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绾發

第023章 绾發

傍晚臨至,桑葚從拂雪閣回了玉幽宮。

從今天的情景來看,這雪桑果是有效果的,玉千澤是變了許多。

按照司雪衣和四娘的話,今天的事情若是換做之前,他一定會殺了暮夕,重懲司雪衣和小五。

不管是因為她,還是因為雪桑果,至少,這是一個極好的開端。

桑葚喝了司棠端來的藥,才獨自去了聽雲殿。

寝殿外碰見一位小侍女,小侍女說玉千澤在偏殿的浴池沐浴,領着她便去了。

“主上在裏邊,姑娘直接進去便可。”小侍女說完話,便低首退下了。

桑葚咬了咬手指,這是在等着她來這裏找他的?莫不是故意想在這個地方……對她怎麽樣。不是一直都在裝君子嗎,昨兒還是她主動的。

桑葚邁步往裏走,池子很大,熱氣騰騰,半空都懸浮着霧氣,視線霎時模糊,看不清物。

她一頓,突然放輕了腳步,脫下了身上的外衣,從旁邊的屏風繞道而走。

看清楚了玉千澤所在的地方,她傾下身子雙膝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挪過去。

玉千澤似乎沒察覺。

桑葚靠近他,屏住呼吸,緩慢伸了手,從後輕輕捂住他的眼睛。

她正想說話,手腕突然被拽住,未來得及反映就被扯進了水裏。

水面濺起極大的一層水花,桑葚半個身子剛從水裏冒出來,又被玉千澤拉進了懷裏。

桑葚渾身濕透,身上單留一件薄衣,緊緊貼着他的身子。

只剎那間,她就感受到了他身體的炙熱,連忙從他懷裏掙脫開。

玉千澤看着她的眼睛,吟吟笑道:“我怎麽瞧着你愈發大膽,果真一點也不怕我了。”

在月緣閣知曉他身份時,是出于內心深處的驚恐,看着他對師姐動手,她吓得魂不附體,思索的是不能讓他傷害師姐。她是懼他,害怕他。

這些日子,她努力地緩和自己的心境,一步步主動靠近他。他轉變一點,她對他的懼怕也會少一分。好像不知不覺間,她是以能似面對尋常戀人那般面對他了。

是,他本就不是真的惡鬼,他也和尋常仙神一樣,碰見喜歡的人會願意護着寵着對方。他心裏所在意的,是她能徹底敞開心扉,與他坦誠相待。

可她又何嘗不是呢。

“在想什麽?”玉千澤握住了她在水裏的手,微微一用力,令她再次靠近了他。

桑葚仰頭看他,試探性地問:“你不會傷害暮夕吧?”

他低笑:“不傷害,依你。你拿什麽與我交換?”

“城主想要什麽?”

“你已經給了我想要的。”

桑葚彎着眼睛笑問:“那你今夜……還想要嗎?”

玉千澤将人攬住,低頭輕吻着她的臉頰。

他手一動,移至她腰間。

桑葚心中一驚,正想掙脫。然而他并沒有給她機會,将她緊緊禁锢在懷裏,深吻住她的唇,三兩下間已經褪去了她身上單薄的衣服。

其實,他待她是極其溫柔的。

哪怕是昨夜,情動難以自持,他動作也很小心翼翼,盡力克制着,一點一點試探她,不會只顧自己痛快。

“千澤。”

桑葚突然躲開了他的吻。

玉千澤輕輕啃咬着她的手指,“怎麽了?”

桑葚按住他的手,打斷道:“等等……你先別……”

“你不願了?”他問。

“不是……”桑葚搖着頭,“就是覺得……不要在這裏。”

玉千澤依依不舍地在她唇畔含了一口,手欲松開,“那你先走吧,我不碰你了。”

感受到他壓抑到極致的喘息,桑葚心中不由一痛。

其實……也沒太大所謂的。

桑葚閉了閉眼,手腕一動回握住他的手,擡頭看着他,低聲說:“你……你緩着點來。”

桑葚本抱着在他在此興致也不會多高的想法依了他,此番被他折騰得幾近昏睡過去後才知自己低估了他。

回寝殿時已近深夜寅時。

桑葚由他抱着躺上了床榻,迷糊中聽見他問:“今日暮夕來找你所為何事?”

桑葚輕輕抓住他,含混道:“她是出不去了,才來拂雪閣找我的。”

玉千澤落了床幔,躺在她身側,又問:“那你們怎麽會闖進關小五的那裏?”

桑葚揉了揉眼睛,沉思片刻,說:“和她走了一段路,不小心撞見了一個奇怪的石碑。我只是碰了一下,就掉了進去。”

“那你們還說了什麽?”

“她和你說了天宮的事嗎?”

桑葚困到不行,不想再答話,“沒有了,就是随便說了一些。”

其實,暮夕今天還和她說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暮夕說,她哥哥喜歡她。

桑葚聽完話覺得她是在開玩笑,但暮夕神情肅然,不見半分調笑之态。而且暮夕話裏話外都有替鏡寒試探她的意思。

鏡寒與她接觸不多,但每一次都是客客氣氣。說喜歡,她當真是渾然未覺。

這夜桑葚睡得還算安穩。

玉千澤總比她醒得早,她起了後正穿衣服,玉千澤從外走了進來。

“醒了?”

他走近問。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又做噩夢了?”他捋了捋她的頭發,看着她額頭的細汗,擔憂道,“要去沐浴嗎?”

桑葚一擡眼,不答他的話,反過來問他:“你怎麽醒那麽早啊?”

玉千澤同樣沒有回答她的話,一雙手細心地幫着她穿外衣,系衣帶,動作小心又備顯自然。

桑葚深思恍惚一瞬,似乎看見了數日前那個無比溫柔的他。

其實……他真的很好。

桑葚看得呆了神,他給她穿好了衣服,見她眼也不眨地盯着自己,才又問:“看着我做什麽?”

桑葚翕動嘴唇,問:“我……能對你提要求嗎?”

玉千澤掀動眼皮,神色顯而易見地涼了幾分。

“講。”

冷冰冰的一個字。

桑葚輕輕握住他落在自己肩頭的手,輕聲說:“為我绾發。”

玉千澤微一眯眼,唇角帶上了笑意,應了聲“好”。

桑葚坐至鏡臺前,他平靜站在她身後,手攏着她的散發,用玉梳小心翼翼地梳着。

桑葚自鏡中望着兩人,不自覺抿唇輕笑。

她打開一旁的匣子,見裏邊擱置着各樣飾品,瞧了半天,最後拿起一條鏈子,仔細看了看墜飾。

是紫昙花。

玉千澤從她手邊執起一支玉簪,攏發挽簪。

他動作細致,小心。

原來……他真的會變。

桑葚低眸輕笑,正欲開口說話,門外驟然想起一陣倉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道人影闖了進來,伴随着一聲叫喊:“師父!”

是月清絕。

玉千澤被他驚了下,本已處理好的頭發又散落開來。

然而此時最為尴尬的無疑還是月清絕。

進門瞧見眼前情景,他臉都綠了,微一彎身,低頭磕巴道:“門沒關,我就……我以為……”

玉千澤不耐煩地掃了他一眼,“什麽事情?”

月清絕擡眸留意着他此時的神情,猶豫片刻,才将手裏拿着的信函呈至他眼前:“天山送過來的信函。”

玉千澤眼神示意了他一下。

他會意,将信函放置在一旁的案桌上。

玉千澤問:“梁城的事情解決了?”

“是,風筠上神已經回天山了。”

“知道了。”

玉千澤眼下心思只在桑葚身上,适才還娴熟地挽發,被月清絕這一擾,腦子轟亂,竟忘了。

月清絕楞在原地。

今日天未朦亮,玉千澤就來了拂雪閣,還莫名其妙地……讓司雪衣教她挽發髻。原來……還是為了桑葚。

月清絕瞧清桑葚帶笑的面容,不禁覺得煩悶,以至于呆了許久,忘記了離開。

玉千澤好不容易才重新整理好,一轉眼看這人還在,冷冷看向他:“還有事?”

月清絕微微搖着頭,卻是看着桑葚問:“桑姑娘氣色好了不少,身子已經無礙了吧?”

桑葚平靜笑着,語氣溫和:“多謝月公子關心。”

他離開後,玉千澤才禁不住好奇問:“你與清絕——是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他送你的簪子呢?”

桑葚低下頭,仍還在看着手裏的鏈子,道:“還給他了。”

玉千澤笑問:“為何?”

桑葚按住他搭在肩頭的手,從鏡中凝視着他,含笑道:“你送我我就留着。旁人送我,我都不要。”

玉千澤點頭:“那好,下次我送你一支發簪。”

他弄好了頭發,突然低首貼近她臉頰,輕輕啄了一口。

桑葚面上一紅,拿過一支蝴蝶花簪遞給他,輕喚道:“千澤。”她問,“你會做點心嗎?”

玉千澤接過花簪簪上發,應道:“會啊。”

嗯,應該是會的。四娘說過,其實他很會做吃的。

桑葚彎眼笑着,又問:“那我今日還能提要求嗎?”

“你說。”

“做點心給我吃。”

“好。”他應得很快、很幹脆。

桑葚趁機又問:“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會答應?”

他輕嗯了一聲。

“其實我還有一個要求。”桑葚順口說,“今夜……我能不能回娉婷院睡?”

“不能。”

桑葚放下鏈子,轉過頭去看他。

他笑吟吟道:“你就睡這裏,今夜我不碰你就是了。”

桑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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