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坦白

坦白

想起之前我與劉骜的不歡而散,我臉上的表情不會太好看,被王巨君看在眼裏:“恬兒可是覺得為難,其實太子他只是看起來孤傲一些,如果你不便開口的話,或許我可以幫——”

“沒事我自己去找他好了。”謝絕了王莽的好意,我心裏很清楚有些事終究是要自己面對,也不能老是去麻煩別人。

“其實自打恬兒你進宮以來,我就感覺到你在一直拒人以千裏之外,是發生了什麽事嗎?”王巨君的臉上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我一一看在眼裏,卻只能選擇沉默。

其實又能發生什麽呢,不過是我一直以來都想以局外人自居不想在這段旅程裏牽扯過深罷了,我不想對眼前這個人的好感影響到自己随時可能都會離開的決定。

這邊和王巨君告了辭,手臂的灼痛卻突然開始加劇,提醒着我劉骜的桂宮之行刻不容緩。其實以前倒也不用這麽費力,劉骜有事沒事都會來這雲光殿晃一晃,可是自打上次不歡而散,我确實已經很久未再見到他了。

桂宮位于長安城中西部未央宮之北,南鄰直城門大街,東以橫門大街與北宮相隔,西近漢宮城牆,北邊則連着雍門大街,說起來也是獨獨的尊榮一份。此前打聽了劉骜日常在鴻寧殿起居,我也就趁着宮女們給這裏送浣洗衣物的功夫扮在裏面溜了進來。一路富麗堂皇的景致自是應接不暇,也未見被人發覺的樣子,直到臨近飛閣時遇到了一個故人。

馬姿娥,不,現在應該尊稱一聲馬孺子了,作為東宮太子有品級的妾室,自然是身份比我尊貴不少。避無可避,我只好上前依禮請了安,不想這馬氏一改從前同殿相伴的情誼,好吧确實也沒什麽深情厚誼可言,抓住我不放,“你還敢找上門來,可知我有多恨你?”

恨我?之前我承認我倆脾氣性格确實不怎麽相投,可怎麽也算不上有什麽仇恨吧,卻見馬姿娥繼續道,

“你少再扮無辜了,你的存在無非是在提醒着我,我今日所得不過是陰差陽錯拜你所賜,我心悅太子殿下不假,卻如何能忍受頂着另一個不如我之人的名頭?殿下視我于無物,何嘗不是因為你的緣故!”

冤枉啊冤枉,劉骜來那雲光殿非我所請,皇後因此認錯了人賜錯了婚更是與我有什麽幹系呢,可是馬姿娥這個樣子顯然是不肯輕易放過我了,只見一隊巡查的侍衛走過,她趁機提高了聲音,“這裏有人試圖扮作侍女混入太子殿下的桂宮,還不快拿下!”

眼睜睜的看着那群人聞聲走了過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如今在宮裏領了一份蘭臺的差事,可是宮女無故本就不該擅闖貴人的宮殿,何況我方才明顯是想混入那堆宮女一起的。這下真的是有口難辨了。

如果被抓走會怎麽樣呢,聽說後宮裏整治不聽話的宮女可有的是稀奇古怪的法子,看着眼前馬氏越發得意的表情,我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要認栽了。

“慢着,這位班姑娘是随我一起來拜會皇兄的。”是劉康!居然是他這麽巧出現在了這裏。劉康擔着皇子的身份,此言一出自然是無人再敢置疑,眼瞧着侍衛們告罪走了,馬氏也只有不甘不願的行了禮退下。我總算可以放松的緩一口氣了。

“這次真是多虧了殿下,請收小女子一拜。”入宮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劉康,不想是在這樣的境遇,除卻母親生病那次,他又一次出手幫助了我。

“也罷,看在本王确實專程為此跑來這桂宮一趟,你這一拜謝,我便受了!”劉康素來性情灑脫我是早知道的,只是專門為我來此卻是讓人聽不太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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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問之下才知道此次劉康竟是受了剛出宮的王巨君所托,他見我當時推辭不受,又礙于自身身份和宮規約束,便托人帶消息給濟陽王殿下讓他來這桂宮看看我是否需要幫助,沒想到我還真的這麽不幸的遇到了麻煩。王巨君呀王巨君,細心妥帖如此,我又該如何是好呢!

嘆息一聲,劉康猶不忘囑托陪着我一起進來了鴻寧殿,卻不見劉骜,召開侍候的宮人一問才知道是去了太後宮中還未回來,這便是來的不巧也無辦法。可是經過今天這一次折騰,我也明白能進一次桂宮已屬不易,身體帶來的疼痛時重時輕,實在不舍得就這麽離開。

劉康仿佛看出了我的為難,主動提出要在劉骜的書房等着他回來,如此我便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留下來了,我感激的看着劉骜,他卻突然挑起了另一個話題:“皇兄他帶着太子妃去給太後請安是常禮,你初入宮未岔開時辰也是有的,只是,只是你知道嗎,我也快大婚了,母妃為我議定了河東張氏。”

眼前這個總是清風明月般舒朗的人說這話的時候不無遺憾,趁着宮人上了茶退下,我知道,我與眼前這個人的誤會勢必需要趁着今天的機會好好說開了。

四下無人,我試着和劉康講着一個借屍還魂的故事,鬼神雖說是虛妄之事,畢竟是在千年前的漢朝,也有幾分可信不是,不想這劉康果真是個妙人,不等我說完便嘆道:“姑娘是想說自己也是借屍還魂,真正的班恬已經不在了?”

“你居然已經猜到了?”我自己都被這個認知吓得不輕,那相識以來種種原來已經是識破後的故事了。

“其實當日恬兒落水之後我便派江笙悄悄去班府探過,他說你已無生機,後來聽聞你又神奇的醒來,再經歷你入府求藥以及之後種種,你更是對我們之間的種種全無記憶,我便隐隐猜出,此刻活在世上的,已不再是班府小姐。”

“那你還一直願意幫我?”

“其實那日月湖約你便是想和你将一切說開,可惜你未赴約。或許你會揣度我與班小姐之間的私情,其實也只是偶然一次廟會相遇,我們彼此欣賞投契引為知音。班小姐曾說自己自小便有不足之症,恐難享常人之壽,假如可以重來,願意放開拘束如我一般活的更肆意一些。之後我便見到了你,或許是冥冥中代她完成未了的心願,更何況你對班府家人也很是盡心,我又怎會不幫你?”

我終于明白了,原來如此,難怪劉康一直以來猜到了異常卻未曾說破,原來因了一段故人的知己情誼,卻見劉康繼續嘆道:“生在皇室,婚姻、地位、權力種種皆有太多不可自主,你既得了這份機緣借她的眼睛體驗這人間,還望善自珍重!”

劉康的心思我也有些感同身受,其實這世上無可奈何的人又何止他一個呢,一時只是滿心的惆悵,待終于見到劉骜的時候,劉康已借故先行一步,我便向他請求了邀張放過桂宮一敘的事。

劉骜起初還有些在氣頭上懶得理我,後來見我手臂果然有異終于難得發了一回善心,很快便下了鈞旨召張放入宮。想起野史上劉骜可是觊觎張小侯爺美貌的緣故,我不地道的在心裏暗笑了下。不想真的見到張放的時候,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

特意避開劉骜等一衆人,抓住好久不見的張放打算問個清楚,原來我和劉骜上次的争吵逐漸偏離了歷史的原有軌道,目前只是手臂異樣一個提醒,元帝大限在即,假如劉骜不能如期即位而我無法成為少使、婕妤,我就該真的一命嗚呼了。

始作俑者張小侯爺說起這些事可沒有一點忏悔的自覺,我倒是從他的話裏瞧出了一些別的口風,難道這劉骜的太子之位真的不保了。想到之前劉康的心事重重,我才意識到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而我在修複和劉骜關系的同時,需要搞定兩個決定立儲的關鍵人物:史丹和石顯。

史丹其人通過之前惡補資料我倒是有所耳聞,已故大司馬史高之子,因漢宣帝父親便是武帝時期太子劉據的史良娣所出,自宣帝即位以來史家一直很受倚重,如今到了宣帝之子元帝這裏,雖素日低調卻依然榮寵更盛,史丹現任驸馬都尉、侍中,尚的是當今聖上的胞姐陽邑公主,算起來得是張放這臭小子的姨父了。

朝中目前分着太子和濟陽王兩派已是天下皆知,而按張放探聽的說法這史丹素日不偏不倚,并沒有明顯傾向太子黨的意思,想要讓他相幫除了張放讓母親幫忙以姻親之故來說情,怕還是不夠。得知史丹好酒,而當今天下最以稀為貴的美酒當屬西域大宛的葡萄酒。我曾經在歷史課上聽過一個段子,東漢陝西一個叫孟佗的人曾用一斛葡萄酒回路宦官張讓,當即被任為涼州刺史,可見葡萄酒在以後的一百多年依然是非常珍貴的,可如何才能得到呢?

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熟悉的名字,烏藍珠,按劉骜之前傳給我的家信,藍珠這丫頭随着班游返了一趟二娘故裏扶靈,二人感情自是水到渠成,聽說不日就快定下親事了,只可惜我身在宮中無法親自道賀。我記得藍珠的哥哥卿明煦便是一直做着大漢與西域只見的商貿生意,這一次,怕是要請藍珠出面辦妥了。當時的我并不知道,一個湊巧的安排居然促成了未來的匈奴大單于與大漢天子的友誼,通商往來邊境平安便都是後話了。

如此寫了信小心安排妥了送張放出宮,劉骜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我記得張放的囑咐,為了保命只得主動提出讓劉骜把握從蘭臺調到桂宮當差,劉骜當時的表情頗有幾分意外,以為是我打算接受他的意思,這個誤會可就有點大了!

還有沒有人看呀,有人吱一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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