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何以開懷
何以開懷
幽靜的餐廳，本是情侶們約會的最佳場所，在田園風格的布置中，倍感溫馨，流湘上了蕭逸的車，不久被他帶到這裏，蕭逸一路上無話，只是專注的盯着路面上的狀況，在這種情況之下，車車內的氣氛十分沉悶，流湘甚至有些無法忍受越來越緊迫的氣壓，打開自己一側的車窗，吸入外面有絲微涼的空氣，看着窗外穿梭的霓虹微微發愣。
服務員很快拿出菜單，遞到兩人面前，兩人此時均心中有事，于菜色只是匆匆一瞥而過。點了幾樣招牌菜和玉米汁。
蕭逸将服務員遞上的玉米汁幫流湘滿上，才露出了一絲略顯苦澀的笑意，幽幽的道：“古玉路328號，那是個有些年頭的建築了，那邊環境嘈雜，人口複雜，總是比不上在我那裏的，流湘，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介意，甚至是非常願意你在我那裏長久住下去的，為何要做這樣的決定？！”
流湘在他脫口而出那個她剛剛租到的出租屋地址時，有些驚訝的擡眸，他又是如何知道的，可想起方斬殇也是在第一時間知曉了這些，對于他們這些社會成功人士來說，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
“蕭逸，說句實在話，我并不想見你，是因為有些話當面不知該如何出口，對你我更多的是感激，還有感動，但我們的關系早早晚晚都會是如此光景，你何必糾結在這一時。”流湘說到後半句時，才慢慢擡起頭，對上他的眼睛，語氣中是不可置疑的甕定，夾雜着絲不易察覺的顫動。
“我要的只是個真實的答案，流湘，我們不是第一天認識，我們彼此雖未山盟海誓，但也足夠了解彼此，你知道我意有所指！”蕭逸刻意壓低了聲音，着重語氣道。
流湘是何等的聰明，他一開口，便明白他話語中的未盡之意，連忙道：“無論如何，至少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今天蕭逸看到她和方斬殇在一起時，瞬間晦暗下來的神色，她便知道他誤會了些什麽。但真相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知曉的，即便是一向和顏悅色對她的蕭逸，也有着不能觸碰的底線，這點流湘再清楚不過。
蕭逸看了流湘一眼，将她有些慌亂的神情盡收眼底，有些語重心長的道：“不要急着否認，即便你已做了什麽決定，我想無論怎樣我還是希望你能開心的，只是流湘，你可曾想過我們之間？”
“我們？！”這個兩個字脫口而出，流湘忽而覺得心中沉甸甸的，似是壓着一塊大石頭，有些讷讷的無法再繼續開口。
蕭逸本不想對她如此咄咄相逼，這段時間以來，她對他雖客氣有禮，但他感覺的到她心思的波動，已有了向他希望方向偏移的可能，但她如今的舉動卻大大超出他的意料，當再次看到她和方斬殇走在一起，他忽而覺得自己渾身都冰冷起來，一股涼意直沖心底，這些日子以來好不容易積累上來的暖意，一點一滴的開始快速流失，無法控制。
“是！流湘不要說這麽久以來的相處，我對你而言是毫無意義的，你雖不說，但我感受的到，或許我依舊及不上那個讓你愛恨都銘心刻苦的人，但至少在你心中也算得上保留有一席之地！”
他說的翁定，容不下一絲質疑，流湘心中一震，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不受控制的湧上心口，擡眸見他望過來神色中的懇切，忽而心口隐隐一痛，幾天來的糾結和閃躲，終在這一刻讓她徹底明白過來，逃避蕭逸的原因，有不忍當面說出絕然的話語，更有不忍看到他心疼的神色，但不敢面對自己心中這段時間以來不知不覺中慢慢蛻變的情感或許才是她不願承認的最主要原因，蕭逸說得非常對，此時此刻，扪心自問，他在她心中，已成了不可磨滅的一道風景，慢慢進駐了那裏，蕭逸的感知竟如此敏銳，看透了她，說的分毫不差。
只是那種若有似無的情感，她一時之間卻連自己都無法界定其真正的意義。
“我原本不想逼你，我原本可以等你慢慢接受，可是只要不是現在這樣漸行漸遠，我都可以慢慢等你想明白，只是……”蕭逸嘆了口氣，似是努力壓抑心中洶湧而至的情緒，“你可以再考慮考慮，但不要再采取這種無告而別的方式吧。”他的語氣緩和下來，顯然在思想鬥争之後，還是決定不願再給她壓力，他雖萬分心焦，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分外包容，只是神态中多了絲無法抑制的沉重和傷痛。
流湘懵然在他那沉靜下來，略帶求懇的哀痛目光中，清醒過來，忽而聽到一個屬于自己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是那樣異常的平靜和冷然，“不要再說了！蕭逸到此為止吧！我們之間絕無可能，至于你對我的幫助我會想盡辦法還清。”說到最後一句時，她幾乎是使出了全部的力氣，維持了面上的淡定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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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逸終于在她那平靜無波的面色下站了起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流湘，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報答，對你的那些幫助于我而言，算不上是九牛一毛，只是我非常不開心你這種态度，你說的我不信，我只信我能感受到的！”
蕭逸的背影消失在餐廳門口，流湘追随他的身影到了霓虹絢爛的大街上，他的身姿英挺，可她卻能感受到他渾身的冷意和離去時那忿然的一眼中所藏的豐富含義，她讀得懂，卻不願再去深想，只是覺得身心疲憊，心口想破開個洞，随着他的離去似有冷風灌進來。
蕭逸真是看透了她，或許在她心中，他已有了位置，但那些無法說清楚的情感連她自己都無法确定，或許這樣她會傻傻錯過這一生中，再難遇到的知己或是可依靠終生的絕世好男人，但她卻不能自私的因為她的緣故，讓他在情感受傷的同時，連事業都受到毀滅性的打擊，這些紛亂的情感她無法再去梳理，只是固執的堅守着她要堅持的原則。
“流湘！”身後爽朗隐含笑意的聲音傳來，流湘只覺得十分熟悉，頓下腳步。
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迎面走過來，面上的笑意颠倒衆生，流湘原本晦暗的心情，在見到他的表情後，輕緩下來，亦笑道：“怎麽是你啊，承然好久不見！”
“呵呵…”來人正是着名的影帝沐凡，也是流湘大學時期的好朋友安承然，他有些無奈的笑笑，“若是我不找你，也不見你打個電話問問我的近況，做人真是失敗啊！”
“沒有，你誤會了，最近瑣事太多了，難免疏忽，你還和我計較這個？！”流湘知他雖已是當紅藝人，但多年來的信任和了解，她深知他不過抱怨幾句，于她這個朋友向來最是上心。
“你知道自然不會，我才懶得和你計較，走吧，難得遇見去喝一杯。”安承然一把拉起流湘的胳膊向IMAX大廈外走去。
“沐凡！沐凡！”一個胖嘟嘟的女人跟上來，擋在兩人的面前，對着安承然呵呵幹笑了兩聲，“這會可不成，一會還有兩個發布會要開啊，這會你去喝酒，我怎麽和薛總交代啊。”
“小岚，這事你管的了麽，薛總問下來，讓她找我！”安承然笑着的容色一凝，竟也有了幾分氣勢和霸氣，“別一天到晚的通告，通告，我又不是機器人，天天被你們使喚來使喚去的，連見個朋友的時間都沒有了！”
小岚的臉瞬間垮了下去，輕聲嘟囔了句什麽，卻唯唯諾諾的不敢再說些什麽，退到了一邊，流湘無奈的搖頭，斜眸掃了安承然一眼，笑道：“幹嘛吓人家小姑娘，做你的助理真不容易。”
小酒館裏的燈光昏暗，雖是白天，卻營造出靜谧醉人的氣氛，饒是如此安承然也帶着寬大的墨鏡，遮住了滿臉風華，在兩人在角落裏落座時，才露出真容。
他的一舉一動都和當初不一樣了，雖然上次流湘已見過一次，但這次依舊有不少感慨，原來每個人都有着不易發覺的潛質，而安承然的潛質則在這些年娛樂圈的摸爬滾打中完完全全打磨了出來，她甚至有種和電影中俊秀男主角獨處的優渥之感，只是他看向她的眼神，當他不再掩飾，而是流露真實情緒時，她才覺得她離他很近，似乎可以放心傾訴，亦如當初的親切溫暖。
“承然！不得不說，你這些年的變化讓我吃驚，但不知為何即使再變，還是那麽讓人安心相處。”流湘提起一個玲珑的酒壺，在兩人面前精致的玉杯斟滿。
安承然拿起随意的喝了一口，斜眸望向流湘，放下玉杯，嘆道：“行了！到我這裏就放松下，其實昨天晚上我正巧也在IMAX門口，到底怎麽回事，你心裏苦就別憋着了。”
“果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不過也不必太為我擔心，有些事情的發生無非是早晚而已。”
“你怎麽還能這麽淡定？我可聽說你離開蕭逸了。難道竟是為了方斬殇？”安承然有些擔憂的望着面前面色有些抑郁的女子，擔憂的問道。
“不是為了他，只是既然不能确定許下一輩子的承諾，早些離開或許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蕭學長真是可憐，說真的流湘，這麽多年，我看着你一路走來，到是覺得蕭逸于你而言，是個好的歸宿，這世上最難得有情郎，別說你一點都不留戀，我看你現在的樣子，可并非你嘴上說的那樣輕松。”
“那又如何，承然，不能給別人百分百确定的事情，我寧可選擇如此，也免得日後更大的傷害會難以收拾，我已經自私了那麽久，拖累了他那麽久，這些都讓我愈發的難以原諒自己。”流湘的聲音慢慢低沉下去。
“若是這次方斬殇沒有再次出現在你的生活中呢？你會不會死心的選擇蕭學長呢？流湘，不管你承認與否，我看你最是透徹，你的彷徨，你的猶豫，雖說正常不過，但凡事都要有個度，不要再被情感任意牽絆糾結，無論是方斬殇，還是蕭逸，你要做怎樣的決定，快樂才最重要。”安承然一本正經的說完這些，又換上了随意的神色，一邊喝酒，一邊看着流湘臉上表情的變幻，輕輕笑出聲來，“我認識的流湘，向來是個果決的人，無論當初在游戲中那個豪氣幹雲、睥睨四方的女俠客，還是那個在校學通社做事精明幹練的姑娘，卻不曾見過你如今這副模樣，這些真的超出那個我曾經熟悉的你。”
流湘舉起面前的玉杯，一飲而盡，臉上顯出苦澀的笑意，“或許你說的沒錯，我是變了，一點點的被生活磨砺到這個地步。”
“我知道你這些年過得并不好，孤身一人帶着孩子，到處都是異樣的眼光，可你明明有機會幸福的，自己卻不肯去抓住，那個幾年前的夢魇，到底你還要和他糾結多久，不是生活磨砺了你，而是你不肯放過自己啊，流湘，你懂不懂？我再說什麽？”安承然說到此處有些激動起來，起身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起來。
流湘嘴角溢出一絲苦笑，看到安承然焦急的眼神，心中感動，但許多事情他不想把他牽扯進去，譬如他和方斬殇之間的兩月之約，或許如果安承然知道，以他影帝沐凡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可以作為和方斬殇談判的條件，但方斬殇的決絕，她卻看得出來，她不想讓他攪合進去，以前途作為賭注，只得喃喃的道：“承然，感情的事情不受思想控制，給我些時間吧，或許過段時間我真的想得明白，會給大家個交代的，只是不要逼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