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裕之死
小 裕 之 死
宮墨淩沒有在說笑，吳夢清真的被辭退了。同樣因為某些原因被迫離開的還有胡小裕，不同的是，他失蹤了。
那天三人大吵之後，胡小裕和米白因為早戀被記了大過。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只要剩下的日子裏表現得好，畢業的時候走走關系也是可以消掉檔案記錄的。這件事并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學校有意的壓制了關于早戀的各種傳聞，同學們還是一如既往的上課，考試，舉辦運動會和文藝彙演。和努力學習考大學相比較，青春期男生女生之間過家家般的感情在大人看來，根本就無關緊要。誰都沒有真正的關心過他們三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米白再沒和宋陌說過話，而是和另外幾個女孩子每天走在一起，其中一個就是之前把弄壞的卷子發給米白的副班王月月。
十六七歲的女孩子之間的友情其實很單純，分享兩個秘密就可以瞬間成為好朋友，同樣的很小的一個秘密暴露也可以讓往日的情分不複存在。就像沒有發生過那般。
只是宋陌有時候做着筆記，寫着寫着就會習慣性的朝着米白的方向看過去，自習課放空的時候也會拿出以前的日記翻看着。在恍惚了幾天之後，她最終煩躁的把那些留着和米白互動的紙條，相冊，還有見證友情的手鏈扔進了門後的垃圾桶。
“宋陌，你怎麽把這些都扔了，真夠浪費的。”路過的同學看到後說。
“多餘的東西留着也是占地方，不如扔了。”宋陌眼睛瞟向不遠處米白的身影，自嘲的笑着回到了座位。然後就是這個時候，教務處劉主任進來叫走了米白。米白走的時候那些和她走的比較近的女生偷偷的相互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諷刺的笑了笑。宋陌把筆盒用力放到桌子上，瞪着那幫虛僞的女孩，直到她們尴尬的離開座位才罷手。
米白整整消失了一節課，哭腫了雙眼跑回了座位。誰跟她說話也不理，臉埋在雙臂之間一動不動的趴着。宋陌想着上節課老師臨走前要她去趟辦公室，或許能打聽到什麽就抱着課本走出了教室。然後聽說了一件很意外的事，胡小裕失蹤了。
大家議論說是有個陌生男子自稱是他媽媽的朋友，上課的時候把人接走了，從此音信全無。宋陌留心那天的日期，兩天，已經可以報警了。所以米白才會被叫走問話麽，這樣想着，宋陌轉身跑回了教室。米白的位子空空如也。
“米白人呢？”宋陌雙手啪的一聲拍在了那些女生的桌子上，吓了她們一跳。
“你現在這是演哪出，她以前天天跟着你，會去哪兒我們怎麽知道。”宋陌沒理會這個女生，直接看向王月月，那女生被宋陌瞪的結結巴巴的說：“我，我也不清楚她去哪兒了，她一直趴着誰問都不說話，剛才突然起來奔出去了，就在你進門前。”
宋陌立刻追了出去，四下沒看到人影就爬到窗戶邊向下看，果然尋到了米白的身影。這個方向，後門？她不知道為什麽米白要逃課，只是擔心的跟着她爬過圍牆出了學校。她以為米白想要回家，打算遠遠的跟着看米白進了家再走。這一跟，就跟上了地鐵，在一個不知名的站點下了車。
宋陌開始感到不安。
米白似乎一直在發呆，走的不急不緩也漫無目的。下車之後進了書店繞了一圈什麽也沒看就出來了，接下來又去了超市，游戲廳，服裝店，每一家皆是如此，不看不買只是進去走一圈。
就像是，撞了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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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的傍晚黑的很快，路燈亮了起來，一陣陣的吹着冷風。宋陌不自覺的捂住耳朵，才發現米白只單穿着校服連個外套都沒穿。這樣下去會凍感冒的，宋陌趁米白坐在噴泉邊的石凳上休息的間隙，在路邊買了兩杯熱奶茶。因為怕跟丢了，即便是等紅燈她也是緊緊盯着馬路對面的米白。綠燈一亮，宋陌就一步步往米白的方向走去，剛準備出聲喊她的名字，米白就突然的跑了起來，任她怎麽呼喊都不管用。宋陌只得快跑着跟上，追上去問清楚米白想要跑去幹什麽。
宋陌對米白是很了解，平時連上個廁所都懶得動彈，體育課考試都是将将及格。此時卻不知為何，跑的飛快，宋陌繞是體力再好，跟了這麽久也開始腿酸，與米白的距離越來越遠。
米白跑的時候會圍着電線杆子繞一圈，或者突然停下來盯着某一點幾秒，然後再繼續向前跑。每當宋陌快要追上的時候，米白就竄的更遠了。手裏的一杯奶茶早不知被什麽人撞掉了，索性将另一杯也丢進了垃圾桶。
熱鬧的夜市，小吃遍地，成群的行人站在攤位邊吃東西，說話聲，吆喝聲，嬉笑聲。宋陌擡起頭慌亂的搜尋着，無措的站在人群中大口的喘氣，可無論她如何的仔細，也找不到一絲有關米白的蹤跡。
宋陌摸出手機噼裏啪啦的按出號碼，手指僵的不聽使喚按錯了好幾個鍵。她把手機放在耳邊聽着那頭嘟嘟嘟的聲音，腳步淩亂的在人群中穿梭着繼續尋找米白。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直至第六遍，電話依舊無人接聽。宋陌低着頭慢悠悠的順着小吃街一直走上了觀光橋，俯瞰着閃着各色光芒的高樓大廈。遠處霓虹閃爍，海上游輪穿梭，她呵着氣，眼睛無比酸脹。胡小裕失蹤了，米白也不見了，她現在是該報警還是回家自己調查？正在她思考的空當，一抹微黃的光顫巍巍的浮現在自己眼前。
“陌陌。”
宋陌仿佛聽到了一句微弱的呼喚。
又是這抹微黃的光，在夜色下顯得格外突兀。微光搖晃着似是指引般的向遠處飄去，宋陌不假思索的跟了過去，穿過人群的追趕着它。宋陌終于能夠确定，只有自己看得見那抹光。沒了那日黑暗的恐懼，熙攘的街道以及熱鬧的人群都給了宋陌莫大的勇氣，盡管她不理解這是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宋陌跟着那麽光跑了很遠，當那抹光消失不見的時候，她也跟着停下了腳步。四周黑暗沉靜，在她左前方有一個很大的牌子，上面寫着四個金色的大字“喜光小學”。
微光是在飄進學校後消失的，學校的鐵門鎖得很嚴實，門衛室的門也是從外面鎖住的，這大半夜的她也不能翻進去。正在猶豫的時候，一個全身裹着寬大黑色圍巾的女人慢悠悠的從身後走過，在大門前停下，雙手趴在冰冷的鐵門，臉貼在縫隙中向裏面張望着。
宋陌不禁也順着那女人的目光看去，五十米外的教學樓中間有一個寬十米的門型通道，一眼望去可以看到操場的橡膠跑道。宋陌之所以看清那是跑道是因為那個地方正好被校外的路燈照亮了，而除了那個地方之外，整座學校都漆黑一片。這不禁使她更加疑惑，空無一人的學校有什麽可看的？
那女人像是感應到了宋陌的目光，突地轉頭看向宋陌。女人三四十左右，保養極好，皮膚白皙畫着精致的妝容，只是頭發有稍許淩亂。她打量着宋陌，然後笑容滿面的對着宋陌說：“小姑娘，你也是來接孩子放學的麽？”
宋陌搖了搖頭，“不是，我在找我朋友。”
“你來，看那裏。”那女人沖着宋陌招了招手，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空。宋陌走近兩步被女人修長的手指所吸引，銀白色的鑽戒在夜色下泛着微光。宋陌擡頭看了一眼，城市的天空真的沒什麽可看，黑壓壓的一片連顆星星都沒有。可那女人卻擡着頭看的很專注，嘴角帶着笑。
宋陌心裏咯噔一下，覺得自己八成遇到了瘋子，退後兩步邊走邊說：“阿姨你慢慢看，我有事先走了。”
“你躲什麽？”那女人保持着擡頭的姿勢準确的抓住了宋陌的手腕，溫暖的觸覺讓宋陌遲疑了一下，停止了掙紮。
“我讓你看的不是天空，是屋頂，你看看，是不是有人？”親切的語調，通順的語句，并不像個病人，而是像是超市裏的導購小姐，帶着鼓動般的笑容。
宋陌再次擡頭看去，教學樓一共四層并不算高，屋頂似有防護欄。她果真看到了一個晃動的黑影，這個時間怎麽會有人在屋頂？然後完全沒有預料的，那個黑影直直的從四樓防護欄垂直落下，哐當一聲狠狠的砸向地面，皮開肉綻。樓頂傳來米白嘶聲裂肺的哭喊：“小裕——”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宋陌吓得說不出話來，腿軟的跌倒在地。
“哈哈哈……又死了一個……哈哈哈哈哈……這就是報應啊報應……”那女人松開了宋陌，看着不遠處的屍體低低的笑了起來。然後轉頭俯瞰着腳邊的宋陌，“我跟你講，已經好幾個了，砰，砰，砰……像煙火一樣的聲音，哈哈哈……人善被欺，天理不容……哈哈哈哈……報應……報應啊……”
宋陌呆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盯着胡小裕的屍體，米白跌跌撞撞從教學樓裏沖出來撲倒在他身上，臉色蒼白的一遍遍的喊着他的名字。米白的哭喊聲，女人的低笑聲，像魔咒般在宋陌的耳邊回響。她哆哆嗦嗦的拿出電話報了警，勉強報出了小學名就整個人癱在了地上。
“報警是沒用的，他們只會敷衍了事。事情絕沒你看到的這麽簡單。”那女人不再低笑，很是認真的對着說了這句話，然後慢悠悠的走了。
宋陌瑟瑟發抖的坐在冰冷的地上心疼的看着鐵門裏哭到岔氣的米白，突然想到了去年這個時候和米白大半夜的偷偷闖進北湖公園裏的游樂場。那時的米白将自己緊緊裹在白色的毛衣裏，紮着兩只雙馬尾，捧着自己遞過去的東西，如眼前這般蹲在地上哭到斷氣。
乃們準備好了迎接一大波惡靈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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