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邊上謝家一衆見秦蕪回來, 特別是手裏還帶着東西,那東西還帶着濃濃肉香,他們早就按耐不住, 暗暗偷聽偷看了。

本來聽到秦蕪的反問,偷聽的歐陽氏還暗自點頭說你丫就是土匪來着, 緊接着又聽到肉蓋飯還有雞蛋時,歐陽氏只覺得自己口中唾液急速分泌,不由意動。

不僅她意動,試問這整間屋子裏頭誰不意動?

沒見着付氏已經松開了緊抱女兒的手,暗中拍了拍女兒的小屁股示意她走;

沒見着連一直端着架子的小袁氏都在暗暗吞咽口水了嗎?更何論其他人。

一直裝體弱的老太君聞着味兒也饞的慌, 不禁摸着肚皮哀哀戚戚的叫着, 一聲聲的喊兒子,“昌兒啊,昌兒, 娘老了, 娘不中用拖累我兒了啊!娘這日日苦熬着, 也不知能不能陪我兒走到極北……”

小袁氏眼中暗芒一閃, 撫着老太太胸口一聲聲的勸, “母親哪裏的話,母親定會長命百歲的。”

謝孟昌卻咔吧一跪,滿是愧疚,“母親, 是兒子無能不孝。”

簡陋的屋子裏,所有人的心神都被某人手裏的肉蓋澆飯引動, 小袁氏多精明的人啊, 跟老不死打了這些年的交道,自然知道自家這老不死的深意, 其實她也想吃,卻更樂得別人動手,于是也故做出一副賢惠模樣趕緊扶起謝孟昌勸解。

“老爺,母親年紀大了身子骨又若,自是吃不得那些腌臜物,您是當兒子又是當父親的當家人,下頭孩子不懂事,還得您來教。”

看着妻子連連使的眼色,謝孟昌秒懂,心裏也氣謝真忤逆不孝,見祖母、父親都在一邊吃苦都不知主動把食物敬上,謝孟昌只覺心中澎湃火氣上湧,再被小袁氏這麽有意一撺掇,謝孟昌就動了,端着父親的架子來到秦蕪與謝真跟前。

謝孟昌輕輕咳了咳,雖看不上秦蕪這個送上門的落魄兒媳婦,不過他也不屑跟個婦道人家說話,便只看不孝子,故作語重心長。

“老二,你可知孝道乃是根本,父母在不分家,如今便是再落魄,你也不能丢了男人立世的根本,你有飯食只顧自己,卻不顧年邁的祖母,父母,你可知這是大大的忤逆不孝?倘若這名聲傳揚出去,以後誰還敢跟你共事,從此以往,你,你的子子孫孫,誰人還還敢沾?老二,為父勸你莫要自毀前程。”

這話說的多漂亮啊,不愧是國公爺。

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當爹的是有多心疼兒子,多為兒子着想呢,結果呢?謝真看着喉痛不住聳動的渣爹心裏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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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以為渣爹多能耐呢,感情也不過如此,自己卻是足足經歷了一輩子才看清,也是可悲。

名聲什麽的,古今往來,史書都是為勝利者書寫的不是嗎?只要他站在別人企及不到的高位,誰敢說他?

上輩子自己就是被所謂的名聲,各種條條框框所負累,雖是最終走到那個位置,卻也失去了所有,連心動在意的人也不曾得到過,可笑自己還自命不凡,卻哪有他的蕪兒活的自在明白?

這一世他回來只有一個願望,再不想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跟事錯過愛人,什麽生恩養恩,上輩子他都已經報完了。

這輩子目标很堅定的謝真根本不懼渣爹要挾,眉毛一挑,站起來把秦蕪遮在身後吊兒郎當看親爹。

“父親這話兒子不解,兒子與父親一樣身陷囹圄不得自由,兒子能有什麽?兒子眼下的一切都是妻子給的,兒一個靠着媳婦吃軟飯的人,父親此話何來?”

“你!逆子,逆子!”

謝孟昌萬沒料到逆子真是長了反骨,更沒料到他都如此低聲下氣服軟了反骨仔還不知好歹。

好歹是做過國公的上位者,脾氣再壓抑不住,威壓猛地就朝小夫妻傾洩而來。

秦蕪給某些老渣渣的理直氣壯給氣笑了,也不廢話,把傻狗子往身後一拉,似笑非笑的譏諷道:“嘿,真是大稀奇嘿,自來只聽說過婆母刻薄,千方百計磋磨兒媳,霸占兒媳嫁妝的,還從沒見過哪家公爹敢公然搶奪兒媳私房,讓兒媳婦養的,啧啧啧,謝家還真是人才輩出啊!還是個大男人呢,還是曾經堂堂國公爺呢,可要點臉吧!”

秦蕪故意拍着自己的小臉,模樣嘚瑟又欠揍,謝孟昌哪裏受過這樣的氣,整個人都愕然了,一時間感覺身邊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帶着奚落譏诮。

想要動手教訓吧,沒有手,而且當公爹的跟兒媳動手,他自認還丢不起這個臉的,左也不是,右也不行,堂堂前國公硬是把自己一張老臉憋的青紫腫脹,只覺臉上火辣辣的燒,哪裏還有臉呆?

冷冷一哼,沉着臉匆匆丢下句,“老夫不跟你個婦道人家計較,老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便灰溜溜的從哪來滾哪去了。

可憐被親娘推出來的珍姐兒才到近前,一會看看匆匆離開差點撞倒自己的祖父,一會又看看又變兇了連祖父都怕的二嬸,小家夥心裏害怕極了。

不過最終還是肚子裏的饞蟲戰勝了害怕,怪只怪某人缽子裏的蓋飯太香啊,珍姐兒還是猶猶豫豫的擡腳往秦蕪來,“二,二嬸。”

秦蕪正看着暴躁離場的渣爹嗤笑,啧啧唏噓心說就這戰鬥力還跟她怼,簡直弱爆了好吧,她都還沒出絕招呢,就被某萌娃拉長的軟萌萌語調喚回神志。

瞧小家夥那忐忑的模樣,秦蕪笑了。

得了,這是小饞蟲來了,反正飯也多,她便朝着怯怯的小家夥招了招手,“寶寶來。”

珍姐兒展顏一笑,噠噠的就跑了過來:“二嬸。”

“乖,喊姐姐吧寶寶。”

秦蕪與小娃的互動,小袁氏遠遠看在眼裏,眼中不滿閃動。

她其實也沒料到丈夫會這般沒用,連個婦道人家都搞不定,害得自己一石二鳥主意竟是不成?

再看氣呼呼沖回來的丈夫,小袁氏暗嗤一聲,不想她還沒不滿呢,窩囊東西的火氣就朝着自己來了。

“袁氏,你身為婆母,兒媳忤逆不孝,該是你去教導。”

呦呵,這是氣沒地撒了來找自己?而且她是哪門子的婆婆,一個繼室而已,人家連親爹都不怕,豈會給自己留面子?她才不讨這個嫌呢。

不過想到以後日子還得靠着這倒黴男人過,誰叫她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呢?

賤男人哄還是得哄的,她卻不想自降身份的跟個落魄戶去歪纏讨飯,犯不上。

于是小袁氏眼珠一轉,驀地看向身邊摟着女兒還想往後縮盡量減少存在感的蔣氏,小袁氏勾唇一笑。

“蔣姨娘,你是個伶俐人,且老二家的又照顧晚輩,你瞧瞧珍姐兒就知道了。”,說着話,小袁氏朝着從背簍裏拿出個木頭碗,正從大缽子裏分飯給珍姐兒的秦蕪努努嘴,“蔣姨娘你且帶着七姑娘去,老二家的指定給你臉面。”

才怪!

蔣氏心裏腹诽,可她最是明白自家這位主母的厲害,對方眼裏的命令不容置疑,丈夫謝孟昌眼裏也帶着認同的命令,蔣氏無法只得帶着女兒動了。

拉着女兒一步步往秦蕪走,蔣氏心裏忐忑的想着,那秦氏看着是個對孩子軟和的,這個看珍姐兒就知道了,如此即便當初自己再得罪過她,想來看在孩子的份上,該是不會跟自己計較,給她當衆沒臉的對吧?

對個鬼的對!

如果蔣氏在現代生活過就會知道,在現代宅女的眼裏,幼崽才叫軟萌可愛,大了的崽那叫熊孩子!

礙于秦蕪在女眷中戰無不勝的戰力,到了近前離着三步遠蔣氏便沒敢再進一步,反倒是拉着女兒舔着笑的柔聲開口,“二,二奶奶?”

還來?秦蕪嘆氣,擡頭看向來人,額,不認識,于是轉頭去看身邊的謝真。

謝真了解秦蕪疑惑的是什麽,卻厭煩這些沒完沒了的人,便不動聲色的給秦蕪打樣,朝着蔣氏開口的語氣卻不大好,“蔣姨娘,你身為我父親的姨娘,不好好伺候父親母親,跑來我一個晚輩這裏是要作甚?”

秦蕪:哦,原來是渣爹的姨娘,那來找自己是?

蔣姨娘拉着女兒不自在的微微側身,避過了謝真銳利的眼神,只期期艾艾的看向秦蕪賣可憐。

“二奶奶,妾身,妾身沒別的意思,只是求二奶奶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姑嫂一場的份上,您行行好,給七姑娘一口飯吃吧,七姑娘年紀還小,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哇哦!這麽大的孩子?”

公府夥食好,謝思琪被當家主母當貓阿狗啊的養着,親姨娘又日日俯首做低的護着,其實被照顧的很不錯,七歲的個子比同齡人高不少,加之自認為比其他庶出都強,畢竟嫡母‘寵着’嘛,小姑娘養成了自大的性子,眼裏的傲氣狂妄壓都壓不住。

秦蕪哪裏看不出?

呵呵一笑,把已經分滿飯食,上頭還特意剝了個水煮蛋的木頭碗塞身邊蹲着的小家夥手裏,沒找到勺子,秦蕪只能塞了雙筷子給她,“會用筷筷嗎?不會用自己摸索下啊,乖,就在這吃,慢慢吃,吃完再回去。”,也免得半路被搶的事情再發生,她可從來不低估人性的惡。

“二奶奶……”

秦蕪對珍姐兒的溫柔體貼讓蔣氏意動的很,也實在是缽子裏的肉蓋飯惹人垂涎,蔣氏努力吞咽着口水,把身邊同樣吞咽着口水眼裏卻閃着傲氣不情願的女兒往前推了推,“二奶奶您行行好,看在七姑娘的份上,您可憐可憐我們母女……”

“我說蔣姨娘是吧?”,秦蕪點着不情不願的七姑娘,“照年紀,您家這位過幾年都能說親嫁人了吧?”,誰叫古人早熟呢,“還孩子?”,她點着身邊抓着筷子使的狼狽的珍姐兒,“這樣的才叫孩子,您家這已經是大姑娘了親。”

如果按照她的說法,自己還是個仙女寶寶呢!可誰慣着她呀,不都是得靠自己麽?

他們也不是沒錢,沒人送行,當日城門離別的時候她都見着了的。

所以秦蕪的心腸格外冷硬,道:“一會解差就會放飯了,你們等等就是,餓不着。”

對方卻不言語,眼睛死死盯着她身後謝真手邊放着的缽子裏的肉,秦蕪……

“你們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找肉吃,沒本事就看着,別看我,我自己都不夠吃呢,再看也沒用。”

秦蕪揮手打發人,蔣姨娘哪裏肯幹,身後頭頂上壓着的那對大山外加一個老不死的,眼下正紅着眼瞪着自己呢,不得好處,她哪裏敢回。

為了一口飯,蔣姨娘也是豁出去了,硬拽着謝思琪咔吧一跪,壓着女兒就要磕頭,“求求二奶奶發發善心,可憐可憐我們母女吧,求求二奶奶……”,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看着蔫了吧唧其實是活土匪性子的二奶奶,骨子裏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反正她一個姨娘,膝蓋從來都是軟的。

秦蕪卻最怕這一套,道德綁架啊,閃都閃不及,也是怕了這母女了,躲開後趕緊擺手,“行行行,算你們厲害,我給你。”

蔣氏母女一喜,卻眼睜睜的看着秦蕪從身上挎着的草包裏,掏出兩個黑黢黢的眼熟家夥。

這是……

秦蕪故意蔫壞的掏了兩個大理寺地牢‘珍藏’版的黑馍馍出來,其中一個還是她曾經啃過兩口的,拿着就往蔣氏手裏塞。

“吶吶,別說我心狠,這可是我從牙縫裏省出來的飯,給你兩個,蔣姨娘可千萬別嫌棄。”

看着手裏硬邦邦的黑馍馍,蔣氏都傻了,呆滞着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謝真卻再不給這母女機會,也不看謝思琪憤怒的眼神,謝真直接冷臉一哼打發人。

蔣氏骨子裏是害怕這樣不講一點兒情面的謝真的,沒敢再猶豫耽擱,一手兩黑馍馍,一手拉着憤怒不平的女兒,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去。

路上還長了心個眼子,料定已經鬧翻的秦蕪謝真不會跟丈夫他們多說什麽,她暗中動作藏下一個完好的馍馍,到了近前只怯弱的把秦蕪啃過的交出去。

看着蔣氏拿出來的東西,再看正捧着蓋澆飯自己個吃的香的賤婦,謝孟昌氣個仰倒。

秦蕪一邊吃還一邊暗中可惜,怎麽沒把這貨氣中風呢?要是氣中風了該多好。

還有那架子端的高,心也偏的沒邊,一副哎哎要死不活的老太太,怎麽還這麽□□呢?

謝真看着秦蕪咕嚕嚕轉的眼神,哪裏不知小妻子所想,他暗暗搖頭,低聲催促,“蕪兒莫要促狹,快快吃,小心又惹來狼觊觎。”

他們這麽剛,謝家的狼再多也是會審時度勢的,誰還敢再來掘虎須?

便是碎嘴子的歐陽氏再眼熱心動,見謝孟昌跟小袁氏那賤人連帶老不死都吃癟後,歐陽氏收起躍躍欲試的腳,滿眼的幸災樂禍。

嗯,大房不好,她就開心鳥。

不就是肉蓋飯麽,她有瑤兒托仆婦送來的私房,還有娘家送行給的銀錢,又不是吃不起。

趁着周氏等幾個正巧回來,歐陽氏帶着自己一雙兒女就要去改善生活,不料想出門就被解差給攔了,理由是一樣的,歐陽氏無法,只得托付丈夫看顧好兒女,自己憋屈的招呼着自家兩個妾室出了門。

出門給了疏通的銀錢,得了解差指路後直奔廚房,遇見的同樣是面惡心善的嬸子,不過因着人家面惡,碎嘴子又端着架子,還摳門,最後花了五兩銀子,也不過才換來了十個早上剩下的白水煮雞蛋,還是冷的,哪裏有什麽肉蓋飯?雞蛋還不像秦蕪的是人家特特熱過的。

歐陽氏氣憤的捧着十個雞蛋回來,分給丈夫兒女,一邊分,一邊肉痛的罵娘,罵這驿站的廚房心肝黑,不想丈夫居然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居然拿着她的貴價蛋去賣好,給了老不死的一個不算,還給了大房那對狗男女一人一個。

看小袁氏那得意剝蛋的嘴臉,歐陽氏就恨不得上去生撕了她,這還不算,就連兩個姨娘跟她們生賤種都有,歐陽氏那個氣啊,暗搓搓的只把身上的銀錢藏的更緊了些,發誓下回再不犯蠢。

秦蕪可不管這些,炖了幾個時辰的肉軟爛入味,飯也蒸的正正好,嬸子還特貼心的給準備了下飯的缸豆鹹菜,一口肉一口飯,再來鹹菜配口蛋,這滋味,啧啧啧,後世鹵肉飯都比不過,滋味美極了。

一大缽子油脂侵染份量十足的肉蓋飯,分給小家夥一碗都不見下去什麽,得了謝真說不必分,秦蕪捧着缽子只撿了一邊吃了,剩下一大邊完好沒動。

看到可憐巴巴吃的米粒亂飛的小家夥,秦蕪好笑的說喂她,嘿,人家還不幹,秦蕪便由着萌娃自己動手鍛煉,她幹脆又剝了兩個蛋進缽子裏,在某人着急‘他那是怨念’的目光下換了雙筷子,就去喂謝真。

等謝真吃完,秦蕪收了東西又跑出去了一趟,清洗了碗盞放回背簍裏收好了不說,還又得了人家嬸子好心的給塞來的兩葫蘆熱開水。

自此,再上路秦蕪就有了兩個葫蘆,一個水囊,水囊小家夥用過,某潔癖自己不肯用就罷了還不讓她用,如此就給小家夥溜達來時她專用算了,自己一個葫蘆做上記號,另一個就留給了有潔癖的謝真。

秦蕪不知道的是,她做記號的時候,某‘潔癖’還在一邊怨念的看。

再上路許是走習慣的緣故,行進的速度好了許多,從一日十幾裏慢慢的變成了二十,二十幾,再到眼下差不多每日都能完成三十五裏的既定路程。

這日終于到了琅邪郡,一東一西的兩條隊伍分離,秦蕪與謝真目送周劉兩家好幾十口子離開後,他們剩下的四家加起來還有百人冒頭。

秦蕪欣喜的拉着謝真,“謝真,如今兩撥人馬分開,等明日上路,是不是你的枷鎖鐐铐就能去啦?”

謝真卻有些不看好,畢竟據這幾日自己的觀察,那位葛飛葛解頭不大好說。

果不其然,次日整隊再出發前,謝真找到葛飛,對方卻含糊的跟他打着哈哈,謝真的心沉到谷底。

見到鐐铐枷鎖完好的謝真回來,秦蕪的心也跟着發沉。

前頭的路怕是不大好走啊……

這日,天傍晚的黃昏時刻,路兩邊的知了仿佛要用盡生命般的叫喚着,發蔫的高大樹木下,一群穿着邋遢,身帶匪氣的人閑聊着,其中一個嘴裏叼着草的漢子把手裏砍刀往個地上一插,嘴裏憤憤。

“媽的,這天可真是熱死個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下雨?”

“還下雨?嘁,別想了,我可聽說了,河間、青州兩地都開始旱了,一滴雨不見,要不然今年的夏怎麽比往年來的更熱更長?”

“什麽,真旱啦?”

“可不是麽,要不然你們以為,以俺們當家的性子,有這等忍耐功夫在這破地方一天到晚的守着,還日日如此?”,還不是最近年景不好,因着兩州的旱情連帶過往的商旅都少了,他們寨子靠打劫為生,沒了來源,再不幹幾票大的,上山百多張嘴可吃什麽?

幾人一個了然的眼神,正要在說,忽的,頭頂上負責瞭望打探的猴子猛地滋溜下樹給幾人唬了一跳。

叼草的就問,“猴子你幹嘛去?”

猴子卻顧不上,只往大當家埋伏的方位急急跑,到了近前就喊,“大當家的,道上來貨啦。”

正擦拭着手裏雪亮大刀片的絡腮胡大當家一聽,眼裏迸發出驚喜,“哦,可看清楚啦?來的油水厚不厚?”

猴子匆匆的腳步一頓,倒也沒瞞着,實話實說,“大當家,來人人數衆多,就是看着,看着……”

“看着什麽?哎呀,你倒是快說呀死猴子。”

看猴子支支吾吾,邊上兩撇八字胡的二當家按耐不住忙就呵斥。

伸頭一刀,鎖頭也是一刀,領了打探命令,牢記大當家吩咐,說是有任何動靜都要彙報的猴子脖子一梗,回禀,“回禀大當家,二當家的,來人看着像是發配的人犯,隊伍浩浩蕩蕩的看着一百多號呢。”

“發配的人犯?”,人數還衆多?八字胡不由嘶了一聲,沒好氣的上前就給了猴子兩腳,“你個蠢貨,咱們寨子裏上下加起來都才百十口,今個下山來發財的才五十來號兄弟,如何幹得過那般多的人,而且還是人犯又不是商隊,那有什麽子油水,蠢貨!”

“诶~老二,話不是這麽說的。”

猴子被踢的委屈,才咕哝着要反駁,就聽大當家的呵斥了二當家。

圍上來的衆匪不解,紛紛看着自己當家,就聽着大當家雙手杵着自己的雪亮大刀道。

“雖說是流放人犯,可只有犯了事的官員才會被流放,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你想想那老多的家産,人家瘦死的駱駝都比馬大,拔一根毫毛都比咱們的大腿粗,人犯上路,豈沒有親友送行,身上豈能無財?再說了,跟随流放的若是帶有家眷的話,那些個娘們可都是白米精面養出來的細嫩皮子,要是還能抓到個會讀書識字,吹拉彈唱姑娘小姐的,賣到樓子裏銀子可海了去了。”

猴子一聽激動了,深感自己立了功,忙忙大喊,“我看到了,那隊裏好多娘們呢!”

“噢?”,二當家一聽,眼睛瞬間亮了,哪裏還忍得住,希冀的看着大當家急吼吼道:“那還等什麽,大哥,下令吧,我屋裏頭還沒一個娘們呢,咱幹他娘的。”

“诶,不急。”

“怎地?”

大當家不看猴急的二當家,反看向猴子問,“猴子,可看清押解的差役有多少?可有兵丁随護?”

猴子仔細回想,報了個大概的數,大當家聽後沉吟,可把八字胡急壞了,“怎麽地大哥,難道是不能幹啦?”

大當家卻搖頭,“自然要幹,不過……”

“嗨呀,不過什麽呀不過,大哥你就是太小心了,沒聽說只有約莫四十幾個的衙差麽,咱們五十號兄弟呢,怕他不成?再說了咱也不是不知道,這些流放的人犯都是捆紮在一處的,咱們兄弟們幹買賣都利索,呆會子沖出去,咱也不跟衙差糾纏,就朝着那些娘們去,搶了就跑便是,想來那些衙差也顧不上。大哥,沒啥好怕的。哎呀大哥,你快下令吧,別磨磨唧唧的啦,再墨跡下去天都黑了,人都過了這地了,到時候黃花菜都涼啦!”

身後作為軍師的一中年清瘦男人上來也認可道:“是啊大當家的,機不再失,失不再來,咱們寨子裏還等着米下鍋呢,如今年景不好,咱們盤桓在此多日卻連張都沒開,如今好不容易有合适的財源,能幹一票是一票。”

見衆人都躍躍欲試,如此大當家下令,“好,兄弟們各占各位,做好準備,呆會子肥羊過來了,咱們搶了女人就跑,別戀戰知不知道?”

“大當家放心吧,小的們都曉得了,您擎好吧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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