我,再喂我吃你,對你來說,我的感覺重要嗎。”

盛檀耳中一靜。

他其實都懂。

她也無懼他懂。

感情裏明知難過還被拿捏,就是他正在深陷的證明。

陸盡燃雙瞳黑得直捅人心,輕聲問:“你愛我嗎。”

盛檀心被陡然砸下的隕石擊中,她巅峰時蓄的淚滑出眼尾,避開正面回答:“戀愛才談了多少天,你就問這麽深的了,你愛上我了是麽。”

陸盡燃剜疼得折下腰,虎口張開抵住她滑動的咽喉。

在床上都不能說一句,騙騙他嗎。

他眼睛是勾人溺亡的漩渦:“那你喜歡我嗎。”

盛檀用急躁的惱意來掩蓋心虛酸楚,她拼力擡起身,迎着他扼過來的力道,逼視他說:“這個問題我之前回答過了,不說第二次,不如用行動證明。”

她不容拒絕,直接去拽他腰間艱難坐起,忍着徹骨酥麻的餘味。

她仗着她的小狗不會真跟她對着幹,仗着他溫柔舍不得,仗着他予取予求,拂開他上衣随手扔掉,褲子也同樣不堪一擊,她嫌光線太微弱,看都看不清,幹脆伸手去碰,從塊塊分明的堅實腹肌開始往深處進犯。

“你的感覺重不重要,”她笑着引誘他,“我讓你試了不就知道?”

陸盡燃跪在床上,膝蓋壓着松軟的被子,沒了那層布料做障礙,在她指尖觸到他時,他右腿繃緊的肌肉驀地向前抵入她雙膝。

盛檀脊柱一麻,像躁動的小龍被抽了筋,面紅耳赤向後軟倒,陸盡燃攔腰接住她,糾纏着摔進床裏。

他從身後箍住她,忍到極限地壓着她腿,讓她雙腿合緊到沒有縫隙。

盛檀起初迷蒙,還想轉身,很快就死死揪住枕頭,臉上大肆充血,眼前一花。

“姐姐……”陸盡燃的嗓音是催動泛濫的藥,一聲一聲,是呢喃更是勾引,“姐姐要是可憐我,就好好夾,住了。”

盛檀像連喝了幾瓶酒,麻痹完神經,又從別處流了個幹淨,她到後來已經不太清醒,知道她這樣子今晚是肯定做不到最後了,這張床不堪入目,估計明天要悄悄扔了床品賠錢。

還沒做就這麽狼藉了。

真做會什麽樣。

陸盡燃抱她去浴室洗澡,她腿酸得站不住,洗好後他把她從頭到腳包好,套了幾層衣服,确定走廊空無一人,他把她偷回對面的自己房間。

盛檀躺到幹爽的床上,粘了枕頭就失去意識,隐約聽到吹風機低檔位的聲響,溫熱手指穿進她長發梳理着,她舒适得輕哼,不自覺朝着熱源湊過去,環住手感極好的腰。

她半夢半醒,恍惚有人在耳邊嘶啞地祈求:“檀檀,愛我一點好不好。”

“不好,”她眼簾沉重,防線失效,含糊地咕哝,“不愛,玩你……玩你而已。”

他繼續問,似逼似泣。

盛檀困得厲害,不記得他到底問了多少遍,她像夢境裏被催眠,不由自主極小聲地順了他一句。

“愛你……行了吧。”

陸盡燃擁着她,把她身體完全納入懷裏,往自己骨頭裏碾。

他看着窗外蕭瑟的雪光,眼底水色閃過,唇淺淺上勾。

今夜的落雪月亮,臺燈窗簾,屋頂和牆壁,能不能為他見證,她曾有一瞬,說過愛他。

盛檀做夢的次數并不多,這一晚卻掉進夢魇似的,掙紮着醒不過來,她在濃霧裏跌跌撞撞地跑,忘了自己是誰,身在何處要去哪,心口湧動的疼卻無比鮮明,像是在找誰。

她撞上一扇門,拼命拉開,裏面嗆人的煙竄出,充斥口鼻,窒息到足能致死,她看不見,一直抹眼睛,直到救護車鳴笛震耳欲聾,門的深處有個清瘦嶙峋的影子被擡出,她盯着他垂下來的手,手腕上綁着她大一那年最常用的一根黑綢發帶,死氣沉沉在他蒼白皮膚間搖晃。

她心髒停跳,撲上去拂開那人面前的霧,她看見上高中的,被她扔下後的陸盡燃,消瘦到她幾乎認不出,鎖骨深深凹陷,嘴唇白得沒一絲血色,像個損壞的人偶。

她追着救護車一直跑,跑到跌倒一暈,再醒來就在醫院,躺到病床上插滿管子的人卻變成了她,她昏迷時曾經虛虛實實聽過的哭聲清楚傳來,她分辨着那個熟悉的聲音,卻不敢睜眼看。

很多儀器滴滴響着,醫生都圍在她床邊,除顫儀在她胸口毫無作用,屏幕上微弱起伏的波浪最終變成一條直線。

是那場車禍吧,她死掉了是不是。

她意識飄離身體之前,看見有人惶恐沖進來說,殺人了殺人了,那男生真的殺人報仇了!

哪個男生,殺了誰。

她迷迷糊糊,一直飄,外面很多電視屏幕上,別人的手機上,都在通緝某張昳麗到禍水的少年臉龐,然後她就親眼見到了他,在她的火化現場。

她媽媽受不了打擊過世了,她爸爸忙着交新歡,把死亡當成生意的社交場,沒人在意她的骨灰,冰冷的丢在一邊,直到被通緝的那張臉滿是血痕沖出來,抱起她的骨灰壇。

她好似貼在了那個還有溫度的瓷壇上,跟着他清瘦身骨不顧一切狂奔,她聞到少年身上幹淨的氣息,像曾經大雨中帶他回家的公交車站,像跟他朝夕相處的書房和筆墨。

他用盡全力抱着她,逃不出天羅地網,最後冒着大雪,他緊緊摟着壇子,跟她彼此取暖,蜷在火車震蕩的鐵軌上。

他聲音是失真的,她只聽到他說:“檀檀不怕,這次我在,我護着你。”

警笛聲,火車行進聲,空蕩的心跳聲,在最後彙成尖銳嗡鳴,她朦胧看着少年的身體被碾過,跟她未涼的骨灰融為一體,被寒風卷向塵埃。

盛檀猛的驚醒,滿身是汗,無知無覺的淚順着眼尾不停滑下,心髒劇烈地砸着肋骨。

她坐起來,手撐着床急促地喘,茫然看着酒店房間裏的布局,煥然目光漸漸聚攏。

這是什麽離譜的夢……

她沒死,那場車禍讓她再兇險,她也在最後關頭幸運醒過來了,後續也平安健康,怎麽會夢到自己出事的另一種可能。

就算她真死了,陸盡燃也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出現,做那些匪夷所思的事,還有那個煙氣籠罩的房間,奄奄一息的絕望,也跟他扯不上半點關系。

盛檀揉揉脹疼的太陽穴。

她這是拍戲拍魔障了,對《獨白》的劇本人物中毒太深,把阿燃跟蘇白混為一談,太可笑了。

盛檀平靜下來,只是胸腔裏的隐痛遲遲消不掉,她左右看看,大床上只有她一個人,阿燃不在,身側床單也是涼的,浴室的方向透出一點亮光。

她深吸幾口氣,摸過手機一看,淩晨兩點,通知欄有條方果發來的微信:“檀檀姐,晚上收到滬市電影節的邀請了,主辦方希望你帶咱們劇組主創參加。”

盛檀沒回,準備等天亮再答複。

每到年底,各大電影節和參齊不齊的盛典紅毯總是熱鬧,近期《獨白》和陸盡燃熱度高,給一個“最受期待”之類的獎,順便宣傳提高雙方話題度,常規操作。

盛檀放下手機,披上床頭準備好的睡衣下床,穿上拖鞋,一走才覺得腿像空的,內側火辣辣。

她看到自己的包也被陸盡燃拿過來了,順手摸出一根煙,點燃咬在唇間,許久沒碰過,她不太适應,捂唇低咳了一聲。

盛檀走向浴室,隔着磨砂玻璃,看到高挑人影站在洗手臺前,她設想了各種可能,但一推開門,眼前目睹的場面還是讓她怔在原地。

年輕男人只穿一條黑色長褲,松松卡在緊窄腰間,冷白蓬勃的肌理流暢舒展,在燈下泛着薄光,每道線條走勢都是雕塑模板,連上面不知名的淺淡疤痕,也像刻刀無意留下的專屬印跡。

最清晰的,是腰側那片為她受的傷,暗紅色,給這幅身體添了破損的性感,和惹人心疼的能力。

而他手裏都是泡沫,泡沫中間揉着的……

是她今天穿過的一套內衣。

那會兒脫下來放在對面房間,她忘得一幹二淨。

陸盡燃,深夜,在給她洗胸衣,以及內,褲。

盛檀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股難為情,再次爬上來,弄紅她耳根。

她故作淡定,往洗手臺旁邊的牆上懶洋洋一靠,瞧着賞心悅目的那張臉,視線很流氓地往下落,停在他伏低的平息處,那會兒他失控的力量又在複活。

盛檀別開眼,平心靜氣,想到要是去參加電影節,她的阿燃就捂不住了,要亮相給所有人看,而她也一定會把他送上真正的至高領獎臺。

她笑笑,咬着煙輕聲說:“未來的影帝,大晚上給女朋友洗內衣嗎。”

陸盡燃把兩團軟綿綿的布料洗完,鋪平晾好,在長褲口袋裏摸出一顆很小的草莓糖。

他剝開糖紙,含在自己口中,随後看向盛檀,把她燃着的煙抽出來,在水池碾滅。

在她嘴唇還沒閉合前,他攬過她後腦低頭吻上去,把微微融化的糖渡給她。

她齒間一亂,被草莓香和他微涼的氣息充斥。

陸盡燃手指抹着盛檀唇邊沁出的濕意,低聲說:“影帝又怎麽樣,天王老子又怎麽樣,還是只想做伺候盛檀的小狗。”

“對嗎,”他眉目上挑,在狹小空間裏浸着清冷的光,蠱人迷失,“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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