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幕、坦白局
第二十二幕、坦白局
【1】
毫無反抗之力的我硬生生的被人拽進了屋子最裏面,強行将我摁在了床邊,攔住我的的手改為掐住我的脖子,我能感到他指尖在緩慢的收緊發力,直到我漸漸有些缺氧發昏不再掙紮以後那力道才漸漸缷去。
其實剛才被拖拽的時候,從衣袖擦蹭帶出的風息之中,我也猜到了是誰。
也多虧之前為了幫青霜和冬栀她們兩人解圍我才壯着膽子走到他面前,當時我便注意到了他身上那股似有若無的月桂香氣,只是其中還夾雜了一些濕冷的塵土味道。
當時我便判斷他肯定是宮門外趕回,然後便直奔了徵宮,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換下就急匆匆的過來了。
所以當感覺到他松了手後,我便試探着小聲開口,嗓音卻有些嘶啞,“角公子……是你嗎?”
我清楚的感受到身前的人呼吸微滞了一下,而後他徹底放開了我,一陣衣擺擦地的磨動聲傳來,我聽見宮尚角的靴子在地板上踏動的聲音。
火石碰撞産生的火花在黑暗中忽然閃動,一道燭火便自屋中升起,為了防止有風搖曳,宮尚角還特意拿起一旁的燈罩扣上。
做好這一切後他才不疾不徐的擡起頭看向我,“你如何知道擒你的人會是我。”
宮尚角的聲音跟他的表情一樣,清清冷冷,平靜無波,讓人無法猜透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其實我本來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索性如實回答,“是角公子您衣服上的月桂熏香才提醒了我,畢竟普通人家不會以熏香淨衣,而宮門裏人人皆知角公子素來喜愛月桂,由此不難猜出。”
下意識的擡起衣袖湊近鼻底,輕嗅了一下宮尚角眉梢輕擡,唇角微不可微的帶出一抹弧度,“原來如此,你倒是細心。”
“公子謬贊。”
宮尚角也不再繼續與我扯皮,直接在矮桌旁邊落座,将桌上倒置的茶杯翻轉過來,他順手提起茶壺就要倒卻感到手底十分輕巧的重量後頓住,沒再繼續倒,只是默默的将茶壺與杯子重新放了回去。
我尴尬的笑笑,于是問道,“角公子若是口渴了,我這就去斟些茶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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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我來這裏只是為了問你幾個問題,不會多做逗留。”宮尚角擺擺手,淡然說道,看了我一眼後又補充上一句,“問題不會很難,你只需要如實回答即可。”
“……”
我微哂,他這話什麽意思,莫不是在變着法的說我笨嗎。
忍不住在心裏對他進行了“友好”的問候,我面上挂起笑說道,“角公子請說。”
“第一,你是誰。”宮尚角的眸子微沉,聲音也壓低了不少,看向我的目光裏壓迫感十足,還帶了些許的警告意味,“我此番出宮門,也趁此機會調查了各路待選新娘的背景,不管身份真假與否皆是有跡可循,唯獨你,我派人去找曾經賣你的嬷嬷打問你的來歷,她卻是一概不知,我差人拿着你的畫像去遍了各處,卻沒有一人認識你。”
“一個人無論活着,亦或是死亡,都會或多或少的在世間留下自己存在過的痕跡。”說着,宮尚角微微頓了一下,才又繼續道,“而你,卻連這樣的痕跡都找不到,就像是憑空出現了一般。”
我的手随着宮尚角的話不由自主的一點點攥緊,微怔着對上他的目光,我看到他冷峻的臉龐在燭火中忽明忽暗,最後卻是又将先前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所以,你,究竟是何人。”
【2】
如果說宮遠徵只是對我的身份存疑,但是他得知我沒有危險以後便逐漸放低了對我的戒心,尤其在我對他袒露真名以後又經過這些日子的插科打诨的相處後,宮遠徵再也沒有問過我其他的問題。
而宮尚角不同,他畢竟年長于宮遠徵,心思與城府都是極深,自然不會被我的三言兩句便能輕易唬過去。
從他的所說中,我不禁回想起宮尚角在劇中查實雲為衫與上官淺兩人的身份時,也曾經用過同樣的方法,如今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這其中的一員。
我嘆了口氣,也不管宮尚角是否會信,慢悠悠的開始了講述自己的經歷。
我叫謝喬安,來自21世紀風華正茂的大好青年,其實對于我自己穿越的事情,我也一直沒有弄清楚,畢竟一般對于穿越者來說,無非就是身穿與魂穿兩者。
而我現實世界裏确确實實是死了,根本不可能身穿,可如果是魂穿,這張臉卻又不是我自己的。
所以……只剩下了一種最不可能的可能。
那就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也許與我一樣都是穿越者,只不過出了意外身亡而被我恰巧附上。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一開始我醒來的時候是出現在河裏。
死過一次的我再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便處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幸好我會游泳,加上已經死過一次所以那一刻我對求生的欲望可以說是十分強烈。
我拼命的劃動着已經快要凍僵的四肢,一陣折騰下才好不容易爬到了岸邊,不然怕是再多在河裏泡一會就又解鎖了一種新死法。
曾經我也試着去街上乞讨,然而剛有好心人給我兩個銅板或是吃的便從巷子裏竄出很多比我穿着更破爛的乞丐給我搶走,他們人多勢衆我不但搶不過還容易被他們誤傷。
于是只能選擇了放棄擺爛,就這樣渾身泥濘的在橋底背風的地方開始混吃等死,期望着萬一哪天會像所有俗套小說裏寫的那樣有我命中注定的男一號前來救我于水火之中,從此以後過上豐衣足食,幸福安定的日子。
只不過我等了許久,等來的,不是那所謂的男一號,而是無意中踩了狗屎去河邊涮鞋的李媽媽。
她見到我的時候,我已然快要因為饑寒交加而變得奄奄一息,本想就此走人,李媽媽卻聽到了我因為難受而發的低吟聲。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她從事花活這麽多年,憑着自己閱女無數的本事便判斷我定是個好苗子于是又趕忙倒了回來,拖着我去河邊給我把糊滿泥土的臉洗了個幹淨。
然後等我迷迷糊糊聞到香味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一幕——李媽媽捧着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蹲在我面前,笑呵呵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棵上好的大白菜一樣。
于是……就這樣,陰差陽錯的,就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空氣裏靜悄悄的,再說了那麽多以後我只覺得口幹舌燥,剛擡起頭,便看到一臉驚詫的宮尚角。
此後過去了很久,我都沒能在他的臉上看到與今晚相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