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人是個厲害角色,得罪不起。趕緊恭敬施禮說:“相國大人好。”
比幹對妲己禮節性點個頭,轉頭對帝辛小聲說:“你帶她回來做什麽,你把仇敵的女兒帶回宮裏做什麽?你是不是……”
他話沒說完,帝辛就拉着妲己走開了。他知道叔父又要開始唠叨,世上還沒有哪一件事,他不會唠叨的。
接見完幾個朝廷重臣以及兒子殷郊和武庚,然後就是王後姜氏率領下的後宮嫔妃。帝辛走到姜氏面前說:“幾天不見,你又多了幾根白發了。”
姜氏卻是眼睛一直盯着妲己說話:“老了,你、我都老了,不年輕了。”她這話裏有話,意思帝辛你也該收斂收斂,別一副‘為老不尊’,‘晚節不保’的浪蕩勁。
帝辛自然明白王後的“譏諷”,卻也不加理會。仍把妲己介紹給王後說:“這是妲己,是個好姑娘。她對商國習俗不太了解,你多關照她一點,她不會的教教她。”
姜氏見帝辛仍然尊重她的王後地位,把這個“新人”交給她管教,心裏舒坦很多。因此情緒放松了說:“夫君吩咐的事情,為妻自當盡心而為。大王放心好了,我會待她如親生姐妹。”
“如此就好。”帝辛接着對妲己說:“這是王後姜氏,你叫她姐姐就行。後宮的事,你多聽她的。”
妲己便向王後行禮:“王後好,妲己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今後還請王後姐姐多指教。”說完,妲己心裏嘀咕,叫“阿姨”還差不多,叫“姐姐”真有點別扭。
接下來,就是參拜神廟和祭祀祖廟,一系列繁瑣的儀式。自始至終,妲己跟随帝辛身邊,王後姜氏倒跟在後面。妲己心裏是有些不安的,她不想自己顯得太奪人眼球,成為衆矢之的。她寧願低調一點,隐在衆人之中。可帝辛一直硬挽着她,她也無力改變狀況。總不至,在如此莊重嚴肅的場合,跟帝辛鬧起來,那有什麽好果子吃嗎?
祭禮完畢,就是大擺筵席,酒宴慶功。這次,王後總算坐到了尊貴的左邊座位,妲己居于帝辛右邊。不過,對妲己來說,也已是無上尊榮了。多少比妲己資格老的嫔妃都只能坐在下首席位。
惹得蕭貴妃幾個女人一旁嘀咕:“這小狐貍精什麽能耐?把大王迷成這樣。她能懂多少風情,我諒她床上躺着就跟一條死魚似的。”
另一個說:“沒辦法,人家年輕,就是有魅力。”
酒宴上,大家自是聊起攻打有蘇氏的戰争細節。說有蘇氏人裝備落後,真是不堪一擊。
“你們不知道。”惡來醉意盡顯、眉飛色舞說:“有好多有蘇兵居然拿鍋蓋當頭盔,捆幾塊木板在身上當铠甲,我都被他們笑死了,虧他們想得出來。”
“不過他們還真勇敢。”飛廉說:“光着膀子就沖上來跟戰車相撞,純粹就是一群炮灰白癡。”
“還有哦。”惡來邊說邊笑:“他們一邊沖一邊還敲鑼打鼓,當我們是糟蹋麥田的野豬,吓一吓就成。”
比幹冷聲說:“打贏這麽一支可憐軍隊,瞧你們就得意成這樣。你們好厲害。”
“相國也不能這麽說。”惡來撇嘴說:“他們一點不可憐,我們也死了不少人。那天蘇護出宮拼命,光他一個人就殺了我們一百多人。我砍了他幾刀,他都不倒。”
惡來只顧嘴上爽快,完全忘了蘇護女兒還在席上。妲己一聽提到她父親,又回想起父親那天戰死的慘烈場面,心中一陣悲憤湧起,不禁黯然失色、神情冷峻。感覺自己坐在這裏跟着這些人喝慶功酒,太滑稽、太荒唐、太可笑。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麽邪,竟然還坐得住。
帝辛本來就時刻關注着妲己,生怕她什麽地方不習慣。這時看見她神情,一眼就看穿她心理。他非常理解,處于妲己這樣的境況,沒人會心裏好過。于是他立即對惡來說:“惡來,你住嘴吧,喝你的酒,少說兩句。”
惡來還不明白,對大王說:“我說的是真的,大王。那天你應該也看到了,蘇護當時……”
帝辛發火了,厲聲說:“惡來,你出去,馬上給我滾出去。”
大廳裏一下安靜了,朝臣們都閉了嘴不再說話。
“怎麽了,大王,我也沒說什麽啊。”惡來顯得委屈。
“我說叫你出去。你喝多了。”帝辛随即命令左右侍衛将惡來拖了出去。
惡來一離開,就沒人再提有蘇戰争。一場“偉大”的光榮竟然被生生“隐藏”起來。
妲己越來越覺得自己不該坐在這裏,而應該象有蘇其他的俘虜那樣,被送去工場勞動,接受鞭打和饑餓。她心裏越來越難受,于是對帝辛說:“大王,我不舒服,想去休息了。”
帝辛也沒挽留,明白她坐在這裏太尴尬。“那你先去吧,一會兒我去看你。”然後命人帶妲己去後宮房間歇息。內侍總管吉昌還在宴席之前,就已經迅速為妲己收拾好單獨的房間。
妲己被帶到房間,吉昌進來說:“老臣還不知娘娘習性,不知道房間布置是否滿意,還需要些什麽?”
奢華、整潔的房間,床上鋪着厚厚的駝絨皮毛,光看一眼就感覺溫暖。牆上兩排整整齊齊都是燈盞和蠟燭,把房間照得格外明亮。屋裏到處都有古玩珍寶裝點,桌上、案臺上的器物都是煥然嶄新。寬大的梳妝臺上,各種女用飾品,耳環、手镯、臂钏應有盡有,尤其一副孔雀開屏發簪造形精致、格外漂亮。這一些,都是妲己做公主時,從未見到過的。
妲己悶悶不樂,也無心留意房間陳設。對吉昌說:“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上床睡會兒。”
吉昌心想她剛剛走了那麽遠的路,肯定是累了。就帶着奴婢們出去了,關上門。妲己掀開被子,躺到床上去。趴到枕頭上,就開始默默流淚。
她想起父親和母親,想起酒宴上商國朝臣的笑聲,想起族人們罵她“叛徒”時的眼神。她不喜歡這個地方,每一張面孔都是那麽陌生,這個地方讓她感覺很孤單。父親說,讓她努力活下去,可這麽活着真難受,自己為什麽就死不了呢。別人只當她跟在大王身邊好風光,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種生活是什麽滋味。
她又觸摸到了腰間那塊舍不得丢棄的“玉佩”,想起冉季載。自己都不知道,還留着它做什麽?有什麽意義。那個負心男人應該早把她忘幹淨了。那個虛僞的男人,怎麽就裝得出那樣真誠;明明是個無情的男人,又表現得那樣多情。騙得自己傻瓜似的,那麽信任她,那麽深愛他。如果天上真的有一個公正的神,就應該把這個男人千刀萬剮。
妲己哭一陣,想一陣;想一陣,又哭一陣。慢慢的,她沉沉進入了夢鄉。眼角的淚仍挂在鼻梁邊。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看見有兩個奴婢侍候在床邊。奴婢一見娘娘睜開眼,施個禮:“娘娘醒了。”其中一個就說“我去報告大王”,然後出去了。
妲己問另一個女孩:“這是什麽時辰了?”
“回娘娘,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現在是第二天晌午了。”
“我睡這麽久了嗎?”妲己剛想起床,就發覺自己頭裂痛得厲害。起來半邊身子,複又倒下去了。
這時帝辛過來了,進門關切說:“還好嗎?是不是昨天酒喝多了?”
妲己使勁按着自己太陽穴,搖頭說:“我一口酒都沒喝,可我這頭怎麽這麽疼,身上一點力也沒有。”
帝辛馬上對奴婢說:“快傳禦醫。”
禦醫進來,仔細看了看,對帝辛說:“大王,娘娘沒大病,只是水土不服,着了風寒。臣煎些湯藥,就可病除。”
帝辛松口氣:“那就快去辦。”
妲己一病好幾天,帝辛每天都來看她、陪她。
病稍好些的時候,她能下床,但是不願出門。帝辛幾次說帶她去外面走走,還說帶她去鹿臺,跟她描述鹿臺的漂亮、優雅、舒适,說她一定會喜歡上鹿臺的。妲己只是搖頭,說哪兒都不想去。
帝辛說你這麽悶在屋子裏,這麽無聊,非悶出別的毛病來不可。要不把宮庭樂師叫到你房間來,每天給你表演樂舞。
妲己說不用,給她找把古琴來,她每天彈彈琴就能打發時間。帝辛說這個容易,于是吩咐宮庭樂師,給妲己送來一把古琴,還讓樂師涓陪着妲己。果然,妲己每天跟涓在一起,相互演習琴藝,顯得開心很多。
接着妲己又問帝辛有沒有詩文書籍,她想讀讀詩文。帝辛犯難說,這個卻難辦,宮裏沒這些書籍。
“宮裏沒有一個藏書室嗎?朝廷沒有人專門管理藏書嗎?”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