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楊清寧也沒想到會因為自己的算計,将自己卷進了這場是非,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別無選擇,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好過被被人牽着鼻子走。

“奴才身份卑微,即便想為廠公效命,恐怕也無人肯聽。”

秦淮見福祿看了過來,出聲說道:“這個簡單,咱家便讓你暫領個掌刑千戶的官名,再放出話去,讓你來調查此案,沒人會不給咱家這個面子。”

楊清寧面上不顯,心中卻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接到的第一個案子,竟然是在這個虛構的世界。不過這樣也好,只要能查案,在哪裏都一樣。他深吸一口氣,道:“奴才謝過廠公提拔,多謝福祿公公擡舉。”

秦淮沒想到他竟真的敢接,看向福祿的眼中閃過驚訝,道:“好,咱家給你一月,一月之後務必給咱家一個交代,否則……”

秦淮的言下之意,楊清寧聽得清楚,“是,廠公,奴才遵命。”

秦淮讓人給了他東廠的令牌,一面寫着‘東廠掌刑千戶’六個古字,一面是獸頭的圖案,拿在手裏沉甸甸的,是金屬所制。

見楊清寧将令牌收好,福祿出聲叮囑道:“既然接下了,那就多用心。”

“是,奴才定不負公公期望。”

福祿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內侍,道:“他叫小瓶子,身上有些功夫,暫時跟着你,保護你的安全。”

楊清寧也看向小瓶子,沒曾想這個幹瘦的小太監,竟然還是個會功夫的,“謝公公恩典。”

“去吧。”

“是,奴才告退。”楊清寧躬身退出門外,小瓶子緊随其後。

待兩人離開,秦淮看向福祿,好奇地問道:“你這到底打得什麽算盤?他一個剛從冷宮出來的小小內侍,就算有點小聰明,也不堪大用,讓他查案,有何用途?”

“他可不止有點小聰明那般簡單。”福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冷宮那日,你不在場,若非他扭轉局面,他會死,三皇子也活不成。而如今三皇子活得好好的,他也做上了東宮的管事,你說他只是有點小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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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只是巧合罷了。”

秦淮那日不當值,也只是對當日的事有所耳聞,并不相信楊清寧有這種能力。

“是否巧合,這件事後,會告訴我們答案。”福祿将茶杯放下,道:“皇後娘娘也對他很是看重。”

“公公放心,咱家知道該怎麽做。”秦淮明白福祿這是在警告他,不要打楊清寧的主意,“咱家只是擔憂不能為流兒報仇。”

他唯一的血脈就這麽死了,總要找出那個人,将他千刀萬剮才行。他生性涼薄,要說他對秦流有多少父子之情,那倒并不見得,只是他居于高位日久,人人畏他懼他,如今竟有人對他的人下了殺手,就相當于當衆打他耳光,他自然不會放過。

“你不信小寧子能查出真相,他們自然也不會信,如此一來,便會輕敵,那咱們便可趁虛而入。”福祿頓了頓,接着說道:“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秦淮勾唇一笑,垂下眼睑看向桌上的茶碗,眼底閃過忌憚之色,嘴上卻說道:“福祿啊福祿,你還真是老奸巨猾!”

福祿把玩着手上的扳指,淡淡地笑了笑,“我們彼此彼此。”

楊清寧出了正廳,轉頭看向小瓶子,主動拉進兩人的關系,道:“希望這段時日,我們能合作愉快。”

小瓶子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道:“是,公公。”

楊清寧見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轉開視線,看向門口的守衛,亮出了剛剛得到的令牌。

守衛看了看他的令牌,笑着問道:“這位大人看着眼生……”

“咱家是廠公剛剛任命,負責秦流被殺一案。”

“原來如此。”守衛點點頭,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咱家就是想問一下,秦流公公的屍身現在何處?”

守衛答道:“回大人,屍首在停屍房。大人從這出去,左轉直走,就能找到。”

楊清寧道謝後,按照他說的方向,徑直朝停屍房走去。雖然他目睹了陳钰殺人的全過程,卻并無證據,就算他将實情說出,也未必有人信,還會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所以那晚的事,在有足夠證據之前,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淩南玉。

楊清寧剛左轉沒走多遠,便聞到了一股屍臭味,就算不問路,也能順着這個味道,找到停屍房所在。他是警校的學生沒錯,可還沒來得及實習,就穿越到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偵查的經驗,更何況是面對高度腐敗的屍體。這還沒開始調查,就光是這沖天的屍臭味,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楊清寧掏出帕子,強忍着想要吐的沖動,捂着鼻子走了進去。小瓶子也聞到了屍臭味,不過僅是微微皺了皺眉,便緊跟着走了進去。

停屍房裏有個不修邊幅的老者,手裏拿着一個酒壺,不停地往嘴裏灌着,眼睛看的方向是躺在正中的屍體,因為是背對着門,并為發現有人進來。

楊清寧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入眼的是青黑紫脹猶如發面饅頭泡水似的屍體,屍體上蠕動着密密麻麻的蛆,有許多甚至團成了白色的蛆球,滾落在地上。

“嘔!”楊清寧終于壓不住生理反應,快步跑到院子裏,彎腰吐了起來。

這味道配上這畫面,沖擊力十足,楊清寧吐得天昏地暗,差點把內髒都給吐出來。

小瓶子就站在一旁看着,雖然臉色也有些發白,卻要比楊清寧好得多。不過即便是楊清寧吐成這樣,他也沒打算關心上一句,就只是站在一旁,就好似一根木頭樁子。

胃裏的東西吐光了,楊清寧終于停了下來,蒼白着臉看向停屍房,只見那個老者正拎着酒壺看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楊清寧用帕子擦了擦嘴,轉身又走了回去,從腰間掏出令牌,喘了口氣道:“咱家奉命調查秦流被害一案,這是腰牌。”

老者瞥了一眼令牌,陰陽怪氣地說道:“小小年紀就坐了掌刑千戶的位置,看來這位大人能力非凡啊!”

雖然嘴上叫着‘大人’,可語氣裏滿是諷刺,再加上他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看來這個老者的身份不簡單。

“這都是廠公擡舉。”楊清寧不以為意,将令牌收了起來,看向老者的酒壺,笑着說道:“方才吐得狠了,嘴裏不是滋味,能否借咱家喝上一口?”

老者一怔,擡起手揚了揚酒壺,似笑非笑地說道:“大人就不怕這酒壺裏有那白白胖胖的蛆蟲?”

畫面太美,楊清寧實在不敢想,苦笑着說道:“怕啊,怎麽不怕,但咱家既然接手了這個案子,就避免不了要接觸屍體,怕又有何用。你放心,咱家不白喝,待會兒讓人去給你打酒便是。”

老者看楊清寧的眼神多了幾分興趣,将手中的酒壺遞了過去,道:“大人,我這嘴刁得很,只喝上好的女兒紅。”

“成,女兒紅,咱家記下了。”

楊清寧接過酒壺,小小地抿了一口,他現在的腸胃不易飲酒,只是想借着酒味,壓一下屍體的腐臭味。楊清寧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擡腳走進停屍房,徑直來到停放秦流的屍體的床邊。好在他并不怕這種軟體類的小蟲子,否則真不敢走進來。

小瓶子緊随其後,看着臉色煞白,卻依舊堅持的楊清寧,冷淡的眼神多了幾分情緒。

屍體的五官已經完全變了樣,就好似吹起來的氣球一樣,皮和肉整個剝離開來,看臉根本看不出是誰。楊清寧之所以猜測是秦流,是因為屍體身上穿得這身衣服,那晚他親眼看到過。

“這就是秦流公公的屍體?”因為嘴裏含着酒,楊清寧說話有些不甚清楚。

“沒錯。”老者走了過來,道:“他就是前兩天送過來的屍體,名字就叫秦流。”

楊清寧仔細看着屍體的咽喉處,自顧自地說道:“看樣子應該是被利器刺穿喉嚨,導致血液倒灌,而引起的窒息而死。”

聽着他專業的用詞,老者的眼睛亮了亮,道:“确實如此,沒想到你竟還懂得驗屍。”

楊清寧一愣,随即反應了過來,讪讪地笑了笑,“咱家只是看着屍體的死狀瞎猜,沒想竟瞎貓碰上死耗子,驗屍可不會。”

老者眉頭微蹙,顯然是不信,卻也沒多說什麽。

楊清寧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向老者,問道:“對了,咱家還不知道您老怎麽稱呼?”

聽到楊清寧的稱呼,老者微微一怔,略微停頓了一瞬,這才答道:“他們都叫我老王。”

“老王。”

本是再普通不過的稱呼,在現代卻有別的含義,楊清寧苦中作樂地想着。

老王反問道:“那大人又該如何稱呼?”

“咱家入宮前姓楊,入宮後主子便賜名‘小寧子’。”楊清寧随口回了一句。

“原來是楊大人。”老王客氣了一句。

楊清寧不在意地笑笑,“老王,你可能看出他死于何時?”

雖然他清楚地知道死亡時間,卻還是例行公事般地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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