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1章 21

21(1)

沒有了第一次那種?好奇, 這回方橙沒有立刻就把信拆開來看,而是放到車肚子裏,想等到晚上收了攤回家再看。

今晚盛長沣沒有回來吃晚飯, 方橙做了兩個小菜,一個湯。

一個軟燒豆腐, 一個炒豬肝,煮了個幹貝蘿蔔湯, 量都不多?,講究一個均衡營養, 一頓飯, 兩人就這麽對付過去了。

吃完飯給盛夏洗澡, 把她哄睡後, 才想起信還沒拆。

她輕手輕腳地坐起來,慢慢地從被窩裏出來,給盛夏掖好被子, 這才從床上下來,披上一件棉服外套,朝外面走去。

瑞城冬天夜裏會起風, 除了院門沒鎖, 裏頭客廳的大門, 方橙是關上的。

她打開大門,縮着脖子朝外走去, 去推車車肚子裏把信封拿出來。

原本盛長沣還給她配了一條鐵鏈鎖,跟攤位後面的店鋪老板打好招呼,想每天不把推車推回來, 來來回回怕她辛苦,想着鎖在店門口就好。

那人家?也一口答應了, 這年頭人淳樸,互相理?解的多?,借個地方寄放東西沒什麽。

盛長沣剛去的那兩天,方橙也是這麽做的。

但沒兩天盛華晶參與進來後,就聽?說街上有人的攤車放在外頭被偷了。

盛華晶說這不行,要是被偷走了怎麽辦,不能沒有家?夥什,從那以後,每天就跟着攤車一起出攤了。

方橙從車肚子裏把信封拿出來,關上,再走回屋裏,後面的院門響了,回頭一看,是盛長沣回來了。

沒理?他,往裏走,不過門就沒關了。

方橙坐下,把腳收到沙發上,拿毛毯蓋在腿上,十一月了,這裏沒有暖氣,但又還沒到需要烤火盆的地步,所以方橙每天在這裏看電視,都要拿毯子蓋着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方橙覺得自己現?在反而沒有以前怕冷。

現?在這個看電視的保暖裝置,以前在南邊,她也是這麽搞的。

好像聽?以前的朋友說過,她懷孕時也不怕冷,身體會調節所有激素,都為了寶寶服務。

方橙摸摸肚子,第一次有種?這樣?也挺好的感覺,不知不覺間,随着肚子的變大,寶寶存在感增加,她開始有母性散發出來了。

和對盛夏的那種?夾雜着責任感、愧疚感,還有因?為前世有過羁絆的牽扯不同。

肚子裏這個,好像是油然而生一種?自己真的是媽媽的感覺了。

這種?感覺讓方橙有些不知道如何應對,想了想,就不想再細想了,順其自然吧。

盛長沣後腳進來,關上門,就看到方橙正在低頭讀信。

“你媽又來信了?”他問。

方橙看得認真,敷衍的“嗯”了一聲。

盛長沣不自讨沒趣,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卻見方橙還維持着那個姿勢,信紙放在沙發上,手抱在胸前,一看就是在生氣。

盛長沣挽着嘴角,覺得她有時候怪像個小孩的,氣呼呼的,怕別人不知道她在生氣。

“你媽又說什麽了?”盛長沣問。

方橙聞言又開始皺眉,摸着肚子,吳英姿不知道打哪兒知道了她又懷孕的事情,說她糊塗啊,怎麽生了又生,是怕自己沒法被套牢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內陸小城嗎?

盛長沣走過去靠坐在沙發椅背上,随意?耷拉着長腿,一邊擦着頭發。

他嘲諷地笑了聲,這得是多?瞧不起他,多?瞧不起這個地方。

不過想想現?如今大城市的景象,和這落後小城的模樣?,又覺得人家?看不上也是正常。

盛長沣幾個大城市都跑過,人家?那城市建設,那高樓,那大馬路,街上的那些小汽車嘀嘀嘀地響,跟瑞城叮鈴叮鈴為主的自行車,像是差別了十年。

別說吳英姿了,很?多?在外面待久了回來的,都不說自己是瑞城人了,恨不得撇開幹系。

方橙不知道他心這麽大,她可受不了吳英姿這樣?說肚子裏的孩子,“她這是一種?對生命的輕視,缺乏對生命的敬畏!我唾棄她。”

方橙說得氣呼呼,盛長沣聽?了在笑,懶懶地說,“行,咱唾棄她。”

方橙一聽?就知道他沒當真,他可能不是不氣吳英姿對孩子的蔑視,而是不當回事兒,覺得反正老婆孩子都在這兒。

方橙撇撇嘴,不能只有她不痛快,“我媽真想我去找她,還給我留了電話,讓我有空就打給她,還問咱家?裏有沒有電話,有的話直接她打過來,這樣?我們就不用出錢。”

方橙拿着喬,重新把信紙拿到手裏低頭看,“她這裏還說,等她有時間,放假了,問我能不能來看我呢。”

真是千年的石頭忽然開化了,有鬼怪。

“可惜咱家?裏沒地方住,不然我就……”

“她要來就來,怎麽會沒地方住。”盛長沣在一旁無所謂地說,“鎮上不是有招待所嗎。”

誰要請她住招待所了,方橙胸脯一上一下的,在努力吸氣平靜自己,“我就是不想她來啊,你沒聽?出來?你不怕我等會兒直接跟她走了嗎?”

盛長沣擦頭發地手停住,把棉巾挂在脖子上,從沙發靠背上站起來,俯身湊到方橙頭頂邊上,兩手一左一右搭在她兩邊。

微微在笑,聲音低沉而充滿笑意?,“你不會。”

方橙一偏頭,覺得這距離好像有點近了,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他像是認真在看她手裏的信一樣?,還往前探了探腦袋。

今晚和馬祖飛去許大成家?裏吃飯,李海寧提了一嘴前幾天和方橙碰面的事情,方橙說那幾天一直夢見奇奇怪怪的夢,這才不讓他去東北。

盛長沣聽?了笑而不語,不過這倒是很?像她會說的話。

這麽護犢子,盛長沣不信她舍得兩個孩子都不要了,跑什麽大城市當保姆去。

方橙聽?了,嘴角勾起,斜了他一眼,“那自然,誰跟你一樣?,坑爹一個!”

盛長沣俯在方橙頭上,看着她手裏拿的信,指着信上的字,“她說的是要和老知青一起回來,看來你後爹真不知道你這個人。”

眼睛腦子還挺靈的。

方橙也注意?到了這行字,不過沒想這麽多?。

不知道前世原身有沒有去,但若不是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應當是不會去的。

讓女兒去當保姆,伺候別人還好,伺候他們全家?,這叫什麽好事?

盛長沣微微往後收,偏過頭,就看到方橙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擡起右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方橙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得有些僵硬,後知後覺才發現?,兩人的距離,真的太近了。

近得她仿佛能聽?到他的呼吸,鼻尖都能聞見他剛洗完頭,身上還有股濕漉漉的香皂氣息。

還有他高大的身影,因?為燈光在她身上留下的影子,都能把她萦繞起來。

方橙不是無知少女,心裏某根神經?大大地跳了一下,呼吸都變得不敢太用力。

想消失。

盛長沣比她自然多?了,借着摸她腦袋的動作,手指伸進她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裏,順着秀發輕輕捋下來,搭到她的肩膀上。

方橙感到肩上在發燙。

盛長沣臉往她耳邊湊去,嗓音低沉沙啞,像是會蠱人一般:“可以了嗎?五個月了吧。”

當然,不行!

方橙一把伸出手,抓着因?為他的靠近,變得有些發癢的耳朵上,隔絕了他的鼻息。

一驚一乍太不正常,方橙盡量讓自己顯得冷靜,紅着臉說,“還不可以。醫生說我不太穩,生孩子之前都不能亂來。”

是的,這就是亂來。方橙覺得。

又摸摸肚子,在心裏告訴寶寶,這不算坑娃吧,也不算讓寶寶擋槍吧,就是重複了她爹的意?思?而已?,是他先說的寶寶不太穩的。

不穩?盛長沣挑着眉,想起她這一個多?月的樣?子,好像穩得很?來着。

撒謊一旦開始,就越來越順嘴,方橙給自己鼓氣,又可憐兮兮地說,“哎,我也不知道,應該是生夏夏的時候,什麽活都自己幹,落下了根吧。”

盛長沣摸摸鼻子,伸手又碰了碰她的腦袋,說,“辛苦你了。”

方橙在心裏偷笑,在盛長沣站直起來後,也跟着站起來,還假模假樣?的,一臉關心地道,“這麽冷的天,快把頭發吹幹吧。”

然後一溜煙回了卧室。

這一個多?月和他相處,雖然她坦坦蕩蕩一點旖旎心思?都沒有,但卻忘了,盛長沣跟她可不一樣?,人家?沒換瓢。

--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盛長沣跟她說過兩天又要出去一趟,問方橙還需不需要帶什麽。

年底了,要用的東西多?。

方橙沒想到他這麽快又要出去。

以前确實?一出去都是半個月以上,但上回聽?了方橙的話,盛長沣才意?識到自己确實?沒考慮過家?裏。

就改成出一次不超過一周了,這樣?她肚子大了,家?裏有什麽事情還能關照到。盛長沣是準備過年前跑得勤一些,這樣?等她生産,自己才能在家?裏。

方橙想了想,讓他給盛夏帶幾件好看點的衣服,南邊的款式新一些,過年的時候當新衣服,讓小丫頭高興高興。

出門的時候,方橙把吳英姿的信捎上了,把盛夏送到幼兒園後,就擡步去了鎮上的雜貨鋪。

這年頭很?多?人家?裏都沒有通電話,以前是去郵局打,現?在允許做生意?了,有些店鋪就買了電話,在門口挂個招牌,按分?鐘算錢。

電話就放在外頭,方橙和老板打了招呼,掏出信紙,按着上面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方橙猜到吳英姿不會給她家?裏的電話號碼,果不其然,接電話的是一位電話機話務員,一接起來就報了吳英姿單位的名字,然後問她找誰。

方橙報了吳英姿的大名,那邊的人又問了一句她是誰?

方橙想了想,說,我是她女兒,我找我媽。

嘻嘻,她就是故意?的,昨天看了信,說讓她不要肚子裏這個娃娃了,方橙還堵着一口氣呢。

不一會兒,那邊的電話接了起來。

吳英姿一開口,就低聲地囑咐她,“以後打過來,別說你是誰,就說你是我親戚就好了,傻不傻,曉得不曉得。”

二?十幾年沒說過一句話,一開口就是警告她?

想到她一定是捂着電話筒,做賊一樣?悄悄說話,怕被別人聽?見的樣?子,方橙嘲諷地笑了一下,“明明是女兒,說是親戚,這不是亂了套嘛,不孝女啊。”

“你不懂,這是上班時間,屬于公器私用,和女兒什麽話不能在家?裏說。”吳英姿譴責的聲音傳來。

方橙笑了,這親媽确實?挺賊的,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難道和親戚在上班時間通電話說家?常,就不是公器私用了?

“你回給我的信,怎麽只寫了那幾個字啊?”吳英姿原本覺得這事情十拿九穩,以為女兒一定和以前一樣?,很?多?話跟她說。

誰知道拆開信,不用一秒,就讀完了,給她氣得立刻又寫了信回去。

“又沒有什麽想說的,寫什麽?”方橙一點也沒客氣,她對吳英姿和方利民這一對,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一個是直接把原身這個人抹去了,現?在假惺惺不知道打什麽鬼主意?,一個是養着原身,卻也把她當成空氣一樣?,要不然馬英怎麽能把原身拿捏得死?死?的?這個家?裏的長輩,也就只有奶奶對原身好,能讓她找到一點家?的溫暖了。

“什麽叫沒什麽想說啊?咱母女久不見面,你有什麽都能跟我說一說,說說你那邊怎麽樣?,什麽都能說。”

馬英幸災樂禍的,說完又說,“我也知道你在那裏每天過得差不多?,确實?也沒什麽讓你覺得好說的,但不要緊啊,現?在我有能力了,你想清楚了沒,什麽時候來我這邊?”

還想着拆散別人一家?子呢。

“我不去了。”方橙一點也不想跟她解釋,解釋說盛長沣還不錯,是個可以一起生活的人?

還是解釋她不想寄人籬下?便是離婚不要這孩子,她也不會去投靠她,機會那麽多?,怎麽就要去看她眼色了?

一開始是想解釋一下,想了想又覺得完全沒必要。

說了她也不會信。

吳英姿聽?見女兒是真的在拒絕,又捂着電話筒開始說教了,“你啊,是不是傻,你知不知道,當初我是怎麽千辛萬苦才從那裏出來的,那種?地方有什麽好?”

“我以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方橙聽?得皺眉,吳英姿六三年下鄉,□□年結婚生下原身,六九年有機會立刻就回了城,而吳英姿走後,再過一年,方利民也續弦了。

很?多?人這時候才開始下鄉呢,沒有點關系的,至少得再待個十年,真正苦的,是那些最?後連走都走不了的。

她能理?解吳英姿一個大城市的姑娘受不了這裏的苦,但沒法原諒她幾十年不聞不問,卻忽然就打着為她好的旗號,對她的生活毫不了解,卻來指手畫腳。

“這些年,受苦的是我。你回去做你的領導夫人,能不能別來煩我?”方橙無語地道。

21(2)

吳英姿沒想到女兒會對她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以為自己開的條件那麽好,她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來城裏做保姆,那日?子沒得挑了,做做家?務洗碗做菜,還住在公寓房,能比鄉下的農活難?哪裏比鄉下差?

可惜這個女兒不長眼。

“我是為你好,你看看你那個後媽,給你找了個什麽男人,你爸是沒用的,你留在那裏,有什麽出路?”

“出路多?着呢。她是後媽,她知道我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知道我幾歲來例假,知道我生了孩子來伺候我,你知道嗎?你知道我什麽事兒?”方橙故意?氣她。

吳英姿聽?了這話,語塞了片刻,她确實?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撫養你,這是她的責任,也是你爸的責任。”

方橙真是不想跟這個人再說一句話,留下一句,“你有病就多?吃藥多?看醫生吧。”就要把電話給挂了。

卻在這時,旁邊伸出一只手把電話接了過去。

盛長沣把電話放到耳邊,右手捉住方橙的手不讓她亂搶,然後把她的手反剪到她身後,疊着她的手摟着她的腰,不讓她再亂動。

“媽,我是長沣,方橙的丈夫。”

他一邊笑着,一邊摟着方橙。

方橙察覺到兩人力量的懸殊,也不掙紮了,就瞪着他,看他能說出什麽花來。

吳英姿顯然也是沒想到盛長沣會接電話,聽?他說話,還客客氣氣的,有點意?外。

“沒有,方橙不是這個意?思?,怎麽會不想認你呢。”盛長沣還在說。

方橙踩了他一腳,裝什麽好人和事佬,她可不準備跟吳英姿做什麽母女情深的好母女。

盛長沣跟她說了自己複員後回來做什麽,又說了方橙肚子快五個月了,他們也沒想到這麽快又有雲雲,說了好片刻,才把電話挂了。

吳英姿挂了電話,就跟窗口裏的話務員抱怨,“鄉下的親戚,沒文化,話都說不明白。”

又在心裏琢磨,這個便宜女婿,在社會上跑的,難怪能把方橙那個傻女兒哄得服服帖帖。

做生意?又如何,那個出身,能做什麽大生意?,不就是一個倒爺,就靠一張嘴罷了,說破了天,也沒用。

方橙看盛長沣挂了電話,把他的手拍開,從他懷裏掙脫開來。不知道他瞎摻和什麽,說那麽多?廢話,有必要嗎。

別說她這個親生女兒吳英姿瞧不起,單看信裏吳英姿三句不離讓她抛夫棄子離婚這事兒,也知道吳英姿沒把他放在眼裏。

“你別指望這樣?我媽就會對你改觀。”

盛長沣也沒想讓吳英姿喜歡他,就是覺得親媽只有一個,能不鬧僵還是別鬧僵的好,指不定以後能有什麽變數呢。

一時方橙想起他無父無母,讪讪沒再怼他,便又問,“你怎麽在這兒?”

忽然冒出來,可把她吓了一跳。

拿電話就拿電話,瞎摟着她幹什麽,方橙正了正自己的衣服。

剛剛沒看清是他那一瞬間,還以為自己運氣不好,光天化日?之下,碰上流氓強盜呢,動手動腳的。

“那你怎麽不喊,傻不傻?”盛長沣說她。

方橙捂住嘴,開玩笑地說,“可能是有身體記憶吧。”

其實?就是她反應慢,但是方橙才不承認。

身體記憶?盛長沣摸摸後腦勺,她這話說的,還真叫他不知道怎麽接是怎麽回事兒。

方橙又撞了他一下,“別想糊弄我轉移話題,你怎麽突然來這兒了,這麽巧,不會是跟蹤我吧?”

當然不是了。盛長沣剛剛确實?是去辦了點事兒,這條路是回田杏村的必經?之路。

他也沒想到,居然會在路邊的電話攤上看到方橙。

不過他确實?站在她後面聽?了一會兒,她卻一點沒發現?,只一個勁和電話那邊的吳英姿說話。

“昨天我讓人給猛飛的單位遞了檢舉信,他違規收受客戶的僑彙券,還開後門把單位的東西轉手賣了。”

這件事盛長沣知道很?久,但之前都沒想動他。

林猛飛跟那個大哥林金虎像又不像,沒有林金虎行事那麽流氓老派土匪一樣?,但拿了點權就開始吆喝的勁兒,和林金虎又一模一樣?。

全是跟林保根這個爹學的。

現?在國企也都在改革,百貨公司供銷社這些也是,公私合營,能鑽的空子也多?了。

按理?說林猛飛年紀還小,坐不到關鍵位子上,偏偏他那個位置有些小權力,時常要在市裏和鎮上的分?銷點兩頭跑,能拿油水的地方多?。

“不過這對他有用嗎?”方橙問道,現?在很?多?地方管理?都很?混亂,這樣?搞的人應該不在少數,能不能懲處還得看運氣。

盛長沣說,“最?近市裏在嚴抓,而且他們單位要分?房子。”

方橙一下子懂了,平時不怕,但是嚴抓的時候,最?容易被立典型。

即使?這件事對他沒什麽實?質性的影響,但是要是有這種?事情記到檔案裏,那分?房子的事,即使?林保根人脈了得能打通關節,經?過這事兒後,他是要往後靠的,不然其他人肯定有意?見。

盛長沣冷笑着說:“朱梅心要當賢惠人,把林猛飛的地給林金虎的兒子,也就是他們林家?的長子長孫。”

林猛飛單位要分?房子這事兒,盛長沣也是前幾天才知道。

前頭和林猛飛喝酒,這個弟弟說得就差痛哭流涕,說他這個媽偏心啊,親生的不如非親生的。

林保根手裏地多?,除了盛長沣,姓林的兒子,每人分?一塊地,合着每一塊地有三間那麽大。

但是林金虎和大嫂徐春蘭聽?了,不願意?了,說他們的兒子也十幾歲了,再過幾年也可以娶媳婦兒,長子長孫,分?地盤也得有份。

朱梅心賢惠啊,這些年為了讨好林保根,沒少溺愛林金虎這個和自己沒血緣的兒子。

一聽?大哥大嫂這麽一鬧,就開始商量着從自己兩個兒子身上宰一刀,把林猛飛那塊地也讓給林金虎兒子。

聽?林猛飛那樣?掐頭去尾地賣慘,盛長沣差點真以為他要沒房子娶媳婦兒了,誰知道裏頭還有這件事。

但是他和林永飛兩兄弟分?三間屋的土地,也比盛長沣那間老屋大啊。

呵,誰知道,原來是朱梅心跟他商量,既然單位有分?房子,林保根找了人,房子肯定能到手,就把林猛飛那間讓出來。

林猛飛沒辦法,但回去想來想去,鎮上有房子,鄉下沒有分?到,又覺得虧。

再後來,聽?說盛長沣和方橙搬走,林家?人立刻商量着要來打盛長沣那間屋子的主意?。

方橙本來覺得自己挺慘,這麽看,盛長沣也是不相上下,就那麻雀一樣?大的屋子,林家?人也好意?思?來要。

明明有房子有地,還是不放過他們的地盤,貪多?嚼不爛,難怪前世後來,盛長沣都不認這個養父養母了。

“那差不多?要多?久出結果?”方橙問。

“應該不會太久。”盛長沣想了想,又說,“他們公司紀委要是開始查,林家?的人可能會過來找你。”

方橙知道他的意?思?,立刻說,“我不會答應的,你放心!”

林猛飛的福利房打水漂了,肯定又要更執着于他們這間屋子。

盛長沣這麽搞,是想讓他們兄弟互相不痛快,反正他已?經?表過态,這間房子是他的,不會讓出去。

盛長沣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們要是說什麽,你先忍忍,等我回來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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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長沣走後,果然沒過幾天,林家?人就來找她了,卻不是別人,而是那個賢惠婆婆朱梅心。

這還是方橙第一回見到朱梅心,身材清瘦,不矮,一頭老式過耳的頭發,用兩個發夾別在耳朵上方,眼睛也很?大,總是充滿笑意?。

朱梅心一臉笑眯眯地欣賞着他們的新家?,“方橙啊,我們長沣是賺到錢了,會疼媳婦兒了啊,搬到這麽大的房子來了。”

方橙看她一臉假惺惺的樣?,搖搖頭說,“哪有,就兩間大小。”

然後開始和她算:“咱家?裏得有四間那麽大吧,還有分?給大伯和兩個叔叔的地,每人有三間吧。我們兩套加起來,還沒那邊一套大。而且這套也不是我們的,租的,所以我們只有一間,哎。”

朱梅心臉上讪讪,因?為方橙說的都是事實?,搞得她都不好賣慘,原本想好的開頭,唱不起來了。

“那還是我們長沣厲害啊,心疼媳婦兒,看不上那間破屋子,才和你搬到這裏住。”

方橙笑,“媽你也知道那裏又破又小啊,就是太小了,冬天漏風夏天漏雨,連客廳都沒有,才搬到這裏啊。”

“長沣哪有什麽錢,媽你不知道,我們租了這間,老屋還租出去給人養鴨,多?少補貼點房租,不然啊,真是吃不消,吃不消。”方橙擺手說。

朱梅心半張老臉要拉下來了,被方橙句句駁回,話全都被她說了,搞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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