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案發後下過幾場雨,且雨勢較大,就算有線索也給沖沒了,更何況是在這個科技落後的古代,想要找出什麽蛛絲馬跡,那是難上加難。
好在楊清寧目睹了整起事件的過程,徑直走向當時三人所在的位置,彎下腰仔仔細細地查找着線索。果然在秦流可能落地的地方,找到了被砍斷的梅樹的樹樁,這梅樹很細,只有直徑三厘米那般粗細,斷茬兒有一半平整,一半帶着尖利的木刺。這木刺應該就是造成秦流背部穿刺傷的原因。
楊清寧擡頭看向小瓶子,道:“你身上可有匕首?”
小瓶子彎腰從袖子裏抽出匕首,遞給了楊清寧。
楊清寧接過匕首,在心裏嘀咕道:這裏的人難不成身上都帶着刀?不對啊,進出宮門都會檢查,嚴禁攜帶一切武器,若被發現,一律按犯上作亂處置,他身上怎會有匕首?
見楊清寧盯着匕首發呆,小瓶子出聲問道:“可有不對?”
“沒有。”楊清寧回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小命,其他的事不是他能管的。
楊清寧拿着匕首去砍樹樁,果然看到了滲透進去的鮮血,道:“雖然案發後下了幾場雨,沖掉了許多線索,可滲透進去的鮮血沖不掉。這裏就是兇手殺人的地方。”
小瓶子眉頭微蹙,疑惑地問道:“這不是早就知曉的事麽?”
“那只是猜測,有了這個,才能确定。”楊清寧想将那沾血的樹樁砍斷,可手上的力氣有限,折騰半晌才砍掉了一半。
“奴才來吧。”小瓶子接過匕首,一下就将樹樁砍了下來。
楊清寧……
這差距也太懸殊了吧,楊清寧試探地問道:“你有內力?”
小瓶子遲疑了一瞬,随後點了點頭。
“怪不得。”楊清寧心裏平衡了,人家是高手,而他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又沒用過匕首,一時半會兒砍不斷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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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寧拿着樹樁子看了看,解下身上的荷包,硬塞了進去。随後他又佯裝漫無目的地在梅林搜索着,最後走到了陳钰和徐珍兒當時所在的位置,仔細搜索着,在一棵梅樹的樹幹上,找到了幾根長發。
“頭發?”看着楊清寧手裏的長發,小瓶子再次出了聲,語氣中滿是疑問,“這裏怎會出現頭發?”
古代人都是長發,這些頭發根本沒辦法鎖定人的性別。但楊清寧知道這是誰的,應該是陳钰站在徐珍兒身後,徐珍兒扶着梅樹以支撐身體,動作激烈時蹭到了粗糙的樹皮,勾住了頭發。
腦海中自動生成畫面,楊清寧頓覺臉上有些發燒,搖搖頭甩去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小瓶子見狀出聲問道:“公公可是覺得這頭發有何不妥?”
看着小瓶子帶着疑問的眼睛,楊清寧只覺得有些尴尬,只不過他在想的不能讓人知道。就在這時,一股若有似無得香味傳來,萦繞在鼻間,他轉移話題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味?”
“這裏是禦花園,許是有風吹過傳來的花香。”
楊清寧四下看了看,目光鎖定在手裏捏着的頭發上,湊到鼻間一聞,那香味竟真的是頭發上散發的味道,不由驚訝地說道:“這頭發上居然還有香味!”
小瓶子湊過去聞了聞,道:“這應該是抹了某種香料。”
楊清寧小聲嘀咕道:“什麽香料,竟能留香這麽久?”
小瓶子猶豫片刻,道:“福祿公公應該能認出這是什麽香料。”
楊清寧聞言心中一緊,沒想到小瓶子的聽力這般好,他說話的聲音那麽小,小瓶子居然都能聽到,不過一想到他有內力在身,也就釋然了,好在他并未起疑。
楊清寧在心裏告誡自己:以後行事要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福祿公公能單憑味道便知用的什麽香料?”
“福祿公公在這方面天賦異禀,也是因此被皇後娘娘看重,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這是小瓶子跟着楊清寧後,說過最長的一段話,可以看得出他對福祿的崇拜以及忠心。
“原來如此。”楊清寧點點頭,随即将頭發遞給小瓶子,道:“那此事便交由你去辦了。”
小瓶子小心地接過頭發,問道:“這頭發有何特別之處?”
“這梅林只有在冬日才開花,其他季節罕有人來。就算有人來賞景,勾住了頭發,那也是花枝,哪有人貼着樹幹瞧的?這頭發的主人應該是貼着梅樹在做什麽事,例如這樣。”楊清寧學着徐珍兒的姿勢,幾乎是貼在梅樹上,雖然有些羞恥,但為了能讓小瓶子看清,他也只能這麽做了,“所以這裏才會被勾住頭發,而這裏正對着的正是秦流倒地的地方,你覺得這是巧合嗎?”
小瓶子恍然大悟,道:“這頭發的主人就是兇手?”
“以這個高度來說,這頭發的主人十有八九是個女人,或者是身材瘦小的內侍,這兩種人除非他們是和你一樣的高手,否則幾乎做不到讓秦流一刀斃命。你別忘了,兇手行兇時是在夜晚,地點還在梅林,這樣的距離普通人做不到。”
小瓶子的眉頭皺了起來,“那這頭發……”
“咱家猜測當時這裏有兩個人,他們在密謀着什麽,或者做着什麽事,正好被路過的秦流撞上,于是他們便殺人滅口。”
小瓶子順着他的思路想着,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有道理。”
“所以找到頭發的主人很重要。”楊清寧最後做了總結,引導小瓶子順着他的思路思考,是他的最終目的,顯然效果很好。
小瓶子掏出帕子,想将頭發包好,被楊清寧出聲阻攔,道:“等等!你這帕子可有其他味道?別沾染上,福祿公公聞起來也麻煩。”
小瓶子聞了聞自己的帕子,有一股汗味,不禁微微蹙眉。
楊清寧見狀提議道:“這樣吧,你現在就去找福祿公公,禦藥房那邊我自己去便可,其實去不去都成,秦流多半是去禦藥房的路上,碰到了這件事,然後被人滅了口。”
小瓶子思量了思量,“好,那大人小心些。”
楊清寧不在意地笑了笑,“這是在皇宮,青天白日衆目睽睽之下,誰敢在這兒行兇。更何況咱家身上又有東廠的令牌,但凡不是遇到貴人,不會出什麽事。”
小瓶子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楊清寧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猜測道:“他到底是什麽身份?福祿養的死士麽?”
小瓶子仔細地拿着頭發,快步來到坤和宮。
福祿聽到禀告後,便從正殿走了出來,看向小瓶子,直接問道:“何事?”
“公公,秦流被殺的案子有了進展,奴才過來向您禀告。”
“這麽快?”福祿一聽來了興致,“你随咱家去偏殿。”
“是,公公。”小瓶子跟着福祿去了偏殿。
福祿在偏殿落了座,“說吧,都查到了什麽。”
小瓶子将他們這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福祿聽,最後将手裏捏着的頭發呈上,“公公,這就是在梅林發現的頭發。”
福祿将頭發接了過來,仔細聞了聞,“這是合歡花的味道,其中還混雜着其他的味道,具體是什麽,咱家也聞不出,但這種頭發上的香味,咱家聞到過。”
“這頭發的主人……公公心中可是已經有數?”
福祿看着這幾根頭發,輕聲笑了起來,“咱家果然沒看錯,小寧子确實有些手段。”
福祿這麽說,那就是已然心中有數,只是不想告訴他,“那若他問起,奴才該如何回話?”
“就說這頭發上的味道是合歡花的味道,其他先別說。”
小瓶子應聲,“是,公公,奴才告退。”
看着小瓶子離開的背影,福祿‘嘿嘿’笑了兩聲,随即說道:“是個可用之才!”
福祿沒有耽擱,起身朝着正殿走去。
殿內,張明華正靠在塌上閉目養神,福祿來到近前,行禮道:“娘娘,奴才有事禀告。”
張明華睜開眼睛看向他,“何事?”
福祿看向侍候在一旁的綠梅和紅櫻,“你們都下去。”
兩人看向張明華,見她并未阻止,躬身退出大殿。
張明華見狀坐起了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經心地問道:“出了什麽大事,至于将她們也支出去?”
福祿将方才小瓶子的禀告,挑重點和張明華說了一遍。
張明華聞言頓時精神了起來,饒有興趣地問道:“這頭發上的香味,你在何處聞到過?”
福祿笑着答道:“在冷宮,麗妃身上聞到過。”
“麗妃?”張明華怔了怔,随即順着楊清寧的思路往下想,道:“這般說來,是麗妃與某人在梅林私會,被秦流撞上,于是被滅了口?”
福祿點點頭,“娘娘英明,這可是除掉麗妃的最好時機!”
“呵呵。”張明華愉悅地笑了起來,“這個小寧子可堪大用!”
福祿奉承道:“娘娘看中的人自然錯不了。”
張明華眉頭蹙起,“只是單憑這兩根頭發,很難定麗妃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