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1章 23

23(1)

外面的天開始微微泛黑, 方橙和盛華晶出了門。

盛華晶看天?色不?早,又看方橙臉色不?太好,知道她着急, 又想着方橙大着個肚子,今天?剛進城走了一趟, 還要走去林家?,怕她累, 幹用?四條腿走路也不快。

便?又轉頭進門,推了輛自行車出來, 拍了拍後車座, “敢不?敢坐, 我馱你。”

當然敢。方橙以前肚子裏沒有寶寶時, 都是跑着跳上自行車後座。

但現?在可不?敢了,她扶着盛華晶的肩膀,穩穩坐了上去。

土路颠簸, 盛華晶沒敢騎太快,但有兩個輪子,怎麽着都還是比用?兩只腳走來的快。

到林家?附近時, 方橙和盛華晶提前停了下來。

想到剛剛盛長沣那張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的臉色, 方橙和盛華晶商量了一下對策。

盛華晶聽了她的話, 點?頭說好,提起自行車調轉方向, 兩人?分開走,方橙自己先去了林家?。

到林家?的時候,火藥味還很濃, 門口圍着不?少?看戲的鄰居。

盛長沣一進門,就氣勢洶洶又把林保根揍了一頓, 林保根沒想到他會殺一個回馬槍回來,又被打得鼻青臉腫。

林金虎一看林保根被打,也下場打了起來,但兩人?居然都打不?過盛長沣,“啊”“啊——”的一頓慘叫,還有破口大罵。

朱梅心是個欺軟怕硬的,見狀也不?敢罵了,只勸着別?打了別?打了,想去攔又不?敢攔,在一旁着急的直跺腳。

最後是路瑞超到了,看差不?多了,才去攔住盛長沣,另外兩個林家?的兒子,林猛飛和林永飛也回了家?,一個攔着林保根,一個攔着林金虎。

林保根被打得鼻青臉腫,惡狠狠瞪着他,沒想到盛長沣會這?麽生氣,也有點?怕,但沒有表現?出來。

“讓這?些人?都來看看,看看我的好兒子,打爹打兄弟,大逆不?道!這?是想老子死啊?”

旁邊的婆婆和大兒媳徐春蘭,嗚呼咿呀地?看着各自丈夫的臉,聲調一個比一個高,“要死咯,要命咯!他怎麽敢?!”

盛長沣被路瑞超緊緊攔住,但臉上的怒氣還沒消退,冷冷地?看着林保根,“打死你是輕的,你要敢再把夏夏吓哭,老子把你的手卸了你看我敢不?敢?”

林保根疼得直捂着臉,一直倒吸氣,還在破口大罵,但看他眼裏的寒意,不?敢再亂動。

六十好幾的人?,重傷一次,少?活幾年。

林家?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盛長沣這?麽怒不?可遏,都有點?發怯。

翅膀硬了,哪裏是以前在林家?的那個二兒子。

林金虎因為被盛長沣揍過兩回,也不?敢硬碰硬了,但嘴上還是不?饒人?,叫嚣着要去拿家?夥什?來幹架。

“來啊,有種把老子腦袋剁下來踩過去,不?然這?事兒別?想過去!”盛長沣動了動,還想去揍人?,被路瑞超拉住,低聲說:哥,差不?多出出氣就好了。

方橙焦急地?在外面等着盛華晶,看到她帶着人?走過來,這?才從人?群中擠了進去。

“長沣。”

方橙看路瑞超幾乎快要拉不?住他,沒忍住喊了一聲。

這?一聲倒是把盛長沣喊住了,他轉過頭,就看見妻子撫着肚子,面色擔憂,緩緩走進來,臉色微變。

方橙看到男人?動了動唇,像是有什?麽話要說一樣,眼裏還有怒火,但因為看到她,怒火中升起幾分複雜、難堪、歉意和猶豫。

兩人?之間像是隔着什?麽,方橙沒有一絲猶豫,徑直沖破過去,走到他身邊,手往下放,抓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大掌。

輕輕動動手指,和他十指緊扣,按了按他的掌心,沒說話,另一只手伸到他背後,輕撫。

朱梅心看到方橙過來,不?敢罵盛長沣,轉頭罵她,“管好你男人?,瘋起來連兄弟爹娘都打。”

方橙瞪了回去,“我看你才應該管好你男人?,人?老了連小孩都欺負?傳出去我都替你家?丢人?!把孩子都吓尿了,還敢說是我婆婆,我都不?好意思跟人?說在我孩子面前發瘋的是她爺爺!”

“丢不?丢人?啊!不?要臉的東西!就這?以前還是大隊領導呢?欺負女人?欺負孩子的男人?就不?是男人?,我看這?兩樣都被你家?占齊了!”

“這?要是關到監獄裏,別?人?聽了你怎麽進去的,都要把你揍一頓的水平!丢死人?了!”

方橙噼裏啪啦鞭炮一樣罵了一通,還故意說得很大聲,說給外面的人?聽。

朱梅心沒讀過書?,只會罵人?,說着不?堪入耳的話,說不?出所以然,被方橙這?麽一說,又想罵回去。

門外的村民,聽了之後,議論紛紛的。畢竟林保根以前有勢,不?敢說太大聲,但這?交頭接耳的模樣,讓林家?人?臉色都很不?好看。

盛華晶去喊了村委的人?過來,朱梅心看到後,又想罵人?,搬救兵也沒用?!

林猛飛拉了拉她,在她耳邊說,“媽,別?罵了,裏面有個我們單位的。”

還是死對頭,要是家?裏的醜事被知道了,以後他在單位,還怎麽跟人?奪權,單位不?比村裏,那些不?是同村的人?,壓根不?怕他,保不?齊比他還有背景。

這?人?也是前幾天?方橙從路瑞超嘴裏聽說的,就住在隔壁村,桃李村、田杏村中間,都挨着鎮上。

盛華晶一邊讓阿丁嬸去村委喊人?,一邊飛快騎着自行車,去隔壁村把人?帶來了。

朱梅心和林保根聽了兒子的話,也就沒再罵罵咧咧。他們在村裏霸道,以前交通不?好,仿佛就跟土皇帝一樣,現?在開始發展,霸道起來也沒以前能耐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出了這?塊地?盤,也是要求人?的,之前為了林猛飛的飯碗,可打通了不?少?關節,花了不?少?銀子。

桃李村的村長和林保根也有交情,但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都只能在私下,眼下這?麽多人?圍觀,也就不?得不?出來主持公道。

家?務事,那都是勸和為主。

以前老子吊打兒子,現?在兒子揍老子,說來說去都是私事。

村委的人?了解了來龍去脈後,說了幾句林保根吓孩子做得不?對,然後又勸方橙和盛長沣,天?下無不?是之父母,林保根既然被打了,還打成這?樣,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吧。

“不?行!”小兩口異口同聲。

方橙看向盛長沣,他也偏過頭來看她。

盛長沣不?是很想讓她出頭,手指摩挲她的手背,先說了,“既然幾位村裏最有威望的長輩都在這?兒了,這?事兒今天?就一次性解決到底。”

衆人?都不?知道盛長沣要幹什?麽,都好奇地?望着他。

“我媽也走了這?麽多年了,嫁到林家?沒有生育,我也不?是林家?人?,林家?也不?缺我一個男丁。”盛長沣看着林保根,“以後我不?是你兒子,你也不?是我爹,咱各走各的路,別?往來了。”

這?是要斷絕父子關系的意思,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觑。

第一個說話的是林保根,“憑什?麽,老子把你養這?麽大,翅膀硬了,打了老子你就要走?”

朱梅心也插話,“是啊,你們母子在林家?吃好喝好,白吃白喝,一個蛋沒下,蹭到大了,娶了媳婦兒生了娃,就要來劃清界限了?算盤打得啪啪響啊!”和林保根一個鼻孔出氣。

盛長沣瞪了她一眼,安士君在時,那待遇怎麽樣,他們母子過什?麽生活,真不?是一兩句話的苦能說得清的。

朱梅心收到他這?個眼神,心虛,也害怕,吞吞口水,沒敢再說話。

“可不?是,拿了我家?的房子,花了我家?的錢,就要走?”林金虎也跟着說。

林猛飛和林永飛則神色複雜地?看着這?個二哥,當年他們還小,朱梅心看不?慣安士君也是事實,盛長沣雖然對着林保根硬剛,但從來沒有欺負過他們。

這?也是剛才方橙要說的,她冷靜地?補充道,“這?些年的撫養費我們會給,不?會白吃你家?的飯,不?會占你們便?宜。”

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那間老屋,地?還不?了了,但錢我們會出,就當買過來了,以後大家?兩清。”

本來自從原身嫁進來後,林家?這?個婆家?就跟不?存在一樣,往來也不?多。

林保根壓根不?同意,老牛鼻孔裏頭還噴着氣。

但鄰居看林家?鬧了這?麽多年,又想起安士君,以前林保根霸道,安士君嫁進來可不?會,朱梅心這?個小的都要騎到她頭上了。

于?是,便?紛紛都勸林家?人?,要不?就算了吧,做不?成父子別?結成仇。

村委那些人?也精,看林保根現?在老了,他的那些老兄弟,老的老,死的死,盛長沣下了海開始賺錢,态度也沒有以前那麽強硬。

林家?人?裏面,也只有林保根自己不?同意,對徐春蘭和朱梅心來說,盛長沣是外人?,是來跟自己丈夫和兒子搶東西的,也都開始勸林保根。

說了一通,最後盛長沣照村委的意思,掏了三千給林保根。

一刀兩斷。

下午路瑞超來找他,就是來給他算賬的,盛長沣收了錢習慣順手放到外套的裏袋裏,現?在剛好用?的上,當場就掏出來數錢。

門邊的人?看他數錢的樣子,眼睛都看直了,只知道他去做生意了,沒想到這?麽闊了,這?得有多少?錢啊,活脫脫一個老板樣啊。

盛長沣面無表情,數了錢,當場放到林保根面前,兩清。

林保根還是不?滿意,呵了一聲,“這?點?錢就想打發人?。”

這?話說得盛長沣火氣又冒了出來,又從口袋裏掏出一疊錢,一把摔在茶幾邊的火盆裏,“多給你點?,讓你下去用?!”

然後拉着方橙走了。

後面的朱梅心和林金虎罵罵咧咧的,趕緊拿水去潑燒起來的錢,“造孽啊,都燒黑了!”

--

回到家?裏,方橙沒有去隔壁把夏夏接回來,而是先鑽進廚房去做飯。

知道盛長沣心情不?好,一路上都沒說話,讓他自己想一想,冷靜冷靜。

她不?知道前世盛長沣是什?麽時候和林家?斷絕關系的,但縱使是有恨有怨,總歸是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好的、壞的記憶,都已經牢牢刻在生命裏,要放下,沒那麽容易。

今天?一天?心情像過了四季一樣,方橙洗了把手,決定做得豐盛一點?。

唯有美食能治愈糟糕透頂的心情。

一個燒魚塊,一個燒腐竹,一個蝦米燒白菜,還有個紅棗雞湯,三菜一湯,出了廚房,已經七點?了。

方橙把飯菜端到外面茶幾上,這?才去隔壁把夏夏帶回家?。

和甜甜玩了好一會兒,又吃了東西,又看了電視,牽着方橙的手回來時,夏夏一路都在跟媽媽說,電視裏又在播齊天?大聖了。

到門口時,還被媽媽提起手,“害”的一下從門檻跳進去,“爸爸!”夏夏開心的喊。

盛長沣招手讓盛夏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

盛夏擠在爸爸膝蓋間,拍着爸爸的腿,笑?眯眯的,把腦袋埋到他肚子上膩歪了一會兒。

盛長沣總算勾起一點?笑?容。

“快來吃飯。”方橙把盛夏招了回去。

盛長沣沉默不?語地?吃飯,方橙一邊給夏夏夾菜,一邊主動提起。

“你知道爸爸媽媽剛剛去哪裏了嗎?”

夏夏點?頭說,“知道!媽媽去找爸爸了!”

盛長沣擡眼看了女兒一眼,方橙又夾了一塊腐竹給她,“剛剛寶寶吓到了是不?是?”

盛夏聞言癟着嘴,“我不?喜歡爺爺了。”再也不?喜歡了。

方橙主動說,“剛剛爸爸媽媽去找他們算賬了,他們欺負夏夏,把夏夏吓哭了對不?對。”

夏夏立刻問,“那你們也把他欺負回去了嗎?”

方橙摸摸她的頭,想起前世盛夏日記本裏寫的,她小時候被人?欺負,跟養父母哭訴,養父母聽說那人?是領導的孩子,就沒有給她出頭,當做沒發生。

也沒人?教她怎麽處理這?些問題,于?是後來,她就打回去了,那可倒好,養父母聽了,反倒怪她小小年紀學壞打架了。

因為不?是自己的骨肉,接着便?又開始罵她基因不?好,像爸爸媽媽,是賤骨頭。

也是因此,盛夏的性格越來越閉塞,不?喜歡向人?傾訴,變得沉默寡言。

因為一開始,她向人?伸手的時候,沒人?搭理她,久而久之,她也就覺得自己是不?重要的,不?被理解的。

方橙摸着她的頭說,“欺負人?是不?對的,但是他欺負了夏夏,我和你爸爸就去給夏夏讨回公道了。”

“那爺爺跟夏夏說對不?起了嗎?”盛夏擡頭問。

盛長沣夾了一筷子魚肉,也看向方橙。

23(2)

方橙斬釘截鐵地?說,“那當然了!夏夏又沒做錯事,全都是他不?對。”

說完又說,“他被爸爸揍得滿地?找牙,哭着說再也不?敢,再也不?會了呢!”

盛長沣勾勾唇角。

這?話在大人?聽來極為離譜,但盛夏聽了,一點?懷疑的意思都沒有,還很開心!

爸爸把他打了一頓,像孫悟空打妖怪一樣!

方橙怕她誤會當爹的打了爺爺,又說,“夏夏,他不?是你的爺爺,以後你要知道他不?是爸爸的爸爸,以前也不?是,爸爸只是在他們家?長大,他不?是你爸爸的爸爸。”

盛長沣沒想到她會和孩子說這?些,一時疑惑的看向她。

夏夏确實聽不?明白了,爺爺怎麽就不?是爺爺了呢?那她的爺爺呢?

方橙又說,“你爺爺奶奶去世了,爸爸沒有爸爸媽媽了。”

爸爸沒有爸爸媽媽了,夏夏一想就覺得可憐,他們班上有個小朋友,沒有媽媽,每天?都髒兮兮的,說爸爸不?給他洗澡,小朋友雖然嫌棄他,但是還是和他玩。

盛夏同情地?看向盛長沣,奶聲奶氣地?說,“爸爸,夏夏會對你好的!”

盛長沣扒飯的手停頓了一下,說了句“謝謝夏夏”,又開始埋頭扒飯。

吃完飯,方橙給夏夏洗澡,夏夏坐在浴盆裏,一邊玩着毛巾,一邊問她,“媽媽,爺爺奶奶是和媽媽的奶奶去了一個地?方嗎?”

方橙愣了一下,沒想到小丫頭還想着這?件事,擰幹毛巾替她擦臉擦身子,說,“對啊。爸爸的爸爸媽媽先去了。”

夏夏又問,“那爸爸媽媽什?麽時候去啊?”

方橙哭笑?不?得,安慰自己她還不?懂這?些,笑?說,“不?急不?急,等輪到我們了就去。”

盛夏“哦”了一聲,得排隊啊!

方橙呵呵噠。

——

今晚夏夏問題特別?多,方橙耐心的和她的說話,哄到最後,都要把自己也哄睡了。

好不?容易夏夏終于?睡去,方橙披了件外套準備去上個廁所也回來睡覺,五個月後,去廁所比以前去得勤了。

客廳裏只有電視機的聲音,盛長沣在坐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像是在思考什?麽。

方橙沒有打擾他,徑直去了廁所,出來的時候,他還是那個姿勢。

以為他是睡着了,便?走過去看了一眼,想着把電視關了,還是喊他起來,不?然再耐寒的身體,也得感?冒。

誰知剛想走去關電視,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方橙回頭看他,盛長沣已經睜開雙眼,眼睛有些朦胧和迷離,應該是閉眼很久了,連着嗓音也有些啞,“方橙,抱歉。”

今天?看到方橙走進林家?,盛長沣不?知道為何,心裏就好像有苦汁冒出來一樣。

看到她擔憂的神色,急匆匆從田杏村趕過去,看到她撫着肚子,還過去站在他一邊的樣子,就說不?出的難受。

比起盛夏,盛長沣甚至覺得,自己最對不?住的,不?是別?人?,而只有她。

在盛夏過去之前,他心裏只有憤怒,想起小時候林保根是怎麽欺負他媽,怎麽打他,他媽又是怎麽跪下來求他的……

幾十年的憤怒,好像都在今天?爆發了一樣,那一瞬間,盛長沣是真的有想弄死林保根的心。

方橙喊住他那一刻,他顫抖了一下,恍然大悟自己不?是一個人?,如果是孤家?寡人?,沒什?麽不?可以。

但他不?是,有老婆,有孩子,方橙走進門,站到他身邊那一刻,盛長沣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在顫抖,之前是憤怒,之後,便?是愧疚。

一瞬間,方橙腦海中也湧現?出今天?下午的事情,其實兩人?都明白,或許以後林家?人?還會鬧,但今天?在衆人?面前斷絕關系,以後立場就不?同了。

而眼前這?個男人?,他有他的經歷,他有他的故事,也有他想要守護的人?。

以前親媽無能為力,成了他的心病,不?然也不?會輕易被林保根激怒。方橙十分理解。說實話,在這?個年代,打架不?是稀奇的事情,所以方橙也沒有覺得他這?樣做是什?麽大的過錯。

但是,他這?是覺得對不?住她?

方橙甩甩握着她的粗粝大掌,他的手掌很厚很大,和她不?一樣,一把就可以圈住她的手腕,還綽綽有餘。

“這?事兒不?怪你,你做的沒錯。”

“你沒有一點?怨我?”他沒放開她的手,又問。

方橙與他逐漸清明的眸子對視,堅定地?搖頭,“沒有。”

盛長沣擡頭注視着眼前這?個女人?,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鼻子裏一樣,一時半會沒說出話來。

靜谧的深夜,方橙覺得這?氣氛的走向好像哪裏不?太對,眼珠子一轉,伸手戳了戳他的腦袋。

笑?眯眯道,“就是生氣的時候,沒有平時那麽帥了。以後少?生氣!”

盛長沣聞言,“嗬”的一下,笑?出了聲。

——

從昨晚安慰了盛長沣一番後,方橙覺得他好像變了,變得溫柔了些,看她的眼神也柔情了些。

怪吓人?的。

譬如她喝了牛奶,杯子放在那裏,他會直接拿起來,把剩下的喝完。

這?喝的哪裏是牛奶,而是她的臉皮厚度!

再比如方橙在沙發上坐着,總是蓋着毛毯,盛長沣便?忽的給她倒來一盆水,讓她泡腳。

方橙受寵若驚的,心想這?家?夥怎麽忽然變性了。

笑?眯眯把腳伸進去,差點?沒把她給燙傷了,立刻又把腳從水裏拔了出來,腳皮已經泛起一陣粉紅。

盛長沣不?是很理解,他剛剛在裏面試了溫度才出來的,見她這?樣,還把手伸進去試了一下水溫,說,不?燙啊。

方橙倒是已經被他的熱心燙的滿臉泛紅,他皮糙肉厚的,他當然不?覺得燙啊。

……

如是種種,這?次盛長沣回來待的幾天?,方橙都恨不?得跟他保持距離。

心裏也一直在想着,怎麽還不?走?

好在年底了,生意很好,溫熱了兩三天?,盛長沣就不?得不?離開。

離開瑞城的早上,一大早起來做飯,也沒什?麽東西好收拾的。

但這?次,盛長沣沒有像一陣風一樣,起來像一陣風似的就卷出門了。

和方橙和盛夏用?了早飯後,才起來拿行李,他的行李不?多,就一個行李袋。

走出門,說了句,“走了。”

方橙說,好。

盛夏響亮的說了句,爸爸再見!

盛長沣點?了點?頭,往外走。

方橙撕着煎餅往嘴裏送,目送他出門。

盛長沣出了院子,停下來關門時,往家?裏看了一眼,對上方橙正在看他的眼神。

盛長沣深深看了她一眼,比了個我走了的手勢,見方橙朝他揮手,面無表情地?關了門。

轉身的時候,扯起唇角,笑?了。

——

那種眼神實在不?正常,是看情人?的眼神。

方橙摸着自己的心髒,還好,心跳沒有加速,卻莫名?有種對不?起盛長沣的慚愧感?。

低頭咬了一口煎餅在思考。

盛夏咚咚咚喝了一碗小米粥,看媽媽,問,“媽媽,你的良心在痛嗎?”

這?孩子,怎麽有透視眼?方橙驚異地?看向她。

盛夏又說,“不?然媽媽的手怎麽放在這?裏。”還跟她比了比,把小手放在自己心口,再指向媽媽的動作?。

電視裏就是這?麽演的,說“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那些人?的手都是摸着這?裏的,盛夏學到了。

方橙這?才明白她說的什?麽意思,把手放下來,解釋道,“不?是良心痛,是心裏想爸爸了。”

純屬睜着眼睛說瞎話。

方橙再次确認,自己對他是沒有非分之想的,不?然是沒辦法這?麽平淡的說出這?句話的。

——

方橙心虛的松了口氣,繼續和盛華晶過着上午烤鴨,下午出攤的日子。

日子已經飛到十二月,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夜裏摟着盛夏睡覺的時候,小丫頭把她摟的緊緊的。

這?天?睡前,盛夏突然擡頭問她,“媽媽,爸爸什?麽時候回來啊?”

小丫頭想爸爸了,方橙有些意外,這?還是第一次在盛長沣出門後,盛夏主動提起他。

簡直是要載入史冊的存在,父女關系邁出一大步。

可惜這?個時候還沒有手機,更?沒有網絡,不?然就可以立刻把這?個喜訊通知盛長沣。

盛長沣出去也有四天?了,他們之間現?在似乎已經有了共識,知道他出去不?會太久回來。

方橙在心裏計算時間,吻了吻小丫頭的腦門,“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回來。”

盛夏這?才甜甜地?睡去,每天?掰着小手指,算爸爸是不?是快回來了,數着數着,就開始興奮,還有一天?,就要回來了!

次日,還真給小丫頭盼回來了。

盛長沣回來的時候是大中午,像餓死鬼一樣,看方橙還吃剩半碗面,也不?嫌棄,端起來,窸窸窣窣兩口就吃完了。

方橙看他這?個好像剛從非洲回來似的模樣,良心真的隐隐作?痛,去廚房又給他下了碗面。

一上來,他就卷了大大一筷子,吹了一下就往嘴裏送。

雖然看着像餓死鬼,但每次看他這?麽吃,又讓方橙覺得好像很好吃一樣,看着很有食欲。

等他吃完飯,方橙就囑咐他,“下午你去接夏夏放學,給她個驚喜。”盛長沣還沒接過女兒放學呢。

“前兩天?,她一直問我爸爸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回來,洗澡問,睡覺也問,可想你了。”

方橙拉了凳子坐在他對面,笑?眯眯和他說,“她第一次提起你,這?麽想你,開心吧!”

被女兒挂念,想想就開心吧。

盛長沣把碗筷放下,擦了擦嘴,誰知卻沒有回答她這?句話,而是認真地?看着她,問,“那你呢?”

想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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