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這背後到底有什麽事呢?
指名道姓的要找自己,難道是暗地裏有誰要幫她護她?
秦蕪想不明白,不過不妨礙她的試探。
衡量利弊後,秦蕪不動聲色的收了手裏握着的針管,而後小心的踏出髒污的地界上前一步。
“這位大人?可是要尋我?”
喘着粗氣打的忘我的胖子,看到站出來的女人,這一刻他只覺眼前一亮,煙花炸開,秦蕪的聲音就如天籁一般救他于水火。
把跟前礙眼的瘦子狠狠一甩,忙忙踹開敢怒不敢言的幾個狗東西,胖子眼裏都閃着光,兩步上前想伸手扶人關切一番,驀地又想到厲害的黑影,男女後背,忙又被電了打了一樣急急縮回手。
胖乎乎的兩只肉爪子不停的搓着身體兩側,胖子臉上舔着笑,帶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試探着問,“請問這位姑娘,啊不不不,是這位夫人,可是謝家二爺謝真之妻謝秦氏,芳名秦蕪?”
謝真沒有官爵封蔭,舉人之妻也沒有品級不能稱為夫人,可這不是心有忌憚高興之下的敬稱麽,客氣一點總歸不錯。
“不錯,正是我,咳咳,正是妾身。”
胖子如此态度更讓秦蕪确信這貨是友非敵,即便不是,也是礙于什麽不敢動自己的人,如此她答的幹脆,不過語氣自稱一時間還有些改不過來,秦蕪意識到了以後趕緊改口彌補。
“我就是謝家二爺謝真的妻子秦蕪。”
這一瞬間得到确切答案,胖子高懸的心瞬間落地,臉上帶出不自覺的笑,态度越發殷勤恭敬,“好好好,好好好!二奶奶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沒事就好?”,秦蕪呢喃,随即皺眉冷笑,“呵!這位大人是吧,您覺得眼下這樣的情況像是沒事的樣子?若是大人來的不及時,我恐怕就被您身邊的這位……”
都死了人了,雖然死的不是自己,她也沒遭到實質性的傷害,可若是這胖子稍微來遲一步,自己怕是也要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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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己及人,望着香消玉殒的那位自己不知姓甚名誰,在謝家又是何身份地位的女人,秦蕪只覺悲涼,一時間氣不過,擡手點着針對自己的黃臉,又一一點過欺負亡者的光頭、瘦子,最後落在守門的高個身上。
“大人若是來遲一步,我怕是就被這人給生吞活剝了呀。”
遭了刁難,胖子這才想起剛才自己進門時所見所聞,胖子只覺眼前一黑,暗道糟糕,惱火的氣不順,又上前給惹禍的黃臉狠狠幾腳,而後才讨饒的看着秦蕪連連作揖。
“二奶奶恕罪,還請二奶奶寬恕則個,我們大理寺,上到寺卿,下到爾等這些官吏都是好的,從來都嚴格執行寺中條令,遵紀守法,可是二奶奶,哪裏都有些不長眼的老鼠屎,說來都是這群狗東西不知事,讓這群狗東西鑽了漏洞唐突了各位,不過二奶奶放心,本官回頭就禀告上司,定要狠狠治罪責罰他們給奶奶出氣,您看?”
她能看什麽呢?
這般質問不過是一時氣不過,不過是看在眼前的人态度軟的份上,其實她什麽都沒有,身為階下囚,根本沒有底氣,也不硬氣。
而且她不傻,便是再蠢也知道,這滿府的女眷誰背後都有靠山姻親,既然這四個狗東西敢上門來折辱人,便是不怕事後被追責報複,心裏認定了她們不可能翻身,謝家的情況一定岌岌可危,且毫無翻身的可能,如此他們身為最底層的皂吏才敢如此放肆。
雖自己不知道這突來的胖子是個什麽路數,為何要護自己,可對方對謝家那些高高在上的女眷不管不問,只對自己來,想來這裏頭有事,而自己卻不知其中緣由,這讓她如何施展?
秦蕪思來想去,也不打算繼續深究,畢竟底氣不足,萬一眼前的胖子突然翻臉呢,她沒有依仗啊,不過該硬氣的她還是要硬氣,也免得這樣的腌臜事情再重複上演。
“身為弱質女流又是階下囚,可不敢勞煩質疑大人,只是這位大人,想來便是謝家犯了死罪,那也自該由陛下,由朝廷判決,我謝家人再落魄也有自有風骨在,絕不是什麽腌臜東西都可欺上門來的。今日陛下判決未下,聖旨未到,我謝家還有丹書鐵券,我家老太君還活着呢,這就膽敢妄為……哼,這位大人,今日的事情若是不給個确切說法,便是死,我們也得為自己讨個公道。”
秦蕪的話就是威脅,這一刻自認為看人準的老太君見狀,心裏也不由後悔看錯了人,不由跟着認可了秦蕪幾分,對她大大改觀。
她吃力的撥開身邊攙扶自己的人,顫顫巍巍的一步上前附和秦蕪,“對,我謝家滿門都不,不是軟骨頭,我們要讨還公道。”
“讨還公道!”
“讨還公道!”
老太君一動,小袁氏跟着就動了,那叫一個緊跟步伐。
小袁氏一動,自認為也是孝順兒媳,從不肯吃虧的歐陽氏也跟着動了,倒不是為了秦蕪,而是家族。
兩個主母都動了,其他的妾室,兒媳,女兒也跟着全都站了出來,一時間同氣連枝,氣勢十足。
秦蕪卻暗自搖頭,這些人早若是如此,何故會有人最終送命?
胖子見秦蕪搖頭,心裏一咯噔,又把黃臉幾個翻來覆去的罵放要死,再是不敢想着什麽,大被一蓋遮掩下自家衙門內裏的糟污也免得壞了名聲了。
胖子咬咬牙,狠狠心,連連告饒。
“二奶奶,諸位,諸位!諸位放心,老太君放心,本官可以保佚證諸位以後的安全,至于這四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本官也可保證,從今日起再不讓諸位見到這些礙眼的蠢東西。我大理寺定公正嚴明,定然通報上下,罰沒他們的俸祿,當庭仗責這四狗東西以儆效尤,衙門定也不留這樣的蛀蟲,将他們逐出大理寺。”
起先罰銀也好,仗責也罷,黃臉四個都不甚在意,畢竟罰了的銀錢以後有得是機會撈回來;
仗責的話雖然人遭罪,可誰叫他們倒黴叫死胖子抓現形了呢?打就打了,大不了以後多養一養,三五個月後他們又是一條好漢;
唯獨這逐出大理寺這一條要了他們的老命,這獄卒的活除了有關系人脈的,他們基本都是從上輩手裏繼承而來,若是被逐出去,丢了飯碗不說,以後家裏的日子怕是難熬,最恐怖的是家中人怕是還不會放過自己輕易罷休。
如此一想到這大恐怖,四人軟了腳,态度截然轉變,當即跪下就梆梆磕頭。
“大人,獄丞大人饒命啊,大人,小的們知道錯了,大人,大人……”
胖子卻不為所動,揮開攀扯他的人冷冷笑着,“哼,現在知道怕了,早幹什麽去啦?”,牲口玩意也是活該,要不是他們自己何故遭罪受怕?
心裏恨的不行,看向秦蕪的雙目帶着讨饒,胖手連拱,只想讓事情快點過去。
“真二奶奶放心,本官這就帶着幾個不長眼的東西離開,此等黑了心肝的玩意本官定當嚴懲不貸。”
見秦蕪沒再多話,獄丞暗暗抹了把額上的汗,呼喝起來地上如爛泥般告饒的黃臉四人,讓其帶上屍體離開,自己連連讨好笑着恭敬退出門去,見門外頭縮着脖子的四女獄卒,獄卒又趕緊呼喝她們。
“你們四個蠢東西還縮着幹什麽呢?還不趕緊的動手,把牢房裏的腌臜都給清理幹淨,難道還要本官請你們不成?沒眼色的玩意!本官可警告你們,若是伺候不好真二奶奶,這裏再有個什麽閃失的,回頭你們這活也別想幹了。”
明晃晃的拿生計要挾,四女獄卒哪裏還敢擔待,不等胖子離開忙不疊的上來告饒,一個個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殷勤。
一個忙忙收拾,“這就清理,這就清理。”
一個伸手來請,“真二奶奶這邊腌臜,您這邊來。”
一個恭維殷勤,“二奶奶近來吃苦遭罪了,是小人們的不是。”
一個更是誇張,當即蹲下給秦蕪鋪床疊被,咳咳,是鋪草整床,“二奶奶這地方不好,當風,這稻草也不幹爽了染了臭氣,二奶奶放心,回頭我們姐妹就給二奶奶送兩捆新稻草進來……”
打掃的家夥就憤憤打斷,“蠢,草有什麽好的,沒得污了咱們二奶奶的眼。”
急的這怕馬屁的獄卒忙自打嘴巴,“是是是,草哪裏配我們二奶奶這等精貴人,回頭我們姐妹就給二奶奶送床被褥進來,二奶奶放心,絕對幹淨。”
三人連連附和,“對對對,二奶奶放心,絕對幹淨。”
秦蕪給氣笑了,這些人啊倒是把牆頭草演繹的靈氣活現,都是人才啊。
而監牢甬道的盡頭,帶着屍體,呼喝着黃臉等人離開的胖子,這會子心裏還忐忑的不行,來到大廳的時候胖子腳步遲疑,不動聲色的故意落到最後,還探頭探腦的局促不前,見黃臉四個拖着屍體都沒事,胖子這才大着膽子烏龜冒頭。
外頭地廳裏不見黑影的人,胖子這才後怕不已的狠狠松了口氣,結果等到了自己落腳的屋子,看到先前被捏成坨坨的匕首,這會子居然被暴力捋平整,就擱在自己的枕頭上,瞧着上頭明顯被揉搓過後複原的擰巴痕跡,胖獄丞連連幹咽口水,也不等什麽明日天亮再彙報此事了,第一時間招呼人手下令嚴查嚴控整個大理寺內外,而後慌亂的連忙裹了官服,深一腳淺一腳的就往前頭沖,準備找自己的上峰彙報去了。
媽的的,這樣厲害的高手懸在頭頂,他就是有八百個膽子也不敢妄動。
只可恨那真二奶奶,到底是從哪裏惹來這麽尊煞神的喲!
被忌憚的煞神暗中觀察掌控,見自家妻子無事,他自然是回歸本體了,至于死的韓氏,那又不是他什麽人,幹卿何事?
幹盡要挾事回歸身體的謝真,這會子忙着檢驗思考自己的能力去了,且顧不上死胖子。
而秦蕪這邊,自然沒有回絕四名殷勤的女獄卒,任由四人争先恐後的表現。
牢房來來回回的打掃,稻草來了,被褥也得了,恭桶都換了嶄嶄新的,可以說除了監牢裏的味道散不去外,一切都那麽美好。
然而此時的謝真秦蕪不知道的是,接下來還有更讓人意想不到的美好事情即将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