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楊彪參過軍,但是從部隊退伍回來後他就把那段經歷塵封了,此後再也沒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韓真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吧,這事兒就連韓真都不知道。
當然,關于楊彪,韓真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他甚至都不知道楊彪是哪兒的人,只知道楊彪的業務範圍遍及全國,手裏的房産好像也是,無論去哪,只要落腳地是在繁華的市區內,楊彪就都有現成的房子住,韓真跟着楊彪出過幾次差,幾乎沒見過楊彪住過酒店、賓館。
雖然在部隊生活過的經歷可以塵封,但在部隊裏學到的本事卻是可以随時拿來用的,且終身受用。
先不說楊彪接受訓練的方式和過程是怎樣的,就說他的擒拿與格鬥、潛行與追蹤這些技能,每樣都很拿得出手,像是刻在基因裏的東西,不需要刻意去回憶,信手就能拈來。
楊彪一點都不怕眼前這個山林中險惡的環境,因為比這惡劣百倍的他都經歷過,韓真家門口的這座山,在楊彪眼裏就是小菜一碟。
他借着穿過樹木的枝枝蔓蔓灑向地面的微弱月光觀察地面上的情形,枯葉、枯枝都有被踩踏過的痕跡,且踩踏的痕跡很新,邊緣還沒有被新的露水覆蓋,由此可以斷定他并沒有偏航,至少目前還在張旺陽的行程範圍之內。
楊彪松了口氣,繼續低頭尋找新的痕跡。
其實,不用眼睛看他也可以找到張旺陽,因為張旺陽身上有一股若隐若無的香味兒,閉着眼睛仔細去聞,是能夠于枯枝敗葉的黴味中把它辨別出來的,只是這樣做的話非常影響前行的速度,不如用眼睛去尋找更便捷有效。
不管怎麽說吧,楊彪并不太擔心找不着張旺陽。
或早或晚,他一定能找到他。
楊彪之所以急切,是因為他有其他的擔心,他怕找到張旺陽的時候,張旺陽已經身處險境或者已經身受重傷了,那樣的結果太讓人窒息,楊彪不允許它發生。
随着時間的流逝,楊彪的速度不降反升,他一邊低頭尋找張旺陽留下的蛛絲馬跡一邊拔足狂奔,身姿敏捷如在林間穿行的豹子。
十三分鐘之後,楊彪成功在一棵參天大樹旁邊找到了張旺陽。
他第一時間凝神去看,還好,周邊環境很安全,張旺陽也沒有受傷,只是小幸運一直圍着那棵大樹轉圈圈,張旺陽想拉着它往回走,它死撐着不動,一人一狗正在那裏較勁呢。
張旺陽可生氣了,跑出來這老半天,不知道韓真那邊得急成什麽樣,他着急回去,但小幸運卻始終和他唱反調,氣的他都想用繩子抽小幸運兩下,但低頭看到小幸運那個大大的肚子,他又不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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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狗子懷孕已經那麽辛苦了,再怎麽打它嘛……
張旺陽無奈,只好蹲下來,看着小幸運的眼睛問它,“姑奶奶,您到底要找什麽啊?咱先回去吧,行不行?明天白天我再跟着你過來一起找。”
小幸運伸出舌頭舔張旺陽的臉。
張旺陽上半身後仰,想躲開小幸運的親昵,卻一個重心不穩直接坐在地上了。
古老的樹林又髒又潮又陰森,腐葉之下還不知道潛伏着什麽東西,張旺陽受不了這些,他正要沖小幸運發火,上挑的視線裏忽然就閃過一團黑色的影子,那影子的速度很快,只眨眼間就躲進樹上那片還未掉落下來的樹葉後面了。
張旺陽都沒看清楚那究竟是個啥。
“嗯?”他把視線重新落回到小幸運臉上,問它,“那就是你要找的東西?究竟是個啥啊?不會是渣了你的那條狗吧?”
但是,狗會爬樹嗎?!
那麽老高,它是怎麽上去的?難不成飛上去的?!
那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啊,張旺陽想着想着寒毛都豎起來了,和小幸運大眼瞪小眼,“我去!那東西不會是鬼吧?”
都說黑狗通靈,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他家小幸運的那身黑毛都快黑成綢緞了,應該沒有哪只黑狗能黑過它,說不定它還真有這通靈的本事呢……
張旺陽都想撒開小幸運自己跑回家,感覺在這裏多待一秒鐘都是對他自己這條命的不尊重。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哄笑聲,“你丫也有怕的東西?”
張旺陽轉過頭去看,意料之外的楊彪正站在不遠處看着他笑,林中的光線雖暗,但楊彪的那口大白牙倒是挺亮眼的,讓人忍不住就想問他一句用的什麽牌子的牙膏。
張旺陽當然不會這麽無聊去問楊彪這麽幼稚的問題,他皺着眉問楊彪,“你怎麽來了?韓真呢?”
楊彪吊兒郎當地說,“韓真叫我來的,他說你們這山上有狼,他怕你太弱,會被狼叼走。”
“你才會被狼叼走呢!”張旺陽習慣性反駁,接着又說,“我們山上的狼不叼本地人,你快滾吧。”
楊彪不僅沒滾,還走到張旺陽身邊,伸出手想把張旺陽拉起來。
張旺陽抿緊嘴巴,雙手撐着地面用力,壓根沒用楊彪幫忙,自己就起來了,然後拍着手走到大樹底下,擡着頭往上瞧,想看清楚躲在樹上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有活人在身邊陪着,即使樹上藏着的是鬼,他也不怕了,非要弄明白那是什麽才行。
不弄明白也沒轍,小幸運不走啊,想把它抱下山,它都能掙紮着再回到樹底下。
張旺陽擡着頭喃喃自語,“不會真是那條渣狗吧?”
“不是狗,是一只黑貓,黃眼睛,腳上和肚皮上有一圈白色的毛。”楊彪站在張旺陽身後出聲。
張旺陽詫異地扭頭看向楊彪,“你看到了?視力這麽好?”
“雙眼的裸眼視力都是5.0,不遠視不散光,還不錯。”楊彪一邊說着一邊低着頭在地上梭巡,不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塊小石子,他先把張旺陽拉到一邊,接着擡手用力一甩,小石子眨眼間就飛上了樹幹,更是精準無誤地擊中了目标。
因為緊接着就傳來了一聲細微的貓叫。
牛逼!張旺陽表示他服了。
已經确定了是貓就好辦了,張旺陽會爬樹,他可以爬上去把貓救下來,但在這之前還需要解決一個問題,他再次對楊彪說,“你趕快回去吧,別在這兒杵着了,你也看到了,屁的危險都沒有,狼毛都沒見着一根。”
楊彪皺眉,“你廢話怎麽那麽多,趕緊想辦法把這貓弄下來,咱們好一起回去。”
誰跟你咱們,張旺陽深吸一口氣,“你忍心讓韓真一個人守着一堆墳?等什麽等,快滾吧,這裏不需要你。”
“滾尼瑪,你再說一句滾試試!”楊彪怒了,楊老板的臨界值終于到頭了。
“滾滾滾滾滾,我就說了,怎麽着吧!”張旺陽也怒,看上去比楊彪還要怒,橫眉冷對的看着楊彪這個二百五,心想這人的心眼子都被屎糊住了吧!分不清孰重孰輕是吧!
可能是沒料到現在的張旺陽竟然這麽剛了,比以前執拗了十倍不止,楊彪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猛地深吸一口氣,眼珠子越瞪越大,都快從眼眶裏瞪出來了,眼底也瞬間布滿血絲。
說實話,楊彪這樣反應,張旺陽看着心驚,有那麽一點點後悔他的嘴太快了。
但顯然楊彪不打算給張旺陽這個後悔的機會,只見他一個猛沖把張旺陽抵在樹幹上,壓制着最後一絲怒火問張旺陽,“你丫有種再說一次!”
張旺陽的後背被樹幹硌得生疼,脖子也因為被楊彪的胳膊肘抵住而導致呼吸不順暢,喘口氣兒都難,更別說張口說話了,壓根就說不出來一個字。
當然,就算能說話,他也确實不敢說了。
太可怕了,楊彪這是瘋了吧?!
但這種“打死不說話”的情形看在楊彪眼裏,就又是一種沉默式挑釁,他再也忍不了了,要把身下這人徹底征服的念頭在他腦子裏瘋狂叫嚣,他又想故技重施,低下頭狠狠吻向張旺陽那張又臭又硬從不會對他說溫言軟語的嘴。
既然不會說,那以後就不要說話了,對誰都不要說了!
張旺陽在楊彪低頭的瞬間快速錯開,楊彪又一次沒親到他的嘴,親在了他的側臉上。
就這也讓張旺陽難受死了,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掙紮,一邊掙紮一邊怒罵,“滾開啊,人渣,你再敢用你那張臭嘴到處亂拱試試,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它!”
楊彪當然不信,張旺陽沒這本事,以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而且張旺陽越掙紮,他親得越來勁。
在張旺陽廢了他之前,他要先廢了張旺陽。
張旺陽的逃生路線都被楊彪給堵死了,他掙紮不開,最後實在沒辦法,就扯着嗓子朝天空喊了一聲“韓真”。
這招果然好使,楊彪有一瞬間的愣神,張旺陽便趁着楊彪愣神之際,一個彈跳把楊彪推開了,之後就不管不顧地拿腳在楊彪身上猛踹。
直踹到全身沒力氣,不得不靠在樹幹上大口喘息才停止。
這一幕似曾相識。
一陣風吹來,張旺陽覺得臉上冰涼一片,他這才發現他又哭了。
他可一點都不愛哭,從小到大他就沒哭過幾次,流眼淚的次數十個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
今天真是被楊彪氣急眼了,眼淚都給他逼出來了。
尿性!
丢人!
張旺陽恨楊彪恨到牙癢。
楊彪從地上爬起來,視線停留在張旺陽臉上差不多十秒鐘才移開,之後便低着頭對張旺陽說了句對不起。
張旺陽在心裏冷哼,滾你丫的對不起,快帶着你的對不起滾出我的村子!
遲來的對不起。
比草賤。
沒聽到張旺陽的回複,楊彪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
張旺陽也沒說原不原諒楊彪,依然對着楊彪說了句“滾”。
這次楊彪就真的滾了,轉身沿着來時路下山了。
張旺陽倚着樹幹休息了一會兒,等休息好後,便爬上樹去把那只看上去還沒斷奶的小貓崽救下來,然後就一手抱着小貓崽,一手牽着小幸運,深一腳淺一腳地下山了。
下山途中遇到蹲在一棵大樹前休息的楊彪,他就像是沒看到人家似的,目不斜視地從楊彪面前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