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周末程宛秋和沈亦南都是要回程家過夜兩晚,星期天快天黑的時刻就會回學校。
程家距離A大不是很遠,大約半小時車程就能到達。
要說學校和程家比,程宛秋更願意選學校,雖然床硬了點,沒法跟程家的大床相比較,但是哪裏的環境能讓她放松和透氣。
自從10年前程父程母意外出車禍去世,程宛秋就再也不覺得程家是自己的家了,她的家已經被小叔占有,還有那些旁系親戚,拖家帶口的來到程家偌大的歐式大別墅住。
沈亦南規規矩矩的站在程宛秋身後,看見西裝打扮的精英男人過來,她們二人弓腰打了聲招呼。
程宛秋叫這個男人小叔,沈亦南叫他老爺。
男人頭發用發油梳得一絲不茍,30來歲,他冷眼瞥了程宛秋和沈亦南一眼,再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上價值1000萬的綠寶石手表,手中提着黑色公文包。
擡眸,整理了下自己袖口的紐扣。
對程宛秋說。
“宛秋,我要出國一趟,再此期間不要惹事”
程宛秋立馬回應,“明白,小叔,小叔路上安全”。
來接男人的車很快就到達,他皺着眉,看誰都像是欠他1個億的架勢,最後又一遍的囑咐,“別惹事”。
程宛秋不厭其煩的回應,“明白小叔”。
男人上了車,待接男人去機場的車看不見車影為止程宛秋和沈亦南才擡頭,兩人同時松口氣,下一輛黑色邁巴赫轎車就是接她們去學校的。
回到學校,半個月不見的學長又出現,只不過是以另一種方式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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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下車,沈亦南與程宛秋肩并肩并排走,突然一個帶着口罩的男的走過來,攔住她們的去路。
男的嗓音有些低沉,公鴨嗓那種,他把荷包裏的一封粉紅色信一只手遞給程宛秋,說道:“胡學長生病了,你能不能去醫務室看看他”。
胡英大概是下血本了,請了一個跑腿的送信。
程宛秋打開信封看了兩眼,收回,臉上露出了像貓找到毛線球般感興趣之色。
她給跑腿的男的答複,“我會去看胡學長的”。
男的像是完成了一單,即使帶着口罩也能看到他臉上的笑。
“那我走了,胡學長得了傳說中的相思病,沒了學妹你他可能就要一直躺在醫務室了”。
“嗯”,程宛秋不鹹不淡的回了一聲。
跑腿的走了,只有沈亦南是那個最不平靜的。
她臉上表情複雜,一只手抓緊了自己衣角又放開。
她知道小姐去看望那個所謂得了相思病躺在醫務室的學長只是一時興起,逗弄她玩呢。
可她內心糾結。
心底一直暗示自己,自己只是一條狗啊,做好好狗的職責就好了。
她眸中的心思被小姐看的一清二楚,程宛秋拿着粉紅色充滿暧昧的信封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被那封信刺激到了。
“沈亦南,我要去看望學長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寝室可以的吧”。
沈亦南想說,“當然可以”。
可話卡在喉嚨,她并沒有說出。
低着腦袋,面上沒有露出一丁點不開心之色,只是眼裏灰蒙蒙的。
“那我走了”。
說完,程宛秋就像是放慢了倍速的視頻裏的人一樣,慢動作收回手中的信封,然後擺臂緩緩的向前走一步。
直到沈亦南抓住她後擺的手臂時,世界的時間就像是恢複了正常,她回頭疑惑的看着沈亦南。
沈亦南面無表情的找了個蹩腳的理由,“我是小姐的寵物,要保護小姐”。
“所以呢?”程宛秋面帶狡黠。
“所以我要跟在你身邊,無論什麽事都要”。
說的就像是盡職盡責的好狗,沈亦南清楚學長是要泡她家小姐,她不能讓小姐成為像書中寫得那種凄慘命運。
程宛秋當然也知道這胡英是什麽心思,她只是想逗逗這個盡職盡責的好狗。
還說不是喜歡,要是這個生病的人換作其他,沈亦南估計就不會這樣說,要跟着她這種話了。
“行吧,但是你可別搗亂”。
程宛秋傲慢地說。
沈亦南點頭,不善言辭的她只有點頭了。
A大的醫務室就在學生公寓那一片片區,離得很近,和食堂連成一條線,餓了去食堂,病了去醫務室,可一點都不耽誤學習時間。
沈亦南和程宛秋都沒有吃晚飯,兩人都心知肚明這個胡英學長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吃了飯再去看望也不遲。
接到程學妹要來醫務室看望他的胡英好半天就從病床上坐起來,他其實就是今早有點感冒發燒,來醫務室吊一瓶鹽水就好了。在發了一張自己吊鹽水的圖片給自己的那個貧窮女友,女友發來的一系列關心話語,他突然想到要是讓程宛秋知道他生病了肯定會心軟。
女生,尤其是這種物質上已經滿足,而精神沒有滿足的女生最好追了。他花了2塊錢買來的少女最喜歡的粉紅色信封,寫上字,程宛秋就心軟答應了。
原本的以為半小時攻略程宛秋,事實上半小時過去,胡英屁股都快坐爛了都沒等來程宛秋來看他,他都要懷疑那個跑腿是為了完成訂單騙他的,程宛秋根本就沒有收到那封信。
“學長,我來了”。
嘩地一聲,醫務室的門打開,程宛秋和沈亦南就見着在無聊扣腳丫的胡英。
胡英被吓着立馬端坐身子,他把搭在凳子上的腳放下,兩手輕輕放在大腿上,腰挺得筆直,和軍訓要求的坐姿一模一樣。
場面一度尴尬,胡英失策般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臉上不動聲色,裝作無事發生。
他面帶笑容地叫了程宛秋一聲,“程學妹”。
程宛秋點頭,她拉過沈亦南擋在她身前,說:“學長,我帶我一個朋友來沒事吧?”
沈亦南見縫插針說道:“胡英學長好”。
胡英看到是那個開學會上潑他一臉酒的小畜生,眼角肌肉一抽一抽。
他咬牙切齒,還要裝作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當然可以,學妹能來看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兩位學妹坐”,胡英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他病床的前面特意擺着一張有坐墊的木椅子,程宛秋優雅地坐下,舉手投足間都透着貴族氣息。
她全身上下都是金錢的味道,衣服和包包都是上十幾萬的名牌,這種人胡英恨不得扒拉着吸上兩口。
程宛秋就像一幅畫般坐在這,纖細的手指把額前的碎發撩至耳後,長發及腰,她是沒有劉海的,不說話和臉部沒有表情時就會看起來很不好惹,一眼鑒定冷豔美人。
胡英這種自诩理性大于感性的男人都不禁為程宛秋的美愣神。
沈亦南跟着程宛秋,見沒有她坐的地方,她到別的床拉了個有滾輪沒靠背的凳子坐着。
位置好巧不巧就是在她家小姐和胡英兩人之間,說不是故意都沒有人相信。
胡英臉色大變,嘴裏的牙齒被他咬的咯吱咯吱響。
這小畜生故意的吧。
當事人乖乖巧巧的坐着,雙腿并攏,無不彰顯她的乖巧的一面。
明明是一頭吃人的狼,但是非要裝作世上最無害的動物,胡英在心裏抓狂。
面對程宛秋投來的眼神,他強顏歡笑,表示自己現在很好,一點都沒有生氣。
沈亦南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或者說是碰巧,每次剛好胡英要歪着頭見她家小姐一眼,她就挪動凳子,給胡英一個冰涼的背影。
沈亦南始終都是正對着她家小姐,背對着胡英,她這一番動作倒是叫程宛秋嘴角輕輕勾起了弧度。
鳳凰男終于耗不下去,打算使用另一個招數,他竟然厚着臉皮叫程宛秋為他買飯。
說得倒是好聽,“程學妹,我從今天早上就沒有吃過飯,你能幫學長我買飯嗎?加個VX,我把錢發給你”。
原來是要聯系方式的。
程宛秋不是聽不出這話裏的意思,想着反正無事可做,用學長逗逗沈亦南也是可以的。
她就不信沈亦南不為她吃醋。
“好啊”,她把手機拿出,點開了VX的二維碼。
沈亦南瞳孔有一瞬的放大,手指頭觸電般微微動了動。
“不要”兩個字在喉嚨轉了一圈,最後被她吞咽到肚子裏。
她真的是不善言辭,竟然找不出一句不要的理由。
知道小姐就這樣看着她着急又無措的樣子,坐立難安,仿佛下一秒就要搶過她的手機,不讓胡英加她聯系方式。
“掃好了,學妹同意一下”。胡英抑制不住欣喜地說。
沈亦南擡頭,小狗般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程宛秋看,看的人心軟,恨不得在這眼神中立馬删除拉黑一條龍。
可她忍住了,要知道沈亦南頗愛使用這招,那雙眼睛仿佛會說話,此刻肯定在撒嬌打滾的說:“小姐要讓小狗不開心嗎?不要加他好嗎?”
知道傷透一個小狗的心是要多大的決心嗎?
“好”。
程宛秋心像是被挖走了一半,狠心撇過那雙會讓人心軟的眼睛,同意了胡英的好友請求。
時鐘指向晚上7點半,醫務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所有人都被那一聲巨大的開門聲吸引。
開門的人是一位穿着很樸素的女生,她手裏提着飯盒,畏畏縮縮,整個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怕這怕那的,低着頭,很不自信。
她看了程宛秋和沈亦南一眼,沒說什麽,把頭低的更低了。
走了過來,來到胡英前面,小聲說:“學長,我給你帶飯了”。
聲音傳到了程宛秋耳裏,程宛秋倒是無所謂,心中還泛起省去一個麻煩的小心思。
而傳到沈亦南耳裏,她卻眼睛亮了亮。
來得好不如來得巧,這妹子能處。
“既然學長有人送飯了,那我就不用再去跑一趟,我先走了”。
程宛秋站起身,沒和胡英有多餘的動作,連一個揮揮手說拜拜的動作都沒有。
沈亦南也立馬起身,嘚瑟的不行,能從她背影裏看出偷偷憋着笑肩膀在抖動,看到這一幕胡英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瞬間胸悶氣短,氣的在床上咳嗽了好幾聲。
醫務室出來就是各式各樣好看的花壇,可以落座,地磚也是比較接近森林的那種草磚,種植着茂盛的草。
天黑了每棵樹上挂着的暖黃色彩燈亮起,不大不小的小花園在彩燈照亮下很是漂亮,環境優美,可能是醫務室門口的緣故,沒有情侶會來這個地方約會,這門口好看的擺件可謂是浪費了。
程宛秋和沈亦南從醫務室出來,程宛秋手機震動了一下,她停下來看手機,沈亦南也跟着停下。
好巧不巧地她用身子撞了一下大小姐的後背。
【程學妹,周末一起去游樂園玩怎麽樣?】
是胡英發來的消息,程宛秋被撞得趔趄兩步,收起手機,被撞了本是要朝沈亦南發難,但看到手機上游樂園三個字,突然想起她還和沒和沈亦南去過游樂園這種地方玩過。
說來也是程家家教嚴苛,不許程宛秋在任何低級娛樂上費時間,貴族玩的都是高尚娛樂,跳傘或者開游艇這些。
程宛秋臉上露出了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事的笑容。
沈亦南驚魂未定,在看到程宛秋轉過頭的壞笑,她就預感不好。
事情果不其然地發生了,她的下巴被小姐用食指和拇指挑起,那張美豔動人的臉向她逼近,不得已她一直往後退,退到無路可走,雙腳抵在了一個圓形花壇前面。
她想說出她一貫的臺詞,“小姐又在玩弄我”。
但是這次,程宛秋帶着少見的命令口氣,冷冽的說:“坐下”。
沈亦南心漏跳了一拍,被吓得一屁股坐在花壇上面。
小姐叫她坐下,她就得坐下,昂着頭,只得用仰視來等待審判。
是剛才不小心撞了小姐那一下吧。
程宛秋的威嚴還是在的,那是從小身處在豪門貴族之家耳濡目染習來的。
這會兒她居高臨下的審視沈亦南,好似是在對剛才撞她那一下不滿。
其實不是,話鋒一轉,她恢複往日平易近人的樣子,但是語氣可以一點都不平易近人,不容沈亦南選擇的說:“周末和我去游樂園”。
是胡學長嗎?
忍了忍沈亦南終是沒說,她點頭,無奈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