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泰國鬼片,東亞聞名。

伴随着陰森的音樂,一張慘白鬼臉突然出現在屏幕裏。

向懷景嗷一嗓子掀被蒙到臉上:“太醜了,辣眼睛!主要是這個鬼他長得太惡心了,別的也不怎麽可怕!”

還什麽都沒來得及說的郁青珩:“……”

他按下暫停準備關掉網頁,聽見聲音消失,向懷景從被子裏伸手抓住他:“別!”

郁青珩回頭看他:“确定要繼續?”

向懷景狠狠拉開被子,沉痛點頭:“就這,就這,就這,根本沒什麽好怕的!”

那張藏在頭發絲裏的慘白的臉,看久了也就那樣吧……呃啊。

于是影片繼續播放,為了證明自己的勇氣,向懷景直接把被子全都蹬掉。片刻後,他往下挪了挪,片刻後,他在床上旋轉一百八十度,再片刻後,他緩慢地向郁青珩的後背靠近。

忽然畫面再度驚變,向懷景正要偷偷閉上眼睛,一只手搶先一步蓋到他臉上。恐怖畫面被擋住,向懷景被人扶着肩膀往上一拉,就勢枕到了郁青珩的大腿上。

“不怕不怕了。”郁青珩輕聲哄着,關掉頁面:“抱歉,是我的選的電影不好看。”

“不怪你……”向懷景郁悶地說,“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怕鬼。”

郁青珩當即改口:“其實我也很怕。”

向懷景臉上發熱:“你不用為了我的面子就這麽說。”

郁青珩:“怕鬼吓到小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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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懷景:“……”

頭臉下方枕着柔韌溫熱的肉,淡香若隐若現,向懷景忽然發現這個姿勢暧昧的過分。他想把頭挪開,又怕顯得太過刻意。

郁青珩輕輕順着他的頭發安慰,問他還要不要繼續看,要看的話,就換一種類型。向懷景正想轉移注意力,答應下來,郁青珩便點了個動畫片播放。

不知不覺間向懷景睡了過去,他又在深夜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仍然保持着枕在郁青珩大腿上的姿勢,身上還被蓋了薄被。

向懷景口幹舌燥,身體僵硬,緩慢地轉動眼睛,看到郁青珩一只手虛虛地攬着自己肩膀,另一只手慢吞吞地操作電腦。

他好像在辦公,非常認真地工作,向懷景還沒有開口說話,郁青珩就像手心長了眼睛似的,低頭看來:“我吵到你了?”

向懷景搖頭:“沒,我想喝點水。”再順便去個廁所。

睡得僵硬的身體被妥善地扶起,郁青珩貼心地給他倒水,又要抱他去洗手間。

向懷景拒絕,就算腳心有傷臀肌疼痛腦袋發暈四肢僵硬,他也堅持要站着去廁所!

然後被扶着走出的第一步,就控制不住向前栽。

郁青珩張開手臂,順勢接住了他:“小景……”

想起之前的慘痛教訓,向懷景從善如流:“還是你抱我去吧。”

回來後郁青珩幫他按揉了下睡酸的四肢,枕頭擺好位置,扶着他趴下,再把被子蓋上,測到體溫下降,又在床頭給他放了一杯涼白開,照顧的妥妥當當這才離開。

“我就在隔壁,有需要你叫我。”

向懷景笑了笑:“珩哥晚安。”

“小景晚安。”

人走了,門沒有關死,留了一道縫,向懷景想叫住他幫自己把門關好,又想到他也許是故意的,這樣方便聽自己的動靜,就沒再要求。

燈是關掉了的,室內陷入一片漆黑,窗外的夜色同樣幽深,遙遠的路燈并不足以讓整片夜空亮堂起來。

向懷景閉上眼睛,睡不着。

腦子裏控制不住地回放恐怖畫面,越放越發冷,越放越害怕。

他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态,自己并不知曉,模模糊糊看到一個影子彎腰站在床頭,登時吓得大叫一聲揮手去打。

砰一聲響。

向懷景驟然清醒,打開床頭燈細看,才發現自己把挂在椅子上的衣裳夢成了人影。

明明是半夜正酣睡的時候,郁青珩卻匆匆趕來,焦急地抱住向懷景,細細看他有沒有受傷。

“手怎麽了?”郁青珩捧着那只手翻來覆去地看,看到側面紅了,心疼地去吹氣。

“不小心打到了椅子。”向懷景不好意思地說。

“都怪我,沒把椅子挪遠點。”郁青珩越說越心疼,“今天是怎麽了,受這麽多傷,很痛吧,等你病好了一定得去廟裏拜拜。”

他輕聲絮叨着,滿心滿眼都是痛惜,帶着被吵醒後的困倦,一張臉溫柔得像要碎掉。

向懷景看着看着忽然一怔。

哪個男的會像珩哥這樣溫柔細致發自內心地愛憐另一個沒血緣關系的成年男人?

一種可能性不可避免地顯露,并越來越高。

“珩哥你是不是……”

郁青珩擡眼望他:“是什麽?”

向懷景把那個疑問咽下去:“沒什麽,你是不是很困了?快去休息吧,不早了,我這沒事的。”

可郁青珩說:“我想陪着你。”

今天連番倒黴遭殃,讓向懷景的拒絕十分無力,所以不一會兒,郁青珩就躺到了他的床上。

一米五的床,并着躺兩個高個子的男人,雖能躺開,還是有些擁擠了。

向懷景側着身背對着他,想睡覺卻睡不着。

腦子裏想的東西一會是恐怖片畫面,一會是重逢以來珩哥對自己的一切關懷,想着想着,向懷景忍不住嘆氣:唉,溫柔的男人真恐怖,讓人睡不着覺!

就在這時郁青珩忽然出聲把向懷景吓了一跳:“睡不着嗎?”

向懷景下意識小聲:“有點,下午睡太多了。”

“其實我也睡不着。”郁青珩說,“聊會天吧。”

聊什麽好呢?

終于有時間這樣安靜的、親近的相處,又是在這樣靜谧的深夜,實在太适合回憶一些美好而充滿遺憾的過去。

“你總覺得我太照顧你了,是因為你忘了以前你也很照顧我。”郁青珩笑着說,“我一直記得,那天你爬到我房間窗外,給我送包子。雖然只是二樓,可你那麽小,竟然一點都不怕。”

随着那聲音,塵封的記憶漸漸鮮活,向懷景逐漸想起來了:“就是因為還小,才不覺得怕。”

那時候郁青珩總被他媽在卧室關禁閉,時常會因為沒有完成繪畫作業而不被準許吃飯。還是個小學生的向懷景膽子多大呀,揣上媽媽剛做出來熱乎乎的烙餅包子,蹬着一樓的陽臺就爬上去了。

他給郁青珩送了好幾次飯,每次敲他的窗,蒙着風中塵土的窗內,都會擡起一張驚喜蒼白的臉。

向懷景說:“結果我那麽幫你,你還跟我媽告狀,害得我被揍了一頓!”

郁青珩輕笑出聲:“沒辦法,那次你腳滑差點摔下去,我實在是怕了,說你又不肯聽,只好請楊老師出馬了。”

“所以你之後繼續挨餓,真是該。”

“我習慣了的。”

“這哪能習慣?”

郁青珩也不反駁,也不出聲,側過身,看着他黑乎乎的後腦勺默默地笑。

向懷景打了個哈欠:“你差點把我氣壞知道不,我都不想跟你玩了……”

兩人冷戰了大概一個周,郁青珩天天給他買零嘴兒,于是小小的向懷景,很沒有骨氣地再次小珩哥哥長小珩哥哥短地叫了起來。

……

.

第二天向懷景很晚才起來,起來的時候頭已經不痛了,就是大腿後那塊摔青的地方疼得厲害。

他是墊着腳尖,扶着牆走出的卧室,一出來人都驚呆了。

這這這,這還是他那個擁擠昏暗,狹窄逼仄的出租房嗎?

地面的灰塵被打掃的幹幹淨淨,亂丢的快遞箱和雜物也都被整理起來,到處堆疊的衣物全被挂好疊好……整個家,煥然一新!

不再有那種陰暗潮濕的揮不掉的氣味兒,取而代之的,是和郁青珩身上極為相似的清雅淡香。

郁青珩正在陽臺澆花,澆那些李淩買回來後疏于照顧養的枯黃發蔫兒的盆栽。

聽到向懷景的腳步聲,郁青珩回首對他微笑,霎時間萬千碎金曦光簇擁,他的眼眸融化了一切關于家與溫馨的沉醉向往……

“小景?”郁青珩白皙的面容悄然泛上一層淡粉,擡手,将滑到臉前的碎發撥到耳後,墨色發絲襯得脖頸如凝霜雪,“你看什麽呢?”

向懷景驟然回神,這才發現自己盯着人走了神。

“沒什麽,珩哥你真能幹,你看你這樣,我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向懷景幹笑,左顧右盼,強迫自己把視線從郁青珩臉上移開。

郁青珩笑着走來:“舉手之勞,家裏清爽點利于養病,你現在身上感覺怎麽樣了?”

“好多了,應該不發燒了。”

“說起來我送你的畫怎麽不挂?不喜歡嗎?”

“喜歡!就是吧,舍不得挂在這裏,總感覺配不上你的畫,就先收起來了哈哈,等以後換個大點的房子,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我再挂。”

“你喜歡就好。”

郁青珩放下花灑,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去碰他的額頭,确認過後才拉着他去吃炖了一上午的湯。

比較憂傷的是向懷景不能坐下吃飯,淤傷在最初的麻木過後,疼痛的更加清晰。

他站着喝湯吃飯,一只腳腳尖翹着踩在椅子上,頗像那種流裏流氣的街頭幫派老大,看起來很吊,卻有着不為人知的傷痛。

“珩哥你一直待在這,不會影響你工作?”

“不會,我把電腦帶過來了,現在網上辦公都很方便。”

“咦?原來你也用電腦畫畫呀。”

郁青珩笑道:“是別的工作,而且我會用電腦畫畫,但還是更喜歡能親手觸碰到的紙筆。”

總之不影響他的工作,向懷景也沒那麽介懷了。

下午的時候,郁青珩在桌子上查看他的郵件,向懷景趴在床上打開了游戲。

聽到《辛城秘史》開場的音樂聲,郁青珩狀若無意地問:“你很喜歡玩這個游戲嗎?”

向懷景說:“挺喜歡的,主要是朋友們都在玩,而且我現在閑着沒事嘛,對了珩哥,你閑時有什麽愛好?要不要一起玩游戲?不會玩也沒事,我教你啊。”

郁青珩:“……”

見人不回答,向懷景擡頭:“珩哥?”

郁青珩打開視頻,開始跟對面的人用外語交流。

向懷景看到就不問了,一定是因為他太專心工作了沒聽到自己後面的問話。哎呀,人家沉浸工作,怎麽還好意思用游戲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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