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名字9

名字9

他滿臉眼淚,幾乎語無倫次。

“冷靜,你冷靜……”

郁小白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後背,又掃了一眼藍鵲。

柳梵真收到信號,立刻默念了一個常用來給靈魂們洗腦的清心訣。

清心訣如同一塊輕柔的毛巾,裹住了張揚驚顫的靈魂。

他倒在郁小白的懷裏放聲痛哭,将所有複雜的情緒慢慢宣洩了出來。

許久之後,他才擦幹了眼淚。

見風停雨歇,一直不敢做聲的吳票湊了過來:“老大,藍鵲大人說你是被夢魇纏住了,夢裏可能會有殺機,所以讓我們把你叫醒。”

“你這……到底是夢見什麽了?”

夢?

張揚恍如隔世,這才發現自己現在正在一個小巷子裏,身後的高牆之後是一排教學樓,仿佛是一個小學。

“是啊,我們進來這一層之後,你就一直昏睡着。”

吳票撓了撓頭:“然後睡着睡着就開始哭……是小白姐給你一巴掌打醒的。”

見張揚的目光看過來,郁小白擺了擺手:“不用謝。”

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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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拾好情緒,把夢裏看到的一切和盤托出。

“能自由進出你家……你不是說,你有一個哥哥?”郁小白提出懷疑。

“不是。”張揚回答得斬釘截鐵:“我哥哥高大健壯,而且為人沉穩,可是那個人幹瘦幹瘦的,而且氣質輕浮,絕不是他。”

“确實,我也見過張柏大哥,那是絕對的霸總!”

吳票作證:“是那種泰山崩于面前而不色變的狠人!”

“那是你們家的親戚,或者是誰的朋友?”

“不知道……”張揚低下頭:“我小時候不太關心家裏的親戚,也沒注意過家人有什麽人際關系往來。”

沒有任何線索。

“對了,不如我們去問問張柏大哥吧?”

吳票提議:“這個世界也有張柏大哥呢,生日那天,他給我打了二十萬。”

“對,哥哥應該會有印象。”張揚眼前一亮。

張揚立刻拿過吳票身上的手機,給大哥發了一條短信,問他能不能見一面?

叮鈴鈴——

短信剛發出去,身後的小學忽然響鈴,嘈雜的聲音乍起,小學生們的歡呼笑鬧聲如海浪一般湧來。

小學放學了。

幾人混進了小學生大軍中,三三兩兩的小蘿蔔頭歡呼着離開學校,或急着回家,或相約再去哪裏玩一玩。

郁小白面無表情地看着,忽然注意到一個孤寂的身影。

可能是習慣獨行,她很容易就能發現同樣不合群的人,就像孤狼總是對同類的氣息格外敏感。

那是一個矮小的短發女孩,她背着大大的書包,低着頭獨自走在回家路上。

她身材瘦小,年齡看着才八九歲。

“好眼熟。”

郁小白拉住張揚,示意他看小女孩:“你認識嗎?”

作為這個幻境的第一主人翁,她下意識地把張揚當成人物識別系統。

張揚果然不負衆望,在短暫的遲疑後回答:“她看着……好像是顧依依的妹妹,和那張合影中的小女孩很像!”

是關鍵人物。

“跟上她!”郁小白立刻做出決定。

幾人偷偷摸摸地綴在顧妹妹身後,尾随着她一路穿街過巷,來到了一排老舊的危樓邊。

這邊的房子都是一層的小院,雖然擠擠挨挨,但是家家戶戶都種着綠植,打掃得幹幹淨淨,看着很有生活氣息。

顧妹妹進入的院子就種着不少爬藤月季,鮮花熱烈綻放,如瀑般垂下,展示着蓬勃的生命力。

“她進去了,怎麽辦?”

郁小白目光逡巡,走到了小巷口的雜貨店,買了一提旺仔牛奶。

結賬時,她問胖胖的老板娘:“老板,請問這附近有沒有個姓顧的人家,我來找我妹妹玩,好久沒來了,有點記不得路。”

“姓顧的?沒有啊。”

老板娘搖搖頭:“你妹妹多大了,附近的人我都認識,你說說她長啥樣?”

郁小白描述了一下顧妹妹的樣子。

誰知聽她說完,和眉善目的老板娘一下就變了臉色。

她鄙夷地掃了一眼郁小白:“你就是姣姣那丫頭的姐姐吧?”

姣姣,顧姣姣。

郁小白記住了這個名字。

“真不知道你給姣姣灌了什麽迷魂藥,她天天都要說她姐姐遲早會來帶她走,這一說就是三年,我硬是連你的尊榮都沒見過一次!”

聞言,郁小白低下頭:“是我來晚了。”

老板娘翻了個白眼:“算你有良心,還知道不能空手來,要買點東西!不過要我說,你們顧家的人既然把她丢了,就別來惹人嫌!”

“現在姣姣跟着梅姑過得好得很,回你們顧家幹什麽?”

把她丢了?

郁小白皺眉,這麽說妹妹是被顧家遺棄,然後又被叫梅姑的人收養了?

見她不說話,老板娘嘆了口氣,抓了把瓜子磕起來。

“你別看梅姑是個神婆,賺得也不多,那不也比你們顧家強嗎?”

“我可聽說了,你們家丢了姣姣之後又生了個兒子,啧,咱們姣姣這不上不下的,回去了也是給你那個弟弟做牛做馬,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要我說啊,姣姣就該狠心不見你們,再好好讀書,将來考個大學出人頭地,好好讓你們後悔去!”

郁小白摩挲了一下手指,又提了一件包裝有點華麗的洋酒:“這個多少錢,也買上。”

老板娘一口氣卡嗓子裏,有些不上不下。

她呸的一聲吐掉瓜子皮,還是麻利地掃了一下那酒:“二百八。”

“好的。”郁小白給錢。

“……”老板娘說不出話了,半晌後,指了指那滿牆月季的小院:“那就是梅姑的家,你去敲門吧。”

她癟癟嘴:“梅姑好酒,看在禮物的份上,希望她能讓你進門。”

郁小白提着東西走了。

張揚和吳票兩人伸着脖子,期待地看着她。

“去敲門。”郁小白點了點頭:“老板娘說,會讓我們進去的。”

幾人提着禮物來到了門口,可還沒敲門,門內忽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尖叫聲。

是小女孩的聲音!

顧不得思考太多,郁小白一腳踹開大門,提着禮物飛速沖了進去。

穿越月季花牆,是一棟低矮的小房子,此刻房門大開,屋裏半個人影都沒有。

“顧姣姣!”

郁小白大聲呼喊,在屋裏到處搜尋小女孩的痕跡,可是什麽都沒有,屋中好像許久沒有人住過一般,到處是厚厚的落灰。

搜完整個院子,一無所獲。

“怎麽會這樣?”

張揚靠着花牆,狠狠地折下一枝月季:“好不容易找到一點線索!”

郁小白順着他折下的月季看去,隐約看到鮮花掩蓋之下,白牆上有一副模糊的畫。

她走過去,撥開花瀑。

“嘶——”

吳票猛地吸了一口冷氣,“是,是瓶中美人!”

牆上的畫是用粉筆勾勒出的草圖,但是落筆的人畫工精湛,寥寥幾筆就将一瓶美人的神韻描繪得栩栩如生。

不過這幅畫中,美人并不是顧姣姣的模樣,而是一位長發的古代仕女,柔婉動人,楚楚可憐。

在美人畫旁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紅色手印,看大小,應該是顧姣姣印下的。

為什麽這裏也會有瓶中美人,難道顧姣姣早就被瑰色的人盯上了?

可她變成瓶中美人的時候并不是現在的樣子,而是十四五歲的模樣,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柳梵真适時開口:“這個小院裏有殘留的陣法痕跡,有人曾經在這裏施過法。”

張揚皺眉:“不是說收養顧姣姣的梅姑是神婆嗎,難道是她用邪術害了顧姣姣,把她變成了瓶中人?”

“不知道。”郁小白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一時間疑問萬千,但一籌莫展。

“喂喂喂,主人有電話——”

關鍵時刻,誇張的鈴聲響起,是張揚的大哥張柏打來了電話。

吳票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一個沉穩而低啞的男中音:“小揚,你在哪兒?你想見我的話,我現在就回家。”

久違的聽到這聲音,張揚差點克制不住搶過電話訴苦。

但吳票提前一步回答:“好,我馬上回家!”

電話挂斷,吳票難得嚴肅地盯着張揚:“老大,我覺得最好不要告訴大哥你的身份,我怕他會因為太擔心你,做出不理智的事來。”

這話一出,張揚愣了一下。

确實,哥哥從徹底掌管了公司之後,就對他非常關心,不僅對他的事親力親為,甚至一度有些過度保護,做出了一些偏激的事……

後來還是明叔提醒,他才慢慢調整過來。

“對,是我亂套了。”

張揚深吸一口氣:“哥哥管理公司已經很辛苦了,不能再讓他為我的事分心,我們先回去。”

好在這個世界裏,張家的地址還是蟬繪街144號。

這讓張揚松了一口氣,他暫時是不想回到那個種滿繡球的院子了。

三人回到家時,已經有個人在別墅門口等着了。

他身形高大,穿着一身挺括的黑西裝,一頭和張揚一模一樣的黑色短發又粗又硬,眉目鋒銳,看着氣勢十分攝人。

或許是為了中和這種淩厲的氣質,他戴了一副平光眼鏡,面帶微笑,看着溫和許多。

“哥!”

張揚還沒開口,吳票已經屁颠颠地迎了上去:“我帶朋友回來玩了!”

張柏的目光非常克制地滑過兩位女士,然後自然地轉回吳票身上:“難得見你帶女孩子回家,看來是不錯的朋友。”

他揉了揉吳票的紅毛,朝着郁小白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到家裏坐。”

目光短暫地接觸的一剎那,郁小白的心裏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

這個張柏的眼睛,很有趣。

他兩只眼珠虹膜的顏色不一樣,一只是常見的深棕,另一只卻是湖綠色,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叫虹膜異色症。

柳梵真則提供了另一種說法。

他幽幽開口:“這個人眼裏,全是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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