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巢穴12
巢穴12
在這危機關頭之際，腦海中依然安安靜靜。
這場游戲的制造者柳梵真依然俯視着這個鬼怪鬥獸場，一言不發。
郁小白沒有求救，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
能被幻境的游戲規則所限制，這位真正的水鬼先生，應該也強不到哪兒去。
“放開我。”
她冷靜地開口，握住了餘莉的手腕，一寸一寸将她的手掰開，同時對上巨大鬼影黑漆漆的雙目：“水鬼先生，你真的很不懂禮貌。”
“哦？”
水鬼的虛影微微晃動，感受到眼前這個小姑娘強橫無比的蠻力——在這純粹的力氣之間，還有一股熟悉的陰氣。
它猛然傾身向前，尖利的鬼爪一勾。
一縷淡綠色的陰氣從郁小白的心口出飄出，那陰氣凝結成一片柳葉的形狀，飄落在水鬼指尖，瞬間消失不見。
“果然是你，你是什麽東西，姓柳的養的鬼仆，幽魂？還是自願獻祭靈魂的愚蠢凡人……”
他話音未落，郁小白皺眉，手握成拳，一拳搗向餘莉面門！
“我？我是他的債主！”
砰！
餘莉被打飛幾米，整個人撲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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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鬼倒是紋絲不動，他盯着郁小白許久，随後輕笑一聲：“原來如此。”
它看着郁小白的眼神變得炙熱無比：“既然你對他這麽重要，那我少不得要争一争了！”
說着，他突然整個從餘莉身後抽出，利箭一般射向郁小白的腳下的影子！
“別過來！”
郁小白察覺到這水鬼的惡意，閃身想躲，同時手腕一翻拿出左輪，砰的一聲朝着鬼影射擊！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子彈擦過鬼影的邊緣，空氣如水紋一般蕩開！
下一秒，那鬼影便鑽進了她的影子中，消失無蹤。
“唔……”
她猛地跪在地上，感覺腦子裏好像突然開進了一輛無證駕駛的卡車，車輪四處亂碾，讓她頭疼欲裂。
看來這個鬼魂摧毀附身者的手段相當粗暴——撕碎你的靈魂，你的身體就歸他了。
同時，他不停地在郁小白的腦中絮絮低語。
“殺了他們，你就是最後的贏家。”
“不想早點從這個該死的地方出去嗎？難道你願意陪着這群蠢貨玩這種幼稚的過家家游戲？”
“聽話，拿起你的槍，把他們全都殺了……”
刁魚吓得臉色發白，他沖過來扶住郁小白：“小白，你沒事吧！”
“那鬼東西去哪兒了？”
郁小白喘息良久，才扶着額頭站起身來：“哦，沒什麽事，只是被附身了而已。”
她的瞳色變得漆黑無比，仿佛浸染了最濃稠的墨汁，瞳孔深處還能看到有淡綠色的煙霧在流動，如鬼似魅，不像好人。
“哦，那就好……啊？！”
刁魚大驚：“那那那……”
他捂嘴看着地上臉色煞白的餘莉，又看向額角滿是冷汗的郁小白：“那你……不會也變壞吧？”
“不會。”
郁小白敲了敲太陽穴：“我的意志如鋼鐵般堅強。”
“不過……”說着，她轉了一下左輪，對準了地上的餘莉：“游戲結束，該送你們回去了。”
“你不能殺我！”
餘莉大驚：“我是人類，就算我們立場不同，可我們終究是同胞啊！”
她楚楚可憐地望着郁小白：“你難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呃……”刁魚也有些猶豫，他扯了扯郁小白的袖子：“要不放了她吧？畢竟她也只是水鬼的傀儡，還是個人……”
聞言，郁小白搖了搖頭：“放心，不會痛的。”
說完，她面無表情地扣下了扳機。
砰——
餘莉瞪大雙眼，不甘地倒下。
“嘶——”刁魚撮着牙花子，感覺後背一陣發涼：“小白，你這也太狠了！咱倆要不是好兄弟，我還真……”
在他的絮叨聲中，槍口對準了他。
“……啊？”
他張大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郁小白：“你，你這什麽意思？你不會真被那個該死的水鬼附身了，要敵我不分了吧！”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冒出：“你別開玩笑了，這一點都不好笑啊！”
“我說了，游戲該結束了。”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系統讓我們孵化小鬼，擴大領土，然後進行最後一步……”
刁魚一愣，努力回想系統說過的話：“是……擇後？”
這個詞他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此刻，郁小白給出了回答。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公寓其實只是一個地下蟻穴，而我們，是聚集在一起為繁衍新部落而一起努力的蟻後。”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螞蟻帝國的建立，最開始，新生的蟻後們聚集在一起産卵，共同建造蟻巢。”
“可等孩子們孵化出來後，巢穴內的資源逐漸不夠消耗，這個巢穴就會進行一場血腥的選舉，蟻後間互相戰鬥，選出最強的一位。”
“只有最強的蟻後能活下去，統領整個蟻巢。”
郁小白面色平靜：“現在，到了選舉的時間了。”
聞言，刁魚面色大變，他連連後退：“可這只是你的猜想不是嗎，我們是人啊，又不是螞蟻！”
可這時，一邊觀戰的莫小米卻面色蒼白地開口：“老大，我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她指了指自己身下的雪白菌絲：“我的能力，是一種叫切葉蟻的習性，它們養殖真菌，為自己提供食物。”
“而你，是一種叫蜜罐蟻的東西，你的小鬼肚子裏可以儲存幾十倍體型的蜜水，用來為整個種群做活體水源……”
她看向郁小白：“她，是子彈蟻，這種螞蟻擅長攻擊蛙類和其他螞蟻，生性兇殘，且戰力強悍。”
“花生是猛蟻，跳得很高，極具攻擊性……”
一切早就有跡可循。
“……”刁魚感覺荒謬無比，可又無法辯駁。
他臉色鐵青：“我不信！小白，你不能殺我，我從頭到尾都一直站在你這邊，我從來沒有想過害你！”
他急切地想改變郁小白的心意，卻被她無情打斷。
“沒關系，不要害怕。”
郁小白微微一笑：“你們的孩子，我會好好接收的。”
說着，第二顆子彈飛出，精準地擊穿了刁魚的喉嚨。
嘶嘶嘶——
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襟，他渾身抽搐着倒下，死前仍不可置信地望着郁小白。
作為在場最後一個活人，莫小米顫抖地看着這一切，滿臉絕望。
“閉上眼睛吧。”
郁小白轉向她：“放心，你們不會有事的。”
莫小米甚至沒有來得及說什麽，同樣的一顆子彈飛出，毫無仁慈地擊穿了她厚厚的菌絲牆，将她整個人釘在牆上。
至此，玩家小隊僅剩她一人存活。
“嘎嘎嘎——”
郁小白的腦中，水鬼嚣張的笑聲放肆響起：“人類，還真是有趣至極啊！”
它得意地幾乎要在郁小白的腦中翻起跟頭，“你們對同伴下黑手的時候，還喜歡先編造這麽荒謬的故事來期盼自己嗎？”
“誰說這是欺騙？”
郁小白歪了歪頭，“我說的都是真話。”
說着，她閉上眼睛，整個人全身心地放松，精神力如同一道看不見的波浪，緩緩地從空氣中蕩了出去。
無形的命令頓時傳遍整個公寓。
“孩子們，到我身邊來。”
“孩子們，巢母需要你們。”
霎那間，近十個小鬼從不同的房間裏爬了出來，飛速趕往郁小白的位置。
它們有的孵化一兩天了，有的才從繭子裏爬出來，但一個個都精神抖擻。
小鬼們的顏色，外貌，甚至是母親都不一樣，但此刻，它們身上都染上了一樣的氣味——是唯一巢母的味道。
原本在現實生活中，不同種類的螞蟻并不會選擇其他種群的蟻後做母親，但這是詭異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她俯下身，摸了摸其中一只小鬼的頭：“水鬼先生，現在該輪到你了。”
“你還想對付我？”
水鬼愣了一下，随後有些不屑：“就這些才新生的小鬼，我一爪子能拍死十個，有什麽用？”
“現在可能是沒用，等下就不一定了。”
郁小白微微一笑：“你知道嗎，一開始蟻穴都是建立在地底下的，整個巢穴完全封閉，等到時機成熟，工蟻們就會挖開母親們曾經親手堵住的路，重新回到地面。”
她對着空氣，仿佛自言自語：“你準備好回到陽光下了嗎？”
聞言，水鬼大驚：“你，你什麽意思！”
郁小白沒有回答，她揮了揮手，小鬼們頓時整齊劃一地撲通跳入樓下的水中，朝着水底飛快游去。
“你這是要做什麽？！”
水鬼的聲音明顯不穩：“你不會以為出口在水下吧，你瘋了嗎，天空怎麽會在腳底下踩着呢！”
“怎麽不會呢？”
郁小白笑笑：“這裏是鏡面之下，要找到天空，當然要往腳下找。”
“你……你竟然察覺到了！？”
郁小白舒展了一下身體：“我不是傻子。”
她看着水底：“雖然你故意讓我以為第一次我就已經從鏡面下脫離出來了，可後來我發現，我還是聽不到柳梵真說話。”
“如果他不是聾了，聽到我的聲音，他應該會回答我才對。”
“唯一的可能就是，我還在水下鏡面，所以他的聲音傳不進來，我們之間的溝通橋梁被不知名的力量切斷了。”
水鬼臉色難看至極：“他是個千年老鬼，你就那麽信任他？”
“為什麽不信呢？”
郁小白笑笑：“他還欠我錢呢，而且我覺得他看起來，比你更像好人。”
其實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柳梵真，但最後她還是覺得，世上應該還是好鬼多——像柳梵真這樣愛做飯，還做得不錯的，應該壞不到哪兒去。
話音未落，一道清脆的鏡子碎裂聲響起，樓下的水潭中央忽然出現一個巨大的漩渦，仿佛地底破了一個大洞，漆黑的河水不停地順着大洞流走，水位飛速降低。
而在那旋渦的中心，一縷金色的光芒掙紮着鑽了出來，與此同時，柳梵真略帶薄怒的聲音響徹整間公寓。
“該死的水鬼，離我的債主遠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