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流放了
第26章 流放了
沈家衆人在天牢裏關了五天。
這五天,都沒能等到有人前來探望,更不要說給他們送些吃食被子什麽的。
迫于王老太太的淫/威,衆女眷不敢讓她冷着餓着。
牢房濕冷,幾個姨娘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她,吃飯時也是輪流把自己的那一分分出來。
哪怕又冷又餓,卻也只能忍着、受着。
王老太太雖然嫌棄,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挑剔的時候,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衆人的伺候,還時不時罵罵咧咧指指點點。
好一副高門大戶老夫人的做派!
随着關的時間越來越久,衆人的傲氣被徹底擊碎。
最開始,他們還嫌棄吃食挑挑揀揀,到後來,甚至開口想要多分一些,這清湯寡水的,根本不頂餓。
可惜,這裏哪是他們想怎樣就怎樣的?
除了吃飯,更讓人崩潰的是如廁。
一間牢房裏面只有一個恭桶,這恭桶還不是每天都有人來倒,這味道,可想而知。
自從沈世仁平步青雲,他便為自家寡母請封了诰命,王老太太有诰命在身,又有能幹的兒子前途無量,就沒再吃過任何苦,如今天牢走一遭,她覺得自己已經沒了半條命。
至于沈家其餘女眷,除了正經主子王雅蘭劉婉沈娟娟沈麗麗四人狀态稍微好一些,其餘幾個姨娘和他們所出的女兒已經狼狽憔悴的不行。
不光沈家女眷,陸瑤和沈彥嵘也有些吃不消,哪怕每天想辦法給大家吃好吃的補充營養,帶着孩子一起活動,兩個孩子也顯得焉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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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天,她們也被帶出去問過話,包括陸瑤和沈彥嵘夫妻。
因為都被單獨提溜出去過,沈家衆女眷雖還抱着僥幸,但更多的是惶恐。
尤其是聽到伯爵府的衆人被發配邊關,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充滿絕望悲痛和無助,讓每天都哭哭啼啼的沈家衆人都安靜了不少。
【也不知要關到什麽時候。】
對于這一點,沈家與陸瑤幾人難得有了共同語言。
這日,牢門終于再次被打開,他們被催促着去外面接旨。
“我們終于要出去了嗎?”
有人激動,自然有人惶恐,尤其想到伯爵府的人當初也是興高采烈的去接旨……
這個想法讓人不寒而栗,有些人甚至想繼續關在這裏不要出去。
當然,不出去是不可能的。
在牢頭的催促下,一行人來到牢房外間的大廳。
大廳裏,沈家的男人已經等在這裏,看到女眷出來,都很激動,女眷亦然,雙方紛紛朝對方而去,想要知曉對方的情況并得到慰藉。
一旁的守衛趕緊攔人。
“不許動!”
“站好!”
幾天的牢獄生活讓衆人的神經都崩的很緊,早沒了最開始你的傲氣和不可一世,聽到守衛的呵斥,衆人立即停下腳步,除了眼神交流,連句話也不敢說。
看到這一幕,陸瑤和沈彥嵘不約而同朝彼此的方向挪了挪,心裏對謝铮的感激更甚。
說曹操曹操到。
謝铮今日未穿盔甲,而是穿了一身繡有麒麟的紫色官服,他五官輪廓立體,神情冷淩,配上這一身官服,散發出來的氣勢一點不比穿盔甲時低。
在他身側靠前一步的,是身着蟒袍面白無須之人,那人手裏捧着一個明黃色的卷軸。
陸瑤心神一晃,這位應該是皇帝身邊的太監,他手裏的東西,應該就是決定他們命運的聖旨。
沈彥嵘也猜到了即将發生的事情,兩人不動聲色的将孩子放到地上,趁機又朝彼此靠近了一些。
等這邊準備好,那位公公便站在衆人之前,讓沈家人接旨。
沈家衆人齊齊跪下,心都被緊緊的揪在一起。
這些日子,他們都很煎熬,如今,終于到了宣判的時候。
公公也不耽擱,等衆人都跪好,展開聖旨開水宣讀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吏部侍郎沈世仁,罔顧皇恩,收受賄賂,陷害同僚,放任家奴欺壓百姓……證據确鑿,杖三十,抄沒家産,全家流放乾州,以儆效尤,家中仆人有過者按律處置,無過者再行發賣,欽此!”
沈家衆人的心随着聖旨的宣讀一點點跌入深淵,有些人直接癱軟在地上。
“沈家的,接旨吧。”宣讀完,宣旨公公把聖旨一收,催促沈家人接旨。
他并沒有追究他們的失态無禮,每次宣讀這樣的聖旨,這樣場景都會上演一次,陡然從雲間跌入泥潭,深受打擊,也是人之常情。
沈家人終于回神,沈世仁不在,當前就沈老太太是沈家最有身份的,她在王雅蘭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起身,上前接過聖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蒼老了至少十歲。
宣旨公公對沈家衆人的悲凄沒有丁點的動容,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與謝铮簡單交流幾句便告辭離開。
謝铮這邊也沒有耽擱,大手一揮,立即有人去拿了刑具準備給沈家人戴上。
沈家衆人已經六神無主,相擁着痛哭出聲。
“娘,我們以後都不能回京城了是不是?”
“以後該如何是好?”
“乾州,那可是蠻荒之地,山高水長,能活着到嗎嗚嗚嗚!”
“我們什麽東西都沒有,還能回沈家拿嗎?”
“……”
所有人無不惶恐絕望,僅存的顏面也因為為未來的茫然而蕩然無存。
沈耀明聽着衆人的哭訴哀嚎很是煩悶,自己這一輩子難道就這麽完了嗎?
不,他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
可皇命當前,哪怕有再多的不甘不平也無濟于事,只能任由官兵給他們的手腳帶上鐐铐。
這時,他們終于看到了沈世仁。
沈世仁剛被執行完三十杖棍刑,到底是年紀大了,估計這幾天也沒少遭罪,此時人已陷入昏迷,被守衛如拖死狗一般拖到了沈家人面前。
王老太太看到趴在那裏血肉模糊的兒子,當即撲了上去,哭嚎道:“我的兒诶,你怎麽樣了?”
“表哥,你醒醒。”
“爹……”
一群人也圍了上去,看着當家的這般慘狀,本就忐忑惶恐的衆人更加迷茫,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麽辦?
“娘,大伯是不是要死了?”
“我們能活下去嗎?”
沈麗麗和沈娟娟小聲的詢問,嬌蠻慣了的她們已經被吓的沒了脾氣,只能緊緊握着娘親的手尋找安慰。
“放心吧,不會的!”劉婉很沒底氣的開口。
她的聲音很小,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兩個孩子。
“說什麽呢!”沈家老二沈世福等了母女三人,“當心老太太收拾你們。”
三人縮了縮脖子,趕緊噤聲。
“幹什麽幹什麽!”守衛見他們圍在這裏還不走,見一旁大将軍臉色陰沉,擔心被訓斥,趕緊催促押送的官兵快些上路。
只是……
沈世仁如今昏迷不醒,一群人沒法把人帶走。
沈耀明看向一旁的沈彥嵘,後者直接送給對方一個後腦勺,無法,只得朝一旁冷臉的謝铮求助,請他通融一二。
謝铮并不為難于他,卻也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挪開視線。
沈耀明的心跌落到了谷底,他們一群人老的老少的少,自己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該如何是好?
好在王雅蘭足夠冷靜,她一直有留意兒子這邊的情況,走到牢頭那裏,取下镯子遞過去,請求對方能不能幫忙尋一輛車,無需太好,能把人帶走就行。
擔心對方不願意,她歉意道:“我們也希望盡快上路,不要誤了時辰。”
牢頭接過镯子,看了看成色,說了句“等着”便離開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牢頭再次出現,他身後,還跟着一個推車板車的獄卒。
獄卒直接把板車放在他們面前就離開了,牢頭指指板車,示意這是給他們準備的。
一個上好的翡翠镯子換了這麽一個板車,王雅蘭心裏那個恨啊,但她非但不能說什麽,還要對牢頭表示感謝。
有了板車,卻是方便很多,在沈家人的合力之下,終于将人搬了上去。
至于誰推車?
當然是幾個小妾和庶子了。
沈耀明很滿意祖母這樣的安排,不過,現在還沒有離開京城,他不想被人說閑話。
是以,在庶兄庶弟推着板車走的時候,他也把手搭在了車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