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我順着往西走,很多年前上學的時候最喜歡的幾句詩詞,眼下我要去親眼目睹。我背着包,拉一個箱子,像極了自己腦海裏出現過的那條落荒而逃的狗,花了半年時間到了很多地方。

這一路不敢跟任何人聯系,起先電話響起時都會引起一陣驚慌,索性主動切斷聯系,包括和許舒之間,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想什麽,聯系不上我會不會着急。

我害怕,怕我爸媽會找他,我知道如果他們想,那一定會做到。現在這樣最好,我失去聯系,大家都在找我,他們不會把這個罪責安到許舒身上。

但是我想他,發了瘋的想,在我睜眼閉眼滿腦子都是他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的精神狀态可能出問題,必須要自救才行。因為終有一天我還要回到他的身邊,我們要手牽着手去結婚,我們要一路走到老。

還是決定打開手機,信息如潮水般湧進來,幾個月了,居然沒有停機,這得益于我的生活習慣,我會充很多話費在手機裏,我住的地方囤積很多日用品,連睡覺蓋的被子都要很大很大能把自己完全包裹的尺寸,仿佛這樣才能有足夠的安全感。

沒有備注的通通不看,許舒、褚雲、顧晨、許恕、方遠行、學校裏的同事、校長,還有弟弟打的。盯着許舒兩個字,我的眼淚忍不住滾落在手機上。

“夏夏,你在哪呢?”

“夏夏,你跟我講講話好嗎?”

我擡眼看天,明明是晴空萬裏,為什麽會看不見前方的路呢。

這種放逐式的流浪必須要結束了,我要努力回歸到正常生活中,想到最佳的解決方案,當然這個方案不是跟我媽媽妥協。

我給顧晨先回了電話,那端響了很久才接通,我倆說話的語調帶着顫聲,她問我在哪,我告訴了她。她告訴我,暫時不要回來。我說好。讓我到下一個落腳地時跟她說,我對着手機點頭。

我給褚雲打電話,光速接通。她張口就罵我,罵着罵着自己哭了。問我打算什麽時候回去。我聽完她的罵聲和哭聲,自己的心反而平靜許多,什麽時候回去?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不知道我在躲什麽。

許恕的電話沒有打通,我端着手機猶豫間,他回了電話,開口就問我是不是林夏,我“嗯”了一聲,第一次,我認識他二十年之久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那麽多話。挂電話之前,他跟我說,到了下一個地方就把具體地址發給他,他要過來親眼看看。我答應了他。

我不用額外叮囑,他們對我的事都會閉口不提,給我的回複像是商量好的,“夏夏,你保護好自己,別的事都不要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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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的這小半年裏,他們三應該是見過面,我的所有事拼湊在一起,也知道了八□□九。不知道他們和許舒見過沒有,我不敢問,他們也不提。

好朋友之間就是這樣的态度,即便另一半再優秀,都覺着配不上自己的好朋友

我直接忽略了弟弟的電話,我和他都是自身難保,除了讓他擔心沒有任何其他意義。他能給我打電話證明是實打實的關心我,這一點已經讓我很感動,我不會主動聯系他。

并沒有我爸媽的任何消息,我不争氣的眼淚湧上來,這麽久居然沒有聯系過一次。

我已經不想去猜測或是分析他們為什麽會這樣,他們有沒有做什麽。微鹹的淚水滑落到嘴邊時有澀澀的味道,我搞不清自己在奢望什麽,也是,這麽久我都沒主動聯系過他們。

我剛走出來那些日子像是失去正常方向和情感的幼獸,東一頭西一頭亂紮,雖然心裏滿是不痛快,有賭氣出逃,漂泊無定的心态。這些年存的一些錢也足夠自己開銷一段時日,揣在身上的時候想終于自由了。

可當我沒有在聯系人中看到我爸媽時,我會難過。現實給了我一悶棍,原來我走或留在他們那壓根沒有在意。

我動作粗魯的揉了揉鼻子,心底哼一聲,純粹是瞧不上自己的舉動。太自以為了,誰在意呢?只是揉鼻子時會順手抹去挂在臉頰上的眼淚。

我僵僵站在那受着風,心裏盤算,還是仔細點,我爸媽有足夠的能力把我這個大活人挖出來,我不是對自己不夠自信,是這些年他們讓我見識到太多不敢相信的事。

我不想自己出走的最終結果是被狼狽的捉回去。

就這樣靜站着時我想到了許舒,想到他的時候心底的甜蜜和酸澀交織。我早已不是小孩子,對自己的需求很明确,可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可以擁有自己的想法,那個家庭裏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我不想,我想自己決定。

手機從左手換到右手,再從右手換回左手,第一次有舉棋不定的感覺。我不知道這個電話要不要撥,撥出去說些什麽,說完會發生什麽。

擡眼望,風不語,雲無聲。這條公路上一輛接一輛到車駛過,他們來自哪裏,将要去何方呢,也許雲知道,只是她不說話。

我的心跟着手一起輕顫着,電話響了很久,久到聲音像是從遠方的山谷飄來時,電話接通了。那頭是久違的聲音,低沉地喊。

“夏夏。”

“嗯。”

“夏夏。”

“許舒。”

“我愛你。”

我很想告訴他,我也愛他。可是眼淚已經如湧泉,如暴雨。我試着說什麽,張不開嘴。

“夏夏,照顧好自己好嗎?”

“嗯。”

“夏夏,不害怕,我愛你,一直愛你。”

“嗯。”

“夏夏,等我去找你,我們回來一起找叔叔阿姨,好嗎?”

雷驚一般,手機從我的手心滑落。我不要和他一起去見我爸媽,最起碼現在不要。

“夏夏,怎麽了?夏夏?”

我低着頭撿起手機,挂斷。

我不敢跟他再說下去,我的許舒,那麽美好的一個人,像一棵筆直的,郁郁蔥蔥的樹,我不想他為了任何人彎腰低頭。

手機再度響起,任由它響到結束。再響,直接掐斷。

我看着手機,再看向遠處,心底有個聲音在喊。如果我不做些什麽,我可能再也見不了許舒。

回了幾個必要的電話之後,我聯系了小莫,我的大學同學,她畢業後回了家鄉下面的一個鄉鎮學校裏教書,那裏山美水美,平和寧靜。

上學時我和小莫同為外國語學院學生,住在一個樓層的不同宿舍裏,在運動場上是隊友的關系,遇上需要幫忙的事彼此搭把手。

小莫是山裏出來的孩子,淳樸、正直、天性樂觀,卻一直難以融入我們的生活圈,而我的性格一向如此,所以我跟她莫名的成為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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