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說吧，想要什麽懲罰？”
居高臨下的用餘光掃視着沈亦南，程宛秋合上了有辱斯文的漫畫書。
擡眸冰涼的眸子看着沈亦南，好似一位嚴厲的老師。
沈亦南個子要比程宛秋高上許多，但氣勢這塊被死死拿捏住了。
她不敢直視程宛秋的眼眸，不去看便知道是有多吓人。
“我不知道，小姐，我下次不會了。”
久久沒聽到大小姐的聲音，程宛秋這樣子很讓沈亦南害怕。
就像……
小姐手中拿着的那本百合漫畫中的小姐。
“沈亦南……”
聽聞這一聲，沈亦南立馬擡頭，一副将功贖過的表情。
程宛秋不經意笑了笑。
是一臉玩味的戲谑。
“要不罰你聲情并茂地念漫畫裏的內容？”
要知道沈亦南可是出了名的內向，讓她做這種事可是比殺了她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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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程宛秋所料，沈亦南立馬後退，趕忙搖頭拒絕。
“不……小姐……我，我做不到……”
程宛秋搖頭，相信并肯定的說：
“你做的到的，沈亦南”。
那笑裏帶刀，像貓兒一般的眼睛微眯。
“你還會做得很好，你那麽優秀”。
沈亦南不覺得自己有多優秀，她只不過是太內向了，又不善言辭，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才努力把自己僞裝成優秀的樣子。
“小姐，我真的做不到……”
“唰”地一聲，腳下是扔過來的那本漫畫書。
已經別無選擇，程宛秋不想聽沈亦南的解釋。
沈亦南閉了閉眼，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小姐既然如此，那獻醜了”。
沈亦南緩緩睜開眼睛，如墨漆黑般的眸子似乎閃着淚光，拼命咬着下嘴唇這才沒哭出聲。
真的，叫她做什麽都好，做這種要展現自己，表演自己的事她真的做不到。
她的嗓音不好聽，比一般女生還要低沉，說話很像男的。
她不喜歡她的嗓子，初中音樂課老師要求每個人唱一首歌，她緊張到不敢發出聲音，這是她唯一一個成績剛剛到60分的科目。
“坐下來講，站着多不好”。
程宛秋漫不經心的說到，她喜歡用一根手指卷着她的一縷頭發。
沈亦南看了程宛秋一眼，小心翼翼的盤坐在小姐面前。
被那雙明目張膽坦白的眼盯着，仿佛全身都被看光般羞恥。
自己身上有什麽都在小姐的眼裏一清二楚。
“開始吧”。
程宛秋淩冽的語氣說着。
沈亦南猶豫了許久，暗自清了清嗓子。
開口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麽難聽，是很有磁性的聲音從她的喉嚨中一字一句冒出。
同樣的劇情，漫畫書中的小姐也叫狗子來房間，狗狗身上被小姐親自穿上唇環，一身潮人打扮卻在小狗身上看到了“不自信”三個字。
那和沈亦南簡直不要太像。
小姐撥動小狗的唇環，銀色唇環閃閃發亮。
【還痛嗎？沒有發炎吧】
小狗搖着頭，怯懦模樣。
“……”
只是閉着的眼睛出賣了一切，小姐臉色有些愠怒。
【我再問你一遍，還痛嗎？】
明明是很寡淡的聲線，小姐臉上也沒有任何吓人的表情。
可小狗身子明顯一抖，看着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如果是沈亦南，沈亦南也會這樣。
【還…還痛，小姐不要欺負我了。】
小狗抽抽噎噎的說，牙齒都在打顫。
大小姐是非常的惡劣，她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不會懂得珍惜，喜歡小狗，但是不會懂得尊重小狗。
同樣，程宛秋也是從小物質上面的不缺什麽，一個東西沒了，還有另一個作為代替。
普普通通的甚至有點土裏土氣的小狗被小姐打扮成了潮人，耳環，唇環，都打在了小狗的身上。
這些加上去小狗确實看起來很潮，可讓本就不自信的小狗更加的自卑。
是她想要打耳環和唇環的嗎？
是小姐一步一步逼着小狗打的。
【來，我給你上點藥，聽話。】
棉簽沾上消毒的酒精，小姐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拿着棉簽在小狗的嘴唇上點了點。
如同蜻蜓點水般。
明明是在正常不過的畫面，卻看起來就像兩人在接吻似的色氣。
沈亦南是對着漫畫書而一字一句的念着的，她能看見漫畫所畫的畫面，視覺加上聽覺雙重沖擊下，她的耳根紅了。
一個人看沒什麽，但是兩個人……
她還是被逼着看的，只覺羞恥，萬分地羞恥。
沈亦南放下了漫畫書，眼睛中充滿了水霧。
她的眼睛會說話，仿佛在對着程宛秋訴說着。
“小姐要這麽對小狗嗎？小狗傷心了。”
這是沈亦南一貫的伎倆，用爛了也還再用。
因為程宛秋就吃這一套。
即使她沒有說話，看着她的眼睛也都聽到了她弱弱的低語，令人心疼。
懲罰也懲罰了，沈亦南能猜的透小姐她是消氣了，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是玩弄她的心思。
那本被放下的漫畫書程宛秋用手撿起，看了書中的色氣畫面，挑眉一笑。
“沈亦南，你知不知道你在看什麽書？”
程宛秋合上漫畫書，把翹着的腿放下，妖媚上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亦南看。
“或者說你是喜歡我，才看的”。
？？？
沈亦南立馬警覺，反應過來搖頭，“不不不，不是的，我知道我在看什麽書，小姐下次不會了”。
她臉部的肌肉極力的維持着正常，眼睛周圍的肌肉群是繃緊的。
不想當狗，一點都不想當。
小姐對她說的話就像是調戲小狗的話，一點都不真。
聽起來就很假。
可沈亦南還要極力的維持着乖小狗的人設，因為這是她生存在程家的辦法。
“小姐不要在玩弄我了，一點都不好玩”。
她委屈巴巴的跪坐着，低下頭，喃喃細語說。
能看到的是她蓬松微卷的頭發，與之聯想到的是狗狗的毛發，垂下的眼睫都是戳人心窩子的，讓她擡起眼來看一眼花上千金也值得。
那雙桃花眼是怎麽看都不膩，直視一個人的眼睛是很不禮貌的動作，程宛秋卻總喜歡盯着沈亦南看，直視着沈亦南的眼睛。
“擡起頭來”。
不大不小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一個上位者不靠指着別人鼻子大發雷霆讓人害怕，就已經算是懂得玩弄人心。
無聲無息，看似風平浪靜才是可怖的。
沈亦南她擡起了頭。
稀薄空氣進去鼻腔，鼻子裏面刺痛刺痛的，就像被人打了一拳。
她快要呼吸不上來，窒息過去。
“小姐……”
又有多少人知道沈亦南最怕的人就是程宛秋，她們可是形影不離關系好的主仆。
“沈亦南，我再問你一遍，你喜歡我嗎？”
程宛秋這副樣子很認真，沒有用手卷着頭發，散漫樣子。
她的兩只手放在了大腿上，手指揪扯着淡色睡裙。
下一秒的回答讓她快要背過氣去。
“沒有，從來沒有”。
沈亦南看到了大小姐手指拽緊了睡裙，仿佛下一瞬那拽緊的手指就是要捏住她脖子。
“小姐是主人，我是狗”。
簡簡單單輕飄飄幾個字就好似拿着刀來戳沈亦南心髒似的。
這不是她第一次說出來，承認自己是狗。
她的自尊被碾成碎片，被踩在地上摩擦。
“嘩啦啦”。
一本書砸了過來，翻開的書剛好是沈亦南剛剛一字一句念出的那一頁。
她低頭看着帶給她羞辱的書，那裏面的大小姐如此的像她現實中的小姐。
“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程宛秋壓抑着怒氣從沈亦南身邊離開。
程宛秋是什麽樣的人，她的追求者可是數不勝數。
自認為她從來沒有把沈亦南當做狗來看，說是小狗也只不過是熟人的玩笑。
“小姐慢走”。
沈亦南依舊是跪坐着的姿勢，垂下頭就沒有再擡起。
眼睛的餘光看着程宛秋的腳從她眼前走過，帶過的風吹起了她的發梢。
她不明白，她沒有說錯，小姐是小姐，狗是狗。
小姐說喜歡她難道不是在耍她嗎。
快到門前，程宛秋停下步子，故意說給沈亦南聽的。
“下個星期我要帶着羅烨俊到水族館約會，你不要來打擾”。
如此冰涼的話語，程宛秋是怎麽說出來的。
空氣寂靜了幾秒，好似身處在雪山之巅，每一口的空氣都是帶着冰冷的寒氣，穿進肺腑，把肺給刺透了遍，似要罷工不工作了般。
沈亦南只得大口急促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為什麽又是這樣，上次拿胡英學長來氣她，她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這次呢？
“小姐我……”
“好好待在家，”程宛秋心似在滴血，就是嘴硬地傷害沈亦南，“你不是狗嗎？聽話”。
門“嘭”的一聲關上了，留下的只有滿地互相傷害的一地殘渣。
“哈哈，”一滴淚從沈亦南眼角流出，接着越來越多，淚水糊住了她的眼睛。
那是絕望又自嘲的笑，不明白接下來自己又該幹嘛。
沈亦南有自己的尊嚴，程宛秋有自己的面子。
沈亦南說出她的是狗傷害了程宛秋，程宛秋就故意拿沈亦南是狗來還回去。
沈亦南明明喜歡程宛秋，程宛秋也感受得到。
一個說着“不喜歡”，另一個說着“帶着別人去約會”。
這何嘗不是互相傷害呢。
從地上站起來，跟個行屍走肉一樣跌跌撞撞地一頭栽進冰涼的床，枕頭蒙着臉，無聲無息地大哭。
地上的書翻了一頁，是軟弱的小狗展露出“兇狠”的一面，把戲弄她的大小姐壓在床上欺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