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其實我的學習方法更傾向于先自學, 然後把不會的問題收集起來，再去詢問老師。”你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正準備搜索這個單詞。

卡瑟笑了笑，并沒有阻止你的動作。

你在手機輸入框裏打下這個單詞, 卻發現根本沒有對應的翻譯。

“這是一句咒語, 作者獨創的咒語。”卡瑟并沒有看見你輸入的什麽, 就直接為你進行了解答。

你做了個深呼吸, 擡頭對上卡瑟似笑非笑的眼眸。

他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給你挑選了這個繪本，就等着你去問他，畢竟這個繪本裏，類似的奇怪單詞還不止這一個。

雖然在這個世界初見的時候，你就已經發現了卡瑟教授的一些小心機——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讓你知道他對你的好感，但是這個距離感又把握得極好, 雙方關系的界線一下子就變得模糊了起來。

你好像從卡瑟身上學到了一點沒用的暧昧技巧。

“大小姐以前和家庭教師也是如此學習的嗎？難怪以前我們上課的時候, 大小姐從不提問, 看來大小姐是下去自學了。”卡瑟提起你曾經“挂機上課”的事情。

你莫名有點心虛。

卡瑟作為家教算得上稱職。他為了你這個學生, 收集了這些繪本，每一本都十分精美，就算是你剛才拿起又放回去的那些小學生水平的繪本, 也都是收藏級別的繪本。封面是皮制燙金工藝，磁吸書扣上雕刻着繪本作者的名字，內容簡單易懂, 畫風精致, 看着就不是外面随随便便能買到的繪本。

你在翻閱的時候注意到繪本裏的最後一頁都夾着卡瑟常用的飄帶書簽, 顯然這些繪本都是他閱讀過之後，才放在這裏的。

“咳咳。”你用咳嗽掩飾心虛, 轉移話題，“看來這是個奇幻故事。”

你拉開椅子坐下，把繪本展開放在桌上，掌心拂過書頁。

左邊是文字部分，右邊是故事的插圖——一個穿着鬥篷的小姑娘提着籃子在采蘑菇。

“學習語言，最好是先培養語感，你可以嘗試着把它念出來。”卡瑟走到你的身旁，單手搭在你的椅背上，就着這個姿勢，伸出左手食指，指向第一行，用他華麗的嗓音為你做跟讀示範。

你的視線跟随着卡瑟的手指移動，最後落在他那枚紅寶石戒指上。在臺燈的映襯下，卡瑟的肌膚蒼白，那枚紅寶石卻鮮紅得如同會流動的血液，灼燙到你的眼睛，讓你忍不住眨了眨眼，錯開了視線。

“大小姐，需要我再讀一遍嗎？”卡瑟注意到了你的走神。

你下意識點了點頭，回過神來。

随着卡瑟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來，你張了張唇，卻無法發聲，第一次發現開口說話如此艱難。

以前學的都是啞巴英語，能不張口就不張口，上學時要閱讀課文的時候，你往往都是跟着班級裏其他人一起對對嘴型，糊弄糊弄就算了，反正最後考試的口語也占不了多少分。

直到你進入社會，你才發現口語有多重要，畢竟文書之類的還能用翻譯器。

你收起放在繪本上的手指，像是刻意回避了與卡瑟食指即将相碰的動作。

卡瑟讀完第一句，垂下眼眸，視線落在你的身上，像是在等待着你的跟讀。

你沒有看他，卻能夠感覺到頭頂的這道灼熱的視線。

你只是抿着唇，并沒有開口。

或許你骨子裏有點完美主義，要在私底下偷偷學習到一定的程度，才會願意将自己的這一面表現給他人看。就像你給客人修圖的片子，其實私底下你修了無數版，精細到一根頭發絲兒都不會出錯，調色調到最符合客人審美的一版，才會發給客人。

又或許是你曾經接受的打壓式教育，“出錯”後的羞恥感給你帶來了陰影，以致于你在卡瑟面前也不願意開口。

在這突如其來的安靜過後，卡瑟的食指在書面上緩慢地點了點。

那股甜香越發濃郁，你好像整個人都被泡進了這股甜甜的香氣之中，你以為這是因為卡瑟的靠近，讓他身上的氣味沾染到了你的身上，于是擡起頭，看向卡瑟，正要詢問他用的是哪款香水。

卡瑟站在你身旁，與你相隔着半臂的距離，垂眸俯視着座位上的你。

他在不笑的時候，那張俊美的臉孔只剩下漠然，好像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當他的眼眸裏出現了你的身影，他像是落在凡間的天神，垂憐世人所受的苦難，于是有了情感和色彩。

“在我的面前，大小姐不需要有什麽壓力。我是大小姐的老師，教導學生，為學生解答疑惑是我應該做的。如果大小姐什麽都會，那麽還需要我來做什麽呢？”卡瑟就像是會讀心術一樣，一下子就猜準了你的顧慮。

這和梁懷昱對你的“了解”還有些不一樣，卡瑟是直切要害，讓你忍不住去相信他所說的話。

“或者，我們可以一起讀，然後我再給大小姐做翻譯和講解。”他說。

你抿了抿唇，一起讀好像會好一些，如果你聲音小一點，他說不定就聽不見你讀的什麽了。

卡瑟從第一句話開始讀起，你小聲跟讀，聽出他的語氣裏帶了點笑意，心情很好的樣子，而且他也放慢了說話的速度，減少了連讀，每一個單詞的音都發得非常準确，閱讀完一句話之後，會稍微停頓一下，等待你跟上，接着你落下的話音，閱讀下一句。

有一個單詞讀音比較難，你沒過腦子，重音讀錯，卡了一下，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繼續讀了下來。

你猜卡瑟沒有聽見，因為你的聲音不算大，而且他也在讀，應該不會注意到你讀錯了。

然而，卡瑟讀完這一句之後，他的食指原本已經停在了這一段的句號上，等待你閱讀完這一句，他的食指向上移動，将你讀錯了的這一句重新讀了一遍。

你擡起頭，看向卡瑟。

其實這個動作沒有特別的意義，你就想看看他是什麽表情。

卡瑟看起來很平靜，并沒有因為你讀錯了單詞而有什麽心情波動，讀完這句話之後，就繼續讀下一句。

他的餘光能看見你朝自己看過來，但他的注意力還是在繪本上，并沒有看你，好像重新閱讀這一句話只是因為他想讀。

你的出錯，對于他而言，沒什麽大不了的。

曾經，你和一位同學在複習外語科目，每次讀錯單詞，對方都會神情嚴肅地打斷你，停下來糾正你，告訴你哪裏有錯，強迫你從頭來過，直到跟上他的節奏。

老實說你并不喜歡這種被人打斷的學習方式，你清楚你們的學習節奏不一樣，于是你跳過了和對方解釋原因的步驟，直接一步到位——分開學習，有問題你會去問英語老師。

畢竟你們只是同學，他也沒有義務在負擔自己的學習壓力之餘，還要就着你的節奏去幫助你。

但是對方支支吾吾，問了一句“為什麽”。

彼時還年輕的你并不知道，這已經是少年人最委婉地表達自己還想和你一起“學習”，你只是省略了很多麻煩的解釋，挑選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作為理由：“因為有人在旁邊，我學不進去。”

再後來，你懂了一些人情世故，也大概明白為什麽對方會這麽做。

潛臺詞是在告訴你，“我懂你不懂的東西”，而且生怕你不知道他懂這麽多。

畢竟要是真心想要教會你東西的人，重心是在“你”，而不是在表現自己懂得多。

你蜷縮起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然後伸出食指，抵在英文單詞的下方，學着卡瑟的樣子，邊閱讀邊移動。

為了跟上他，你的語速稍微加快了一些。

卡瑟勾起唇角。

你聽見他停頓時傳來沉悶的笑聲。

下一句，他也跟着加快了語速，指尖與你永遠間隔着半行的距離。

你們放在書頁上的手指就像是在玩什麽追逐游戲，比三歲的小朋友還要幼稚。

卡瑟讀到最後一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放慢了語速，而你還在專心地讀着這一句話。

兩人幾乎同時，讀完了最後一個單詞。

你的指尖與他同時抵達段落末尾。

指尖相互觸碰，輕得像是蝴蝶懸停在花朵上，稍不留神就會飛走。

藏書室內的溫度忽冷忽熱，明明沒有開窗，中央空調也不會對着這邊吹，你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腳脖子撲來了一陣輕風，順着你纖細的腳腕向上攀延，撩過你的後腰，對着你最敏感的脖子吹氣。

那股如影随形的甜味變換了香調，像是路過了一家烘焙店，推門進去，店員給你呈來世界上最好吃的焦糖餅幹，又貼心地為你送上一杯溫熱的純牛奶。

餅幹酥脆香甜，牛奶口感絲滑。

你忍不住吞咽口水，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腦袋有點發昏。

“大小姐。”卡瑟的聲音好像隔着一層薄膜，你聽得不太真切。

你撐着身子站起來，擡頭對上卡瑟的眼睛，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不再像是凡人仰望的天空，更像是危險而神秘的海洋，蠱惑着你堕落，放任你墜落。

你伸出手，捂住了卡瑟的唇，本意是不想讓他說話，他的聲音比焦糖餅幹還要誘人，聽得人耳朵發燙。

掌心掠過他柔軟的唇，像是吻在了你的掌心。

似有電流自你的掌心竄過，身體都變得滾燙了起來。

卡瑟沒有觸碰你，他的身體背對着課桌，雙手撐在身側，被你捂唇的同時，也被你壓在了課桌邊。

他的眼神有幾分錯愕，眸光閃爍，剩下的都是你讀不懂的複雜情感。

桌上的臺燈因為你們的動作幅度太大，光影搖晃了一下，倒映在地上的影子交疊，氣氛變得暧昧起來。

你用力地吸了一口香甜的空氣，越是靠近卡瑟，這股香氣就越是濃郁。

他好像一塊行走的焦糖餅幹。

卡瑟已經退無可退，像是在克制自己，也像是任你予取予求，他側過臉，閉上了眼睛。

不再看見那雙蠱惑人心的眼眸，你稍微清醒了一些，視線落向他那處光潔的脖頸，肌膚如同奶油般白皙，看起來就很好咬的樣子。

你選擇……

【1.咬一口。】

【2.不咬。】

【3.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