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患無辭

何患無辭

“醫生,等一下。”杜亦然醒來的第一刻就拉住值班醫生的衣袖,慌神道,“我是不是有了?”

醫生黃明英不着痕跡地掰開杜亦然蒼白柔弱的手,“在半個小時前,你的确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你,你什麽意思?”柔弱的身軀微微顫動着,“我真的有孩子了?”

醫生收好聽診器,“杜小姐你需要多休息,但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句,是‘有過’,不是‘有了’。接下來的一個月最好不要行房事,不然容易感染。”

“醫生,你幫我把兩個月改為一個月。”杜亦然突然冷色沉聲道,看了看黃明英胸前的工作牌,“作為回禮,我可以讓你當上主任醫師。”

黃明英用中指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睛,眼角閃過一絲厲色。他知道杜亦然是誰,就憑門外梁汜浮那副表情就知道她之于他絕不是一般的人。而梁汜浮,是醫院裏邊最大的股東,他說一句話,誰敢不從?

其實如果不是因為主任醫師是院長的表親,他早就是主任醫師而不會被一直徒有虛名的劉凱搶了這位子。劉凱是虛有其名,因為婦産科大大小小的手術都是黃明英親力親為的,劉凱他只是挂了一個名而已。權衡一下,黃明英當即道,“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杜亦然虛弱的笑了笑,揮了揮手就安靜地躺在床上,她知道只要黃明英一出這個門,不出三分鐘梁汜浮就會進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無論改成多少個月,對梁汜浮是一點影響都沒有。

“醫生。”梁汜浮有些焦急,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怎麽樣?”

黃明英看了看眼前的梁汜浮,再看了看坐在邊上的張薇以及站在門邊的陳嬸,再次扶了扶眼鏡,“梁先生,很抱歉胎兒沒能保住。”

“胎兒?”梁汜浮佯裝不解。

“你身為梁太太的丈夫連她懷有一個月的身孕都不知道嗎?”有錢人家的混亂不是他這種靠着一分耕耘一分收獲拿薪水的人能懂的,他怎麽會不知道梁汜浮的太太是張薇。

因為與杜亦然合作,黃明英不僅改掉了孕期,還改掉了稱呼,“幸虧送來的及時,不然大人也保不住。”這是他誇大現實的說法,蒙蒙梁汜浮這個門外漢。

梁汜浮留心到了黃明英的改口,看了看坐在邊上的張薇,見張薇無動于衷,有些煩躁,便道,“有什麽需要注意的跟陳嬸說一下,我現在進去看她。”

“哦,對了,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最好不要行房事,免得感染。”黃明英又把剛才的話對梁汜浮說了遍,畢竟男歡女愛這種事多數情況下都是男人才去主動的。

梁汜浮沒有理黃明英,徑自進了病房。他心情複雜的看着杜亦然,她那蒼白的臉讓梁汜浮不忍心叫醒她,就一直看着她睡。

而杜亦然早知道他會來就故意裝睡,準備過一會兒再慢慢睜開眼。其實她心裏是恨的,恨張薇毀掉了她的孩子,她好不容易跟柯潇宴有的孩子!!!她是多麽不容易才能有一個有着柯潇宴血緣的孩子,可怎麽就留不住呢?

她不恨自己粗心沒發現自己有了孩子,她只恨奪走她當柯潇宴孩子媽的權利的張薇!張薇讓她沒了孩子,她又怎能讓張薇好過?她以為多虧了一個月前梁汜浮的沖動,讓她有個借口狠狠打擊張薇。

梁汜浮看着睫毛微顫的杜亦然,俯身問道,“蘭香,你醒了?”

杜亦然擠出幾滴眼淚,無力地看着梁汜浮,做戲就要将自己完全代入角色,而她現在扮演的正是被第三者害得流産的女主角。“汜浮哥,我沒用,都怪我自己沒有發現……”

站在門邊的張薇看着杜亦然,蒼白的小臉上挂着兩行淚,楚楚可憐到連她都心疼,專情于她的梁汜浮又怎會沒感覺?只見梁汜浮伸出手,用手指替杜亦然揩掉了眼淚,“蘭香,別哭。”

張薇心有戚戚然,看吧,梁汜浮的溫柔好男人形象只有在杜亦然面前才能得到充分體現。“汜浮哥……”不說還好,一說杜亦然的淚更像是決堤的洪水,“如果我不去跟張薇姐搶那些照片,我們的孩子就不會流掉了!”

張薇與梁汜浮皆是身形一怔,但都只是一瞬。梁汜浮聽到杜亦然說我們的孩子的時候就沉默了,繼而道,“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

張薇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杜亦然果真将責任全都推到她身上。爽聲道,“這是自然,何況我們早就成年了。”

梁汜浮走在張薇面前,“你跟蘭香搶什麽照片?”

張薇不知道杜亦然之前叫做杜蘭香,可把這話套在這種環境下就很明顯了,“你确定你要知道?”

挪着枕頭,杜亦然如陰鸷般的眼看着張薇,你毀我孩子,我不毀了你這一輩子我就不是杜亦然!“汜浮哥,那是張薇姐跟曜子哥的豔照,我真沒想到張薇姐這麽無恥,嫁給了你還要去勾搭曜子哥,給你扣了一頂大綠……”

張薇很自然地越過梁汜浮來到杜亦然床前,截住她滔滔不絕的話。“說到無恥,有你在我還真不敢當,是誰在車上裝的攝像頭?”張薇邊說邊順勢坐在杜亦然的床上,修長的手指隔着白被單大約按在杜亦然腹部,“跟一個有婦之夫上床并且有了孩子,誰更無恥?”

身形一陣晃動,張薇被梁汜浮拽出了門外,“陳嬸,好好看着杜小姐。”

候診的病人看着一個英俊但滿臉愠怒的男人拽着一個滿臉不耐煩的美麗女人漸行漸遠,消失在樓道轉角處。

剛才杜亦然的一席話讓梁汜浮憤怒,比杜亦然沒了孩子還要憤怒。因為他知道,杜亦然肚子裏邊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他不能說連跟手指頭都沒碰過,但實際意義上的性/交是沒有過的事。

那天晚上杜亦然回來後,他滿心歡喜在外頭張羅了一席酒菜慶祝迎接杜亦然的歸來,本以為夙願成真,三杯酒下的他肚色欲熏心。看到恬靜的杜亦然,當下就去酒店開了房間,偏偏杜亦然不勝酒力軟趴趴地倒在床上。也正因為此,讓杜亦然以為跟梁汜浮有了露水之歡,也有了這次與黃明英的合作,只是沒想到到頭來一切都是白費。

因為梁汜浮在看到杜亦然赤/裸的身體時居然毫無欲/望,他就知道他錯了。他對杜亦然姣美的身體完全無感,嘲笑自己什麽時候也開始了柏拉圖式的精神愛戀;可在一個月的相處下來,他知道他自己是錯的離譜!

他連精神上都不愛杜亦然。他愛的是一種執念,一種得不到愈是要得到的執念。如今真真切切得到了,又覺得沒有預想中的美好。也就是在幾天前重新審視過他與杜亦然的關系,看看該如何定位才好。

所以他現在只是充當一個兄長的角色,試圖安撫好流産的妹妹。但聽到張薇與薛曜鬼混并被拍照“留念”的時候,一股無名的怒火騰地沖上腦門。

“放手!”樓道邊,張薇使勁甩開梁汜浮的手。

梁汜浮怒不可遏,“你就那麽饑渴麽?!那麽想男人上你麽?”

“把你要說的髒話咽回肚子去,最好讓那些粗俗的語言胎死腹中!”張薇定了定心神,從包裏掏出一封牛皮紙信封,“這些雖然不是杜亦然口中我跟她搶的,但內容差不多的一樣精彩。而你手裏的這些都是一個無名氏寄到我公司來的,不過我想那人就是杜亦然沒錯了,你有沒有興趣看看?”

梁汜浮握緊了雙拳,結果牛皮紙信封緊緊拽住,手背上的青筋盡顯,“張薇,我是哪裏虧待你了?”

張薇伸出食指,“首先,你身為我的丈夫,沒有盡到夫妻間的義務。當然這當初在合同裏邊寫了不強求,但是,你不該夜宿其他女人的香閨中,這是對我的不尊重。”再伸出中指,“其次,你寵另外一個女人的時候,別把我的尊嚴人格踐踏的一文不值,不要妄想對我頤指氣使。而你,似乎很習慣命令別人。”張薇收回手,“最後,敢在我背後弄一些小動作,就該早日料到今日的場面。”

梁汜浮拿出信封裏的照片,一張張的照片讓他連額上的青筋都顯了出來。突然看到一張照片後有一個淡藍色的方形移動硬盤,他頓時了然,“你用身體跟薛曜進行身體交易?”

“男歡女愛,你情我願。”張薇無所謂地攤了攤手,“有言在先,是你先違背合同內容的。”

“薛曜都跟你說了什麽,你都知道了些什麽?”梁汜浮想,莫非張薇說背地裏的小動作就是薛曜告訴她關于他要收購盛然的計劃?

“你覺得我該知道的我知道,我不該知道的我也也知道,梁汜浮,你的狼心是被狗叼走了麽?!”這話說得有些像繞口令。

“既然你覺得你什麽都知道,那你肯定知道我的狼心為什麽會被狗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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