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風雨欲來
第五十二章 風雨欲來
亞瑟和湯姆蜷縮在豬圈底下鋪的一層幹草下面，忍受着臭烘烘的味道，時不時踩在身上的蹄子，以及忽然掉落在身上的一股熱力湧動。
搜索的士兵一遍又一遍從豬圈外走過，可惜沒有人能想到翻進豬圈，走到角落裏，掀開那裏明顯比其他地方更加厚實的幹草。事實上，他們看都沒往這個頂棚只到他們肩膀高的豬圈裏看一眼。
在度秒如年的煎熬中，士兵們排列整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然後過了許久都沒再響起。村莊恢複了它該有的寧靜。
又過了一個小時，亞瑟才從幹草裏起身。時間已經到了夜間，矮小的豬圈裏幾乎可以用漆黑一片來形容。豬們基本上都已經躺下。對于豬圈裏忽然多出的人，它們根本毫無反應，只有幾只豬擡起頭，看了一眼，象征性地哼哼兩聲。
亞瑟帶着湯姆，翻出豬圈，走到村口的河邊，脫下沾了一塊塊或深或淺的深色斑塊的淺色衣服，跳進河裏。
湯姆默默脫下自己的铠甲和裏面的布衣，和亞瑟的衣服放到一塊，然後壓上了自己的長劍。脫光後的湯姆踏進湖內，走到亞瑟的身邊，用娴熟的手法開始幫亞瑟搓澡。
在洗過澡後，湯姆又開始洗臭烘烘的衣服。亞瑟不想光溜溜的呆在岸上，索性一直泡在水裏，順便憑感覺摸了一些魚。
在穿上半幹的衣服，吃過只夠塞牙縫的魚後，時間已經來到了後半夜。
“盔甲就不要穿了，埋起來吧，太顯眼。”
“是的，王子殿下。”
亞瑟在仔細考慮了一番後，發現自己單獨一個人根本做不了什麽事，甚至連比徹堡都可能進不去。比徹堡作為首都，肯定已經被清理過一遍，支持自己的人基本上不存在了。楓葉堡的慘狀事亞瑟親眼目睹的，現在唯一有些寄托的只能是藍堡，豬蹄是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但是藍堡現在是個什麽樣就很難說了。
考慮明白的亞瑟也不再耽誤，帶着湯姆直奔藍堡而去。
……
雖然已經是深夜，愛莉薩卻有些睡不着，站在窗前。今夜無月無風，有些說不出來的悶。愛莉薩用手指攏了下耳邊的長發，露出精致的耳朵，一條漂亮的銀墜挂在耳垂上。
愛莉薩不高，只有一米六，有一頭順滑的棕褐色頭發，臉蛋小巧精致，像是珍貴的藝術品，配上愛莉薩冷冽的氣質，有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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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男人閃身進到房間，順手鎖住了門。他的面容與蘭斯有點相似，一頭銀發，卻長了一雙褐色的眼睛。
“安東尼，你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房間裏來幹什麽？”愛莉薩聲音慵懶。
安東尼算起來應該是蘭斯的叔叔，不過因為是老族長一時快活，誕下的私生子，他從來沒有得到過斯坦貝克家族的承認，至今還是一個有名無姓之人。
“我們的女王大人可真是貴人多忘事，難道不是你讓我來的？”安東尼從背後抱住愛莉薩。
“哦？我什麽時候說過？”
“我想想啊，大概是前天……”
……
次日，天陰沉沉的，比徹堡的主幹道上被鋪上了一層紅色的地毯，民衆們早早的站立在道路兩邊，三米一個間隔的士兵們穿着擦得一塵不染的铠甲，站得筆直。
約莫八點鐘，內堡的門打開，先是一隊騎士兩兩對應，排着整齊的隊列緩緩踏出。在隊伍完全踏出城門後，他們分成了兩排，控制着身下的馬匹各自走到一邊。
然後，又是一隊吹着號角，穿着華服的禮儀兵走出。他們每走一步，便吹響一下號角，順便撒上一把玫瑰花。
緊跟着禮儀兵之後，是一個由四匹白馬拉着豪華敞篷馬車，馬車上站着穿有以紅色和黑色為主色調，金色勾邊禮服的愛莉薩。
在馬車出來後，兩邊的騎兵再次行動起來，護衛在馬車兩邊。
緊跟在馬車後面的，是安東尼帶領的聖光教廷騎兵隊。
今天是愛莉薩即位的日子，她需要先圍着城堡內的主幹道巡視一圈，然後再回到內堡前的大廣場上，從聖光教廷大祭司西爾維亞手裏接過權杖。
雖說是女王登基大典，但是民衆的反應相當冷淡，所到之處，只有微弱的歡呼聲，大部分民衆的臉上不是帶着濃濃的疑惑，便是淡淡的憤怒。
愛莉薩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的喜悅之色，全程冷着一張臉。一場冷冰冰的巡視便算完成了。
等回到廣場時，這裏已經搭建了一個不高的臺子，上面鋪着紅地毯，比較簡陋。銀發淡金色瞳孔，身着白色鑲金邊長袍，宛若女神下凡的西爾維亞已經準備就緒，手裏拿着金色的權杖。比徹的大臣們站在臺子下面。
在一場有些尴尬的登基儀式後，總算迎來了今天的重頭戲。紅地毯被撤下，絞刑架被搬上高臺。一個穿着粗布囚服的中年婦人被押解出來。
婦人黑發黑眼，身材微胖，一張臉早已過了美的時候，但是眉目間卻有着說不出的慈祥和親切。
看到婦人，一直冷淡的人群終于有了些反應，悉悉索索的竊竊私語聲因為人數衆多而顯得有些雜亂。
婦人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表情，顯得很平靜，哪怕是在站到小板凳上，腦袋被套進繩圈後。
隐藏在人群裏的亞瑟頓時呼吸加重，要不是被旁邊的豬蹄死死抱住，已經沖上去了。
“冷靜啊，王子殿下。”豬蹄一邊安撫亞瑟，一邊朝旁邊一人使了個眼色。
很快，人群中的某些人便行動起來，不動聲色地四處移動開來。
“雪莉·比徹，前銀光城海登家族餘孽，其家族內一直保留着惡魔召喚法。她本人亦是惡魔在人間的代言人，老國王鄧肯·比徹之死，便是源于雪莉·比徹召喚出惡魔，對老國王施以詛咒。”西爾維亞宣布出雪莉的死刑，“雪莉·比徹罪孽深重，立即以絞刑——”
“嗖——”
“嗖——”
兩只箭，一支射向雪莉腦袋上的繩索，一支射向西爾維亞。
亞瑟一聲怒吼，提着長劍直沖臺上奔去。湯姆緊跟其後，他依然在心底念着八詞真言，但卻懷着無比堅定的信念。
人群中隐藏的亞瑟一派的人紛紛暴起，就連看守士兵和女王身邊的騎士裏也有不少人反戈。
愛莉薩撇了撇嘴，冷笑一下，掏出自己的法杖。
射向西爾維亞的箭被安東尼的雙手劍打落。随後，安東尼護着西爾維亞向聖光騎士的隊伍靠攏。
亞瑟一下沖上了臺子，“母親！”
“亞瑟！”婦人平靜的臉上出現了喜悅之色，但是很快又被惶恐替代，“你快逃，不要管我！”
“母親，我要帶你一起逃。”亞瑟拉住雪莉的手，打算帶她殺出重圍。
但是亞瑟剛剛轉身，雪莉忽然撲到在亞瑟背上。
“母親？！”亞瑟吃驚地扭過頭，發現雪莉背上不只為何出現了一只冰錐，從後背心刺入，直插進心髒。
“亞瑟，我的乖——”雪莉抱住兒子，有些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斷了氣。
“母親！”
亞瑟憤怒地四處環顧。
豬蹄，大部分戰士，以及兩名隐藏的弓箭手牽扯住了聖光教廷的人。其他各處均在混戰，一時有些分不清敵我。
湯姆牢牢把控着亞瑟的身後，不讓敵人撲過來。
終于，亞瑟發現了愛莉薩的身影，後者冷漠地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後發出一個‘冰錐’，刺向反叛她的一名騎士。
“愛莉薩！”亞瑟頓時雙目赤紅，“為什麽？！為什麽？！”他怒吼着，朝愛莉薩直沖過去。
湯姆自知追不上亞瑟的步伐，于是牢牢守在雪莉的屍體身邊。
“謙卑！”
湯姆舉劍擋住攻擊。
“誠實！”
湯姆一劍刺出，紮中了一個敵人的肚子。
“憐憫！”
湯姆的胳膊中了一槍。
……
“為了王子殿下而戰！”
湯姆的上半身被一個揮舞雙手劍的騎士幾乎砍成兩截，無力地跌倒在地。
……
看到雪莉身死，亞瑟不顧一切地沖向愛莉薩，奮戰中的豬蹄露出一絲苦笑。他早就知道這一戰的贏的幾率渺茫，也做好了獻身的準備。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還是希望亞瑟能夠活下來的。
“努力撐久一點！”他看了看周圍的戰士，眼裏閃過一絲不舍，飛身朝亞瑟追去。
……
“愛莉薩，為什麽？我們之間是有什麽誤解嗎？為什麽要這麽做？”亞瑟直視着不遠處的姐姐，但是淚眼朦胧下，怎麽都看不清。
愛莉薩依然一臉冷漠，對于亞瑟的話沒有半點反應，低聲吟誦着咒語。
随着熟悉的‘炸裂火龍卷’出現，亞瑟一把丢掉了自己手裏長劍，“你喜歡我的命嗎？拿去好了！”亞瑟嘶吼着，活像任性發脾氣的小孩。
“你喜歡這本書嗎？拿去好了。”小時候，那本亞瑟一直眼饞不已的圖畫書，被愛莉薩遞到亞瑟手裏。
“王子殿下！”豬蹄一身怒吼，身體開始發紅，本來就胖的身體膨脹起來，活像一個圓球。
豬蹄一腳踏在地上，地面上的那塊石塊頓時被踩得粉碎。他的速度快到了極點，以至于空氣中傳來劇烈的音爆聲。
豬蹄一把将亞瑟抱在懷裏，朝着比徹城外沖去。
火龍卷随着豬蹄的前進路線碾壓過去，一時間死傷無數，哀號遍野。
豬蹄的速度快了火龍卷一線，但是到底沒有逃過火龍卷發生的爆炸。火龍卷撞在一棟房子上發生了爆炸，灼熱的火浪将豬蹄席卷在內……
在‘炸裂火龍卷’過後，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随着連綿的雷聲響起，原本就陰沉沉的天空迅速聚集起一團團黑沉沉的烏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