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趙小蝶!”茅陽喊道:“住手,殺了他你鬼氣更深,就再也無法投胎轉世了!”
可趙小蝶置若罔聞,仍向着周少爺撲去。
茅陽無奈,只得上前阻攔。
一番激鬥,他手中的桃木劍再次将趙小蝶攔下。
周少爺大喜過望,連忙道:“道長、道長快殺了她!快把她除掉!”
他在地上滾了一圈,頭發散亂,衣服沾土,渾身狼狽。
趙小蝶倒在地上,容貌凄慘,一雙眼睛怨恨地盯着茅陽和周少爺兩人。
茅陽并不理會周少爺,他道:“趙小蝶,不要再增添罪孽,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試着送你去投胎,下一世……”
“下一世還被人輕賤,像牲口一樣被人糟蹋嗎?”趙小蝶沙啞着聲音開口。
她的脖頸被戳個血洞,由側邊貫穿進去,那根簪子幾乎整根沒入,可見她用了多大力氣。
而嗓子自然也受到影響,猶如刀片劃在粗糙的鐵面上,刺啦刺啦,刺耳又難聽,每吐露一個字都仿佛極為艱難一般。
茅陽沉默一瞬,道:“我向你保證,我、我會将周少爺送去警署。”
可這話說着他自己都不信,送警署?拿什麽理由來定周少爺的罪名?
他有強搶民女嗎?沒有吧,雖說有欺騙存在,可趙小蝶穿着嫁衣上了轎子,到時候周少爺盡可能拿這些理由來狡辯。
更何況,即便趙老頭賣女不對,可他都已經死了,死無對證,警署也懶得管理這種事情。
最重要的是,周家在平遠縣的地位……
他雖然才來一兩天,卻也不是不清楚這一點。
那麽,就算将周少爺送去了警署,不出三兩天,興許他就能夠從裏面平平安安的走出來。
果不其然,在他說出這句話後,趙小蝶冷笑一聲,嗓子像是被灌進了風,冷飕飕的:“你拿什麽保證?一個無權無勢的臭道士,你能讓周家從平遠縣消失嗎?”
“他周興懷就是個畜生,狗改不了吃屎,害了我,他之後還會繼續再害其她的女子,她們也會逃不過和我一樣的命運。”
“道長,你能保證不會再有女子受到他的迫害嗎?你能保證嗎?!”
趙小蝶說到最後嘶吼出聲,鬼嘯厲厲,陰風陣陣,鼓噪人的耳膜,躲在房間裏不敢出來的周宅其他人幾乎被吓得心跳一停,戰戰栗栗。
茅陽怔怔。
周少爺本來不滿茅陽要送他去警署的話,心想一個破道士,請你來捉鬼是看得起你,我給錢,你盡責就是了,搞這些有的沒的,難道還以為真能拿他如何嗎?
可眼看茅陽好似要動搖的樣子,周少爺急了,茅陽要是放過趙小蝶,他該怎麽辦?他現在能倚靠的只有茅陽。
于是,周少爺忙向茅陽保證道:“道長你救我,我保證以後安安分分,絕對不會再染指無辜的女子!我對天發誓!真的,你相信我!”
簡初柒小聲和桓慕珩嘀咕:“現在的人可真能随随便便就脫口而出發個誓,反正不覺得會有報應。”
“更何況,茅陽又不在平遠縣住,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着,周少爺之後會如何,怎麽樣,做了什麽,他能知曉?”
“真是有一張嘴,黑的白的全都能說,啧啧。”
桓慕珩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笑意,這“小聲嘀咕”可與當面說話沒什麽區別。
周少爺神色扭曲,表情猙獰地扭頭:“你閉嘴!”
桓慕珩斜睇周少爺一眼。
陳二陳三往前一站,七少爺可不是他能吼的。
簡初柒扒拉扒拉眼皮,略了一聲:“我就不閉嘴,眉眼看/淫/邪,人中看福壽,你頭尖額窄無貴相,眼距短,兩眼無神,嘴唇青紫,腎血虧損,一生沉淪/色/欲不可自拔,信你安安分分,倒不如信公豬能上樹。”
“你!”周少爺怒不可遏。
但他勉強忍下怒火,不敢過去找簡初柒麻煩。
他扭頭對茅陽道:“道長,你別聽他胡說八道,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已經受到教訓,絕對不會再欺辱其她女子!”
茅陽卻是又在疑惑簡初柒的本事,他還會看相?
這會兒聽周少爺說完,他道:“你可敢發毒誓?”
周少爺舉手:“我、我若之後再欺辱其她女子,就讓我、讓我五雷……”
剩下的字眼他吐的艱難,眼神游移閃爍,明顯說出的保證并不堅定,可見不是真心的。
連一句毒誓都不敢發出,茅陽怒斥道:“趙小蝶說得沒錯,你果真狗改不了吃屎!”
周少爺嘴角恨恨地抽搐一下,倏地傾身快速奪過茅陽手裏的桃木劍,然後轉頭就向着趙小蝶刺去。
趙小蝶被困在茅陽布置下的紅線銅錢陣裏動彈不得,這一下要是刺實,她絕對會魂飛魄散。
茅陽又驚又怒,再想搶回來已經是來不及了,所以他眼神一厲,出手堅定,手豎成刀朝下劈去。
——“啪嚓”一聲,周少爺搶去的桃木劍被他劈成兩截,斷了。
桃木劍的劍尖已經挨在趙小蝶的胸口,但因為斷掉,桃木劍沒了捉鬼降妖的效用,并未對趙小蝶造成任何傷害,桃木劍前端的一截掉落在了趙小蝶的嫁衣上。
後一截,周少爺沒收住手,整個人撲進紅線銅錢陣裏,斷掉的桃木劍杵在地上,把他的手腕給扭到了,而面前就是女鬼,他啊啊慘叫着後退。
趙小蝶也是因為茅陽這一舉動愣了一下。
簡初柒縮回手,繼續觀看。
茅陽可惜地看了眼桃木劍,這劍還是他師父送予他的,做工精良。
罷了、罷了。
他閉了閉眼睛,随即睜開後伸手扯斷束縛住趙小蝶的紅線銅錢。
在趙小蝶驚愣和周少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道:“我學藝不精,既然桃木劍已斷,便捉不了鬼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也不再參與,就當我從來沒有到過周家,還請周少爺另尋高明吧。”
“可我也到底是茅山派的傳人,茅山以符咒劾召鬼神,待我取了符咒,別怪我将你的魂魄打得形神俱滅,再也投不了胎,你要如何選擇?”
茅陽看向趙小蝶。
周少爺驚恐道:“不、不不!道長,你不能不管我,道長求你救我性命啊!”
周少爺急忙爬過去拽住茅陽的衣擺,連連懇求。
茅陽只看着趙小蝶。
而趙小蝶看向周少爺,眼底浮出血色,她的選擇再顯然不過。
“罷、罷、罷!”茅陽一下扯回衣擺,轉身出了院子。
“我們也離開。”簡初柒道。
過後,院子裏一聲慘叫響起,周少爺再也沒有了生息。
茅陽拿出符箓,欲要進去。
簡初柒攔下他問:“你還希望趙小蝶投胎嗎?”
茅陽神色暗淡道:“她罪孽深重,怨氣不散,如何再能投胎,只得将她除掉了。”
免得之後沒了神智,孤魂野鬼,繼續危害人間。
簡初柒:“我有辦法送她去投胎。”
茅陽倏地擡起頭,表情驚愕詫異。
陳三:這回該不止我看到那般奇詭異景了。
……
第二天,茅陽面容恍恍惚惚地從客棧二樓走下來,差點踩空。
他一晚上沒睡好,眼底挂着黑眼圈,為昨晚簡初柒送厲鬼去投胎的一幕震驚。
只有身為玄門中人,才足夠了解到這事兒到底有多不簡單,那一幕有多麽令人難以置信。
簡初柒……他到底是什麽人啊?!
他的玄術手段恐怕比他的師父還要厲害,不、是厲害很多!
聞所未聞,前所未見。
那勾魂鎖鏈怎麽就被招出來了?
這是随随便便就能辦到的嗎?
關鍵簡初柒還表現的很是輕松。
啊這……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茅道長,過來這邊吃飯。”陳二見茅陽下來,招呼一聲。
“嗯、嗯好。”茅陽走過去。
他看了看簡初柒,坐在他的對面。
周玉蘭沒見過茅陽,簡初柒為親娘介紹一番。
“啊,這位是茅山派的道士,和廣雲道長不是一派的?”
“當然不是,娘,茅陽也很厲害,不比廣雲道長差。”
“哦哦,茅道長年輕有為啊。”周玉蘭眼含贊嘆道。
不敢當不敢當,茅陽急忙心虛擺手,比不過您兒子,他更年輕有為。
客棧下面人多眼雜,吃過飯,簡初柒等人去二樓談事。
“周夫人決定變賣周家的産業,帶着錢財去另一處地方生活。”陳三道:“她付給我們一筆豐富的酬勞,這些錢,一部分歸屬于七少爺,剩下的則是茅陽道長您的報酬,我會兌換成票子,好随身攜帶。”
“多謝。”茅陽道。
陳三:“不客氣,至于周老爺,周夫人會在周家留下幾名仆人伺候他,她不會帶着周老爺離開。”
周夫人打得什麽主意他們也心知肚明。
不過就是想周老爺盡早死了了事。
想也知道,主人家都走了,周老爺中風,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怎麽伺候還不是憑這幾名仆人的意願。
就是這幾名仆人卷了錢財偷跑,估計周夫人得知後也不會追究。
她巴不得呢,看周老爺痛苦,她就高興。
“不提他們了。”簡初柒一手撐着臉道:“二爺,我們也很快就能離開平遠縣了,下一個地方去哪兒啊?”
“坐火車。”桓慕珩道:“到淺溪中轉。”
茅陽驚訝道:“淺溪?我師父就在淺溪縣,我也要去那裏。”
“那我們豈不是順路。”簡初柒笑道。
“是啊。”茅陽點點頭,又不禁疑惑:“不過,你們不是兄弟嗎?為何要稱呼你哥哥他為二爺?”
簡初柒:“哦,那是随意說給周老爺聽得,我和二爺不是兄弟。”
桓慕珩看了他一眼,微彎嘴角,道:“若我有小七這個弟弟,倒是一件幸事。”
“那我能給二爺當幹弟弟嗎?”簡初柒立馬搬着凳子靠近桓慕珩道。
有這好事?他要順杆子爬!
面前之人眼底盛着燦爛笑意,表情期待。
桓慕珩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語氣簡直柔和的令陳二陳三驚掉下巴。
“自然,小七讨人喜歡,我亦喜之,若不介意,小七可以稱呼我為二哥。”
“二哥!”簡初柒立即笑眯眯地喊了一聲。
桓慕珩眉眼深邃幾分,也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