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12月初的A市飄着鵝毛大雪,冬天地面有一手指厚的雪鋪在地面上,銀裝素裹,加着快要過年,道路的兩旁會挂着紅色橙色燈籠。

上次去游樂園回來程宛秋就病倒了,回到程家就一直反反複複發燒咳嗽,距離游樂園那天已經過了1個星期了,在平時不覺得什麽,但是大學的期末不是開玩笑的,才大一就挂科程宛秋可不想成為別人飯後的談資。

所以她着急,越着急這病就越好不了,不知的以為她在裝病。

只有沈亦南知道,她每天晚上都是在她家大小姐的咳嗽中醒來,程宛秋一個星期沒睡好,沈亦南何嘗不是呢。

破例的在程家主仆分明的家庭裏一個星期都睡在程宛秋房間,并不是睡在同一張床上,像她這種程家養的狗支配坐在旁邊的椅子撐着頭睡覺,不然就要沒尊嚴的睡在硬實的地板上,那時才像一只純血狗,連做人的尊嚴都沒有了。

程宛秋習慣了沈亦南的無微不至地照顧,她把坐在椅子上睡一個星期看作是很正常的事,因為沈亦南跟着她起,她就一直看着沈亦南這樣陪着她。

沈亦南也沒表現出任何精神不振,更加讓她誤以為這是正常,換做其他人也會像沈亦南一樣陪着她,直到她的病徹底好為止。

淩晨2點,外面的大雪飄揚貼在玻璃窗上,凝成一個個潔白冰晶,從亮着燈的房間看去,玻璃窗蒙上了一層白布,大風吹打着玻璃,樹影婆娑,似張牙舞爪的鬼爪。

程宛秋被渴醒,小夜燈在她床頭亮着,她被窗外的朦胧樹影驚吓着,“啊”地一聲尖叫,急忙抓着被子把頭給蒙住。

“小姐怎麽了?”沈亦南被這一聲尖叫吓醒,撐着頭睡覺差點從椅子上滾落。

程宛秋不敢掀開被子,喉嚨哽咽,帶着哭腔說:“沈亦南,有鬼”。

沈亦南擡眸看了一眼對着床的窗戶,樹影搖來晃去的樣子确實像鬼,小夜燈亮度不是很亮,昏暗的照着房間這才有了鬼屋的恐怖調調。

她從椅子上起開,腳步輕緩的來到程宛秋床邊,柔聲細語的說:“小姐,沒有鬼,是外面的樹影,我把窗簾拉上就好了”。

邊說她邊輕輕的拉開程宛秋蒙着頭的被子。

10年前的一場車禍把程宛秋這個大大咧咧的孩子吓破了膽,還只有8歲的她親眼目睹自己親生父母死在自己面前,一地的血至今還是她常常做噩夢夢見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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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她特別怕黑,怕死去的父母變成鬼來找她,若不是她在車上非要嚷着媽媽抱,前排坐着的父親母親被她吸引,這才出了意外和大貨車相撞,這場車禍都是因為她,她害死了她的親生父母。

程宛秋顫抖着手抓住沈亦南的衣袖,匍匐在床上哭的泣不成聲。

“沈亦南,嗚嗚嗚,鬼……有鬼”。

“沒有鬼,小姐,是外面的樹影”。

沈亦南耐心安慰,沒有因為程宛秋的突然抱着她,把她胳膊扯的生疼而生氣。

她臉上一點痛苦之色都沒有露出,還為了方便程宛秋抱着她的手,就像一只乖巧的狗一樣蹲在床邊,甘願伸出胳膊成為抱枕的存在。

“我去倒杯水給小姐喝?”

其實蹲着也挺好,可以短暫的休息,沈亦南也是人,做不到一個星期都睡在椅子上,此刻她的全身就與散架般,渾身酸痛。

能休息的時候她就拼命休息恢複體力,照顧程宛秋是一件耐心活,而她不敢抱怨一句,就怕小姐把她退回沈家那個地獄。

她忘了她今年成年了,不再需要程家資助她上學,不再是10歲需要一個提供給她住處和食物的小孩。

程宛秋哭花臉慢慢的松開沈亦南的胳膊,嗓音沙啞的說:“把窗簾關了再去接水”。

棉質睡衣紐扣前兩排的解開,內裏白皙的嫩肉被看得一清二楚,沈亦南面不改色正直的移開眼,不去注意她不該注意的點。

“好”。

沈亦南不敢怠慢,說完好字就立馬撐着膝蓋咬着牙站起身,她特別拘謹的低着頭跪在程宛秋床邊,不觸碰程宛秋,她手撐着大床的另一邊,弓着腰身,艱難的兩根手指拉住窗簾一角,“唰”的一聲關上。

三下五除二地拉上窗簾。

床上還有小姐的餘溫,暖手的溫度刺激的她清醒了大腦,腦中不知不覺的浮現小姐剛剛抱着她手時不小心看到的春光。

敞開的睡衣下白皙肌膚泛着粉紅,輕輕一瞥就讓人無限遐想。

沈亦南借着接水的理由逃也似得跑了,同為女性,她竟然對程宛秋的身體感興趣。

加着紅糖的熱水攪拌攪拌紅糖融化了,沈亦南端着熱水來到程宛秋床邊,小聲的叫着,“小姐,水來了”。

半夢半醒的程宛秋臉頰病态的泛着紅,不斷咳嗽。

她勉強的睜開一只眼,邊咳嗽邊說:“你喂我”。

沈亦南猛然擡頭,怔愣地看着她家大小姐,腦子浮現的是她把水喝進嘴裏,用接吻的方式喂大小姐。

後來想想不是,小姐生着病呢,沒空逗她玩,她真是被那片雪白景色給迷住了。

水放在床頭櫃上面,沈亦南一只手拉着程宛秋的手,娴熟的坐在程宛秋後面,讓程宛秋靠在她身上。

寬松的睡衣不合時宜的滑落在程宛秋肩頭,香肩半露,沈亦南愣愣看了半晌,心裏做糾結。

這可把不善言辭的沈亦南給難住了,她到底是要幫小姐把睡衣拉回來,還是就當沒看見,一直讓小姐這樣。

對于不善言辭的她來說,要是她貿然把小姐的睡衣拉回來,被問起她該怎麽解釋。

想來想去好像只有當只鴕鳥才是最好的選擇,裝作看不見,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小姐,我加了紅糖在裏面,水有點燙,慢點喝”。

程宛秋病的連自己睡衣滑落到肩膀處都沒發現,她病恹恹的靠在沈亦南懷裏,嘴巴微微展開,沈亦南拿着淡藍色馬克杯喂她。

一杯水很快見底,沈亦南放下馬克杯,準備離開,卻被程宛秋扯住袖子說:“多陪我一會兒”。

她心都快跳出來了,程宛秋這句話意味着沈亦南要保持着這個坐在床頭的姿勢,看着那一直沒有拉上去的香肩。

鴕鳥被逼到絕地。

沈亦南別扭地說着,“好”。

室內空調溫度開得不是很高,蓋着被子勉強适合,但像程宛秋這樣穿得單薄,還露出半截肩膀,久了就很容易着涼。

房間寂靜,只有程宛秋時不時的咳嗽聲,沈亦南大氣不敢喘一個,就這樣一直盯着那泛白的肩膀。

說實話她想把程宛秋的睡衣拉上去,被逼到絕地後的內心掙紮。

只看她手指微微動了動,要是旁觀者視角,此刻的她一看就是在心裏數“一二三”。

沒有一個人像她這麽慫了。

“小姐……”她手迅速的拉上程宛秋的睡衣,“你睡衣掉了”。

赤紅的耳尖,快跳到嗓子眼的心髒,殊不知這段是沈亦南在心裏做了不下十次演習才做到的。

程宛秋耷拉着眼皮艱難睜開,看了一眼剛才被拉上去的睡衣,蓋住的冰涼肩膀,不慎在意。

“謝謝你,沈亦南”。

但基本的禮貌還是有的。

沈亦南呆愣了幾秒,如釋重負般松了口氣。

她一如既往的溫文儒雅,嘴巴微微張開不知說什麽,然後閉上了嘴,沒說什麽話。

程宛秋知道沈亦南就是這個性子,換做程家的其他傭人,他們聽到主人的謝謝不得感激涕零。

漸漸地她就在沈亦南懷裏睡下了,沁人的雪松香萦繞在她鼻尖,聞着好聞的香氣像嬰兒的睡眠般熟睡,手是什麽時候拉着沈亦南衣服的,不知道。

沈亦南聽着平穩的呼吸聲,低着頭看了一眼,如此漫長的一夜不知什麽時候才結束。

……

沈亦南是在一陣刺眼的陽光中醒來,坐在椅子上,天敞亮,熟睡一夜的程宛秋精神十足,是她拉開了窗簾,下了一夜的雪終于是停了,還出了太陽。

“小姐……”

她輕輕地叫了叫。

轉過頭的程宛秋笑着看向沈亦南,“沈亦南,我感冒好了!”

一個星期的感冒使她嘴唇慘白,沒有血色,可那張臉還是那麽好看。

沈亦南有些恍惚,回過神反應過來,急忙附和,“好了就好,小姐這一個星期耽誤了好多課程”。

程宛秋一聽整個人都不好了,萎靡了下來,“嗚嗚嗚,為什麽都大學了還要考試啊”。

她撇撇嘴,“沈亦南,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盡力……”沈亦南含蓄說道,對視着那雙坦白又單純的眼睛,她迅速移開眼。

盡力?

程宛秋不接受這個回複。

只看她從床的一邊爬到沈亦南在的這邊。

“哎,小姐……”

沈亦南扯動唇角。

看着她家小姐病剛剛好就光着腳下地。

“沈亦南,我不管”。

小姐就像只考拉,逼着她重新坐回椅子上,黏黏糊糊的攬住她脖子,跨坐在她大腿上。

“你一定會救我的吧,沈亦南”。

沈亦南面無表情地點頭。

但是明明可以好好說,程宛秋非要搞這令人誤會的這一出,不是逗沈亦南都不信。

沈亦南輕輕推了一下程宛秋的肩膀,平淡無波的說道:“小姐,你又在玩弄我”。

被發現了啊,程宛秋表現出無趣的表情從沈亦南身上起身,敗下陣,她轉個圈,慵懶的一頭栽向大床上,大字躺着。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沈亦南偷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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