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周末，沈亦南和程宛秋是有回程家的習慣的。
這次加上了羅烨俊，一輛車坐了三個人。
羅烨俊在就在心中盤算好了，今天回程家，他一定要告沈亦南。
沈亦南早料到了會有這出，她也不怕，若是怕就會在學校裏幫這位羅少爺解圍了。
可她偏偏就是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程家人在一張餐桌用餐，羅烨俊看用餐快結束了，他放下碗筷，準備說着沈亦南在學校欺負他的事。
結果沈亦南快一步和程賢說。
“羅少爺在學校人緣很好，老爺不用擔心。”
程賢一聽，放下了心。
“那就好，烨俊是個聰明孩子。”
羅烨俊面子裏子挂不住，要是說自己在學校被欺負，那他在程賢心中聰明的形象将蕩然無存。
他把肚子裏的話咽了下去。
“小叔，我在新學校玩得很開心。”
程賢聽這麽說，誇笑着獎道: “小叔聽你這麽說放心了，像烨俊這麽聰明的孩子那不在整個圈子裏是領袖的存在。”
羅烨俊臉不紅心不跳的接下去， “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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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說越來勁，全然忘記了他起初是要告沈亦南在學校欺負他的事。
沈亦南重新拿起筷子，低着頭吃飯來掩藏嘴角邊的笑意。
沈亦南在心裏暗暗罵道， “蠢貨。”
“聽說烨俊進學生會了，大概多久拿到學生會副會長的位置”
程賢看羅烨俊氣勢高漲，趁熱打鐵激勵一番。
羅烨俊當場呆愣住了，眼睛餘光看向努力低着頭吃飯的沈亦南。
沒人知道沈亦南就是那個副會長，只有羅烨俊知道。
羅烨俊只感覺到如芒刺背，如坐針氈。
真正的學生會副會長就坐在他身旁……
衆所周知，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
這下羅烨俊當着正主的面欺騙上頭坐着的人， “小叔，我一個學期就能坐上副會長的位置。”
他說這句話時還時不時不斷地側過頭去看沈亦南的反應。
可沈亦南一點反應都無。
他松了一口氣，想着， “不過是個紙老虎，晾她也不敢拆穿這個謊言。”
程賢大悅，連聲說着， “好好好。”
3歲小兒都知道的道理，羅烨俊卻不懂，撒下的慌，讓人得到期待，若是謊言落空了，那份期待也會變成深深的失望。
沈亦南沒說什麽，她沒有對付傻子的心思。
不值得，沒必要。
沈亦南放下筷子，用餐完畢，她将起身禮貌鞠躬離開時，程宛秋說話了。
聽着程宛秋不急不慢地說， “小叔，明天我帶沈亦南去沈家看看，沈亦南來程家這麽久，我們程家一次都沒有去拜訪過沈家。”
這句話說的倒是讓人信服，就真的是單純的去拜訪下沈家。
要知道沈亦南是以被程家資助的名義帶到程家的，外人面前就是程家在做公益好事。
沈亦南面不改色，壓下起身的動作，靜靜坐在座位上聽怎麽安排。
“宛秋，她只是一條狗……”
程賢打斷羅烨俊的話， “好了，烨俊別說了，宛秋，明天帶點禮去拜訪沈家。”
程宛秋自是高興，但她也學着沈亦南，沒有把自己任何情緒表現在臉上。
此事只有羅烨俊不解，他以為沈亦南單單是程家養的狗。
程家後花園，程宛秋靠在牆角打電話，準确來說是接電話。
是沈父催債的聲音，這會兒他成了高高在上的債主。
因為他拿捏了程宛秋的軟肋，程宛秋的軟肋就是沈亦南。
“程小姐，希望你能準時把錢打入我卡裏，不然沈亦南我會沒收走。”
程宛秋頭疼，靠在紅磚砌成的牆上，不是她不想打錢，而是沈家這副态度。
他們對沈亦南的态度。
“沈叔，明天我會來沈家，親自把錢打給你。”
“什麽”電話那頭的沈父不敢再叫嚣，吞咽了一口口水， “小姐來沈家多麻煩。”
“不麻煩，我會帶着沈亦南一起來。”
程宛秋語氣無波無瀾，沈父竟聽不出裏面到底有幾個意思。
人在關于自己的利益下會權衡糾結，也是很容易急功近利，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展露出。
“程小姐，是沈亦南幹活不利索還是惹你不痛快了”
沈父喚口氣繼續說: “500萬可以再延遲，要是是沈亦南的錯，你跟我說，我去教育她。”
沈父怕就怕程宛秋不吃這招，是他猜錯了，沈亦南根本不是程宛秋的軟肋。
“沈叔，不用着急，明天就把錢打給你。”
“不不不，叔是在跟你開玩笑……”
後面的話程宛秋沒在聽，她把電話挂斷了。
她能想到的就是，沈亦南被沈家壓榨了還幫人家數錢。
她有的只有心疼，沈亦南連幻想中的家人都要被她明天親手破碎掉。
不知道到時候沈亦南會有多傷心。
程宛秋不知道的事，這一番對話被偷偷躲在暗處的羅烨俊聽到。
偷聽牆角的羅烨俊滿臉興奮，因為他拿捏到了沈亦南的把柄。
“好你個沈亦南，原來你讓宛秋花這麽多錢就為了贖你，要是小叔知道宛秋浪費錢，你這條狗該滾回你那個沈家。”
“桀桀桀。”
“誰”程宛秋聽到一聲小人得志般的笑。
羅烨俊下意識的從草叢中跑走，動靜之大，程宛秋扭過頭就看了他的背影。
“羅烨俊”
程宛秋對羅烨俊的影響就是挺煩的，平時沉默寡言。
她不甚在意地收着手機走了，下午要和沈亦南去商場挑選禮物，送沈家的見面禮。
沈亦南緩緩走到後花園，淺淺叫了聲， “小姐。”
“小姐，車備好了。”
程宛秋聽到沈亦南的聲音就唇角勾起了弧度， “嗯，好。”
*
4月， A市天氣小雨綿綿，回沈家的一天都在下着細細綿綿的小雨。
車窗的玻璃上都是雨滴，程宛秋靠在車窗玻璃上，透着玻璃看外面的風景。
而沈亦南端正坐着，已然一個乖學生。
“小姐今天為什麽不說話”，沈亦南在心裏碎碎念。
今天車上的氣壓極低，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去商場買禮物什麽的都還好好的。
程宛秋只是在想，如何讓沈亦南知道沈家不是好東西，并不是對她好的真正家人。
“沈亦南。”
程宛秋靠在玻璃上微微張口叫道。
沈亦南緊繃神經， “怎麽了”
看着車窗玻璃的反光，程宛秋嘆了一口氣。
她沒骨頭地起來，把頭靠在了沈亦南肩膀上。
“沈亦南，你不是一個人，程家也可以是你的家人。”
“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沈亦南害怕極了，她是小三所生的孩子，她的出生就是破壞別人感情的罪惡。
這層身份是她的原罪，一出生就帶着罪。
“沈亦南，你不用緊張。”
程宛秋的鼻息噴打在沈亦南的脖頸間，換做以前，沈亦南絕對會耳朵紅透，然後避開。
如今腦子裏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讓程宛秋知道她卑賤的身份。
連如此暧昧的動作也都不覺得什麽。
“……”
程宛秋終于看到了，一向表情不外露的沈小狗，露出了愁眉之色。
她沒有逗弄小狗的想笑，只有心酸。
所以沈家到底對沈亦南做了什麽事，才讓她苦着臉。
車上的兩人沒在說話，是司機說“到了”，才打破這份沉默。
沈家是老派的歐式別墅，一個鏽跡的雕花鐵門攔着，從外面看是對稱花壇，只不過好久沒人打理了，生出了好多雜草。
聽到汽車的鳴笛，沈家的一個接一個出來相迎。
“哎呀呀，程小姐大老遠地跑來真是的。”
沈父中年老男人，臉上卻沒多少皺紋，生活自然過得滋潤。
沈家上上下下都是傻樂呵，以前欺負沈亦南的哥哥姐姐早已結婚生子，底下多了好多侄子侄女。
沈家繁盛的人口在老派的歐式建築居住就有的顯得狹小了。
“沈叔，好久不見，你還是當年樣子。”
程宛秋笑臉相迎，手裏提着四袋禮物。
沈家的孩子看到了禮物盒，眼睛都瞪直直的了。
“沈亦南，見到家人怎麽不打招呼”
站在程宛秋身後的沈亦南手控制不住的顫抖，她看了一眼令她無比害怕的沈父。
小時候的恐懼如今還留在身體裏，她忘記了自己已經成年，已經不再是10歲之前，一無所有的小孩。
“爸……”
沈父臉上有些抽搐，因為沈亦南只有在被程家領回家那天叫過他，還有就是現在。
這一幕自然被程宛秋察覺，她內心更加篤定，沈家對沈亦南不好的事實。
“……你長大了。”
中年男人的聲音有些渾厚，沈亦南聽着耳朵嗡嗡的響。
都說沈亦南長大了，可沈亦南始終還覺得自己是10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
面對大人打也打不過，鬥心智也鬥不過。
沈亦南的手顫抖得明顯，卻一把被程宛秋握住。
溫暖的掌心握住她的手腕，像是在告訴她， “沒事的，有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旁。”
沈父掩飾尴尬，找話題聊。
“哎呀，小亦南有好多年沒回來了吧。”
好多年……
程家每年寒暑假都會放沈亦南回沈家看望看望。
就連接送沈亦南回沈家的司機也不好意思擡頭。
“這次不就是帶沈亦南來看望你們嗎。”
程宛秋很好地掩飾尴尬，把沈亦南多年撒的謊言圓過去。
說一個謊就要用無數的個謊言圓下去，沈亦南從一開始就騙程宛秋自己的出生，自己和家庭的關系。
但是程宛秋一一都揭開了，她想看到是的最純粹的沈亦南。
都想好了，以後程家就是沈亦南的家。
羅烨俊把500萬的事添油加醋告訴給程賢。
說是程宛秋被沈亦南聯合沈家騙錢了。
程賢一聽，大怒。
“放心吧，不要害怕。”
這是程宛秋最後一次在沈亦南耳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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