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争吵不斷

争 吵 不 斷

等宋陌和米白到家,太陽都下山了。宋陌正聽着米白興高采烈的講着班裏某個女生的八卦,一推門進去表情頓時一僵。原本因為出差下個月才能回來的父親,此刻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叼着煙,手裏拿着今早的財經報紙。聽到動靜擡起頭來正好與宋陌視線相對,二人都表現的很驚訝。宋陌驚訝的是父親的提前歸來,而宋父驚訝的是,他從未看見過女兒如此……動人的笑容。

米白探頭看清楚後,立刻立正站直以标準軍姿小聲的叫了聲“叔叔好。”宋父尴尬的回神點點頭,又将視線挪了回去。宋陌堵在門口,腳上似有千斤重。她咬了咬牙還是別扭的喊了一聲:“爸。”

宋父将近四十的年歲,常年的應酬使得他的體型愈發的臃腫,此刻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幾乎是陷在裏面。可實際上宋父并不難看,即便如此,依舊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年輕時帥氣的痕跡。宋父平時眉頭總是皺着,不茍言笑,至少不怎麽對宋母和宋陌笑。

宋父打量一下許久不見越發亭亭玉立的女兒,然後低頭看着報紙說了一聲:“你母親在佛堂。”宋陌當然知道母親此刻會在哪裏,也知道如果不提及母親,父親根本就不會與她對話。

宋陌應了一聲知道了,就拉着米白上了樓。

剛一關上卧室的門,米白就往地毯上一趟大呼一口氣,“吓我一跳,沒想到你爸爸也在家,剛才在下面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宋陌緩了氣好笑道:“你怕什麽,又不會吃了你。”

“你老爸掌管那麽大的企業,看起來特別的有威嚴。”

聽着米白的形容,宋陌不禁在心裏冷笑,威嚴?發脾氣摔東西打人的時候麽?“你放心吧,他呆不住的,明天肯定又不知道去哪裏‘出差’了。”

父親在外的風流事,宋家上下基本已經人盡皆知,算不上什麽秘密。外人看起來家大業大的宋家,實際上已經被這位所謂的第三代接班人揮霍的所剩無幾。要不是母親娘家親戚大多從政,宋家現在估計早就完蛋了。

男人活成父親這份兒上,宋陌着實瞧不起。每當這個時候,宋陌就會想起祖奶奶,那個總能說出很多故事的她最親近的人。她一直記得,祖奶奶說過,男人應當成家立業有責任有擔當,而不是如父親這樣花天酒地。說起來過兩天就到祭日了,宋陌拿出日歷在那天用紅色簽字筆圈了起來。心裏盤算着,到時候去花店買祖奶奶最愛的茉莉花帶過去。

宋陌換了衣服洗了把臉,拿出作業寫了起來。米白則從櫃子裏翻出宋陌的ipod趴在地上玩兒起了游戲。

宋陌被游戲音樂吵的忍無可忍,抓起床頭的枕頭就丢了過去:“死丫頭,你有完沒完啊!就知道玩兒,你作業寫完了麽!”

米白關了ipod颠兒颠兒的爬過去抱着宋陌的脖子讨好道:“陌陌,你作業寫完借我參考下嘛,反正你寫了也不交。”

宋陌每天按時完成的作業,從來不會帶去學校,老師說什麽都不會聽,回到家裏來寧可自學也不規規矩矩的上課。小考測驗一律不寫名字,可到期末一發榜,宋陌準是年級第一。那些學霸們不止一次向老師抗議宋陌抄襲,可他們學校考試監控是最為嚴謹的,再是不服氣也拗不過眼前的事實,鬧了幾次也就不再找麻煩了,只是宋陌因此更加成了班裏最為不合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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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陌聞言拿起尺子去敲米白的腦袋,“參考?你抄來抄去的到底能學到什麽?!”

米白捂着腦袋氣呼呼的往旁邊柔軟的床鋪一倒:“學會了又有什麽用,那些代數啊什麽到底有什麽用!我就是怎麽學都學不會,我又不要當會計,不學不學就不學!!!”

宋陌轉着手裏的筆,好笑的看着在自己床上撒嬌般滾來滾去的米白,抓準時機擡手就朝着屁股使勁兒一拍,立刻引來米白一陣驚呼:“陌陌!”

宋陌哈哈大笑着和米白一起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二人無話的過了很久,宋陌開口,“我祖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常對我說,女子有才便是福。可是她空有一身福氣,卻最終落得孤獨終老的下場。”

米白蹭過來窩進宋陌懷裏,“所以說嘛,都是沒用的東西。”

宋陌掐了一下米白的腰,頗為無奈的說:“祖奶奶一生最遺憾的,是祖爺爺過早離去未能相伴到終。可她所經歷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比別人有才,所以遇到了祖爺爺擺脫了樓裏的日子。我覺得,她說的是對的,女子有才便是福。因為有才,所以被尊重。”

“可是陌陌,我媽常說,女孩子學得好不如嫁的好,讓我将來找個有能力賺錢的人,這樣才不會吃苦。”

宋陌在心裏嘆了口氣,“有能力賺錢,你是指胡小裕?”

米白紅着臉拍着宋陌肩膀,“讨厭,我又沒說要嫁給他。”

“那麽喜歡他卻不想嫁,那你要嫁誰?”

米白歪着腦袋認真的思考着,然後說:“嫁一個又帥又有錢的人怎麽樣,哈哈哈我開玩笑啦,你呢?”

宋陌沒想過這個問題,覺得離自己非常遠,是個很不靠譜的假設。她連愛情都還不太相信,怎麽可能想象得出自己将來嫁給什麽人呢。

正想着該如何回答,米白卻驚訝着撲過來拽出她脖子上的木珠問:“诶?你脖子上怎麽挂着佛珠?”

宋陌摸着木珠說:“不是佛珠,是我母親給的,說是能夠安神辟邪。”

米白了然的點點頭:“是哦,說起來你母親是信佛吧,天天都在念經,每次見她手拿着佛珠冷着臉,我就覺得好恐怖。”

“你眼裏有什麽不恐怖的,都是有血有肉的,有什麽可怕的。”宋陌摸着木珠,手心傳來涼涼的感覺。

“我不是迷信啦,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那種類似二次元的異能人士,只是為了隐藏能力而躲在宗教什麽外表之下,其實只要一出手就能締結結界啊什麽的!”邊說邊像模像樣的比劃起來,随後湊過去仔細研究者宋陌胸前木珠上面的圖文花式。

宋陌撤了身子坐起來,“我不信這個世界上存在什麽神啊鬼的,還有什麽異能人士,都是人心的影射罷了。至于你,大白天的說夢話,游戲玩兒多了腦子壞掉了麽?”話音剛落,宋陌就突然全身拂過一縷涼風,她疑惑的看向緊閉的窗戶,在心裏懷疑是否是出現了幻覺。

“陌陌,你怎麽突然不說話了?”米白伸出手在宋陌眼前晃動。

哐啷一聲巨響,樓下有什麽東西反倒摔碎的聲音。還沒等反應過來,噼裏啪啦花瓶碎裂的聲音就接踵而來,并伴随着父親嘶啞的低吼:“說!你是不是跟蹤我了!你有什麽權利跟蹤我!整天疑神疑鬼神神叨叨的你有病吧啊!”

又來了。

宋父生于大家,卻有個很讓人無奈的毛病,就是迷信,而且是根深蒂固的那種。從小就怕鬼啊神的,占蔔算卦風水從來沒落下過。其他人信,多少是圖一個好兆頭,一個心安。可他不是,他純粹是覺得自己身邊總是不幹不淨,說到底是膽小罷了。兒時不敢說,結了婚了就全都怪到宋母身上,誰叫她三不五時的總冒出一些讓人毛骨悚然的預言來。

宋陌知道,母親一定又跟父親說什麽了,不然也不會鬧出這麽大動靜。每次母親跟父親說這些,父親總要發火,說自己失眠身體不好,都是因為母親不幹不淨的思想。心不正則怕遇鬼,缺德事兒幹多了當然會怕。

宋陌對這樣的情況已經見怪不怪,母親從不在乎父親的這種只砸東西不打人的暴力,多半過會兒父親得不到回應就出門了。只是米白不曉得各種原因,被樓下叮叮哐哐的聲音給吓到了,抱着枕頭一臉擔憂的看着宋陌。

樓下的聲音還在持續,父親的叫喊一聲比一聲大,一句比一句難聽。

“你就是不想讓我順心!你自己清心寡欲不谙世事就見不得我風光無限!你就詛咒我吧!我告訴你,你自己性冷淡就看不過那些個年輕姑娘!什麽東西!我不怕被別人說成是朝三暮四,總好過你心胸狹隘詛咒我要強得多!”

……

“啊我就養人了怎麽了!看不順眼就看不順眼,用得着說什麽會給家族帶來災難的理由!你是想說狐貍精吧!那怎麽了?!人老珠黃了就不要學人家富太太捉|奸,你也不想想你伺候過我什麽沒,一天天的就知道給我添堵!”

米白頗為尴尬的放下了盤在床上的雙腿,因為個子的關系,搭在床邊的雙腳懸空的套在拖鞋裏,看着宋陌越來越難看的顏色,不知所措的用腳背一下一下的勾着拖鞋。

宋陌手指撫上胸前的珠子,又想起那日母親還算得上是關切的話,想了想對米白說:“我下去看看。”

鬧不清緣由的,就是突然冒出想要阻止樓下二位的想法,便順着思想行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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