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陳钰是個聰明人, 你的這番說詞,他不會輕信才是。”

“他信了。”楊清寧将當時陳钰的反應,仔細地說給福祿聽, 道:“自此,奴才已經确信殺害秦流的兇手一定是他!”

福祿眉頭微蹙, 道:“他怎會輕信與你, 這明顯是個陷阱?”

“這就叫做賊心虛。”楊清寧眼中盡是得意之色,“他之所以給奴才這麽多錢, 就是要收買奴才,問出是誰透露的這個消息。”

福祿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 道:“那你是如何說的?”

楊清寧鬼鬼祟祟地朝門口的方向看了看, 随後小聲說道:“奴才說‘若您出了事, 誰能獲得好處, 誰就是那人。’”

福祿詫異地問道:“你把禍水引到了吳乾軍頭上,為何?”

“這叫引蛇出洞。若他信了,定會殺人滅口;若他出手,那便可證明秦流是他所殺。”

看着楊清寧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福祿也随之笑了起來,道:“确實有幾分小聰明。”

楊清寧臉上的得意變成苦笑着,道:“奴才這也是沒辦法,廠公只給了奴才一月的時間, 自然是越早破案越好。”

福祿淡淡地看着楊清寧, 問道:“那你為何不去找秦淮禀告,而是來找咱家?”

楊清寧愣了愣,随即笑着說道:“奴才只想着來找公公禀告, 沒想那麽多。”

楊清寧自然的反應取悅了福祿,讓他臉上的笑意真切了幾分, 道:“所以你讓小瓶子盯着吳乾軍,就是為了抓陳钰個現形?”

楊清寧連忙點頭,道:“果然什麽都逃不過公公的法眼!”

福祿随手拿起桌上的銀票,遞給楊清寧,“這金票咱家收了,這銀票你就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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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寧看着遞過來的銀票,眼中閃過驚訝,慌忙推據道:“公公,這是奴才孝敬您的,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福祿看看桌上的金票,“這金票是你孝敬咱家的,那銀票是咱家賞給你的。”

楊清寧遲疑了一瞬,還是将銀票接了過來,随後跪倒在地,道:“奴才謝公公賞,今後定為公公馬首是瞻,肝腦塗體,五馬分屍……”

“得!”福祿打斷楊清寧的話,好笑地說道:“你聽聽你這都說的些什麽,以後多讀點書,不懂的成語不要用。”

“公公教訓的是。”楊清寧讪讪地笑了笑,“不瞞公公,奴才在進宮前也讀過書,只是從未收到過這麽多銀子,一時太過激動,自己說了什麽都不清楚,還請公公莫要責怪。”

福祿不在意地笑了笑,愛錢好啊,只要有弱點,就好駕馭,“起吧,回去好生歇着,盯人的事,咱家找別人去做。”

“多謝公公體諒,奴才告退。”

楊清寧起身,将銀票揣好,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福祿看着他的背影,手指輕輕在金票上敲打着,随後起身去了正殿。張明華正拿着針線做着刺繡,見他進來,僅是瞥了一眼,注意力又放在了繡布上。

福祿揮手讓人退下,這才将他與楊清寧的話複述了一遍。

“永壽侯府?”張明華将針別在繡布上,笑着說道:“這般說來,那與麗妃偷情的人就是陳钰?”

福祿點點頭,“十有八九。”

“呵呵。”張明華忍不住笑了起來,随後說道:“看來是天助我也,若是運籌得當,能除掉兩個眼中釘。”

“娘娘,這還多虧了小寧子。”福祿不忘提醒道。

張明華含笑地看着他,“你跟随本宮這麽多年,罕見對誰如此上心,看來你倒是挺喜歡他。”

“奴才也是看他能為娘娘所用,這才另眼相待。”

也不知為何,福祿看到楊清寧就好似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所以才願意給他機會。

“确實是個人才。”張明華點點頭,道:“不過越是聰明之人,越是危險,不能虧待,也不能太過放任,這其中的度,你還得好好把握。”

“娘娘放心,奴才心中有數。”

“你去吧,好好安排,這次我們務必一網打盡。”

“是,娘娘,奴才告退。”福祿躬身退出大殿。

楊清寧從坤和宮出來,一瘸一拐地往東宮走,雖然沒傷到骨頭,膝蓋依舊是一動就疼,正想着要怎麽瞞着淩南玉,不曾想冤家路窄,撞上了徐珍兒的車架。

楊清寧跪在地上,低垂着腦袋,本想蒙混過關,哪知被人一眼便認了出來。

“咦,這不是東宮的管事公公小寧子嗎?”紅棠出聲說道,語氣怎麽聽都有些陰陽怪氣。

楊清寧在心裏哀嘆一聲,随即打招呼道:“紅棠姑娘好久不見。”

紅棠譏诮地撇撇嘴,“公公如今可是皇後娘娘面前的紅人,您這聲‘姑娘’,紅棠可擔不起。”

楊清寧苦笑着告饒道:“紅棠姑娘饒了奴才吧,咱們做奴才的都不容易。”

“誰跟你論‘咱’……”

“紅棠。”徐珍兒打斷紅棠的話,讓綠萼掀開車簾,看向楊清寧,問道:“聽說你最近在查秦流被害一案?”

楊清寧老老實實地點頭,“回娘娘,奴才确實在調查此案。”

此事稍一打聽就知道,楊清寧沒必要隐瞞。

“秦流被害一事,鬧得宮裏人心惶惶,确實該好好查一查。只是宮中那麽多人,為何單單挑中了你?”徐珍兒這話說的有幾分意味深長。

楊清寧聽得真切,“廠公看重,奴才理當盡心竭力。”

“那你最近可查到了什麽?”

“這個……”楊清寧為難地說道:“廠公有令,有關案情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還請麗妃娘娘恕罪。”

紅棠俏臉一寒,厲聲喝道:“放肆!”

徐珍兒擺擺手,阻止紅棠繼續說,“這事沒你想得那麽簡單,你不過是抛出來的棄子,好自為之吧。”

見車簾放下,楊清寧不禁松了口氣,“多謝麗妃娘娘體諒。”

車架緩緩啓動,紅棠瞪了楊清寧一眼,擡腳跟了上去。

徐珍兒方才那番話,挑撥的意味十分明顯,楊清寧不可能聽不出來,他也有過懷疑,只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便知道面前是個陷阱,他也得往下跳,否則連做棄子的資格都會喪失。

待車架走遠,楊清寧忍着疼,從地上站了起來,心中不禁一陣苦笑,還是盡快回宮吧,這膝蓋再這麽跪下去,非得傷上加傷不可。

當楊清寧走進東宮宮門時,不禁長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了下來,他這兩日游走在各方勢力中間,看似游刃有餘,神情自若,其實心裏十分緊張,每說一句話,每做一個動作,甚至是臉上所外放的表情,都是他精心設計,所以才會達到他理想的效果。

累,十分累,來自靈魂深處的疲倦,他真想趴在床上,好好睡一覺。他這麽想的,便也這麽做了,回到自己的卧房,倒頭就睡,睡飽睡足了,才醒過來。

楊清寧睜開眼睛,看着床帳醒了會兒神,正要坐起身,感覺毯子被什麽壓着,他轉頭看過去,竟發現淩南玉蜷縮在他身邊。

許是他動作有些大,驚醒了睡夢中的淩南玉,他睡眼朦胧地看向楊清寧,軟軟地問道:“小寧子,怎麽了?”

“殿下,您怎麽來奴才卧房了?”

“他們說小寧子回來了,還受了傷,我就過來了,然後就看見小寧子在睡,看着看着我也困了,就睡了。”淩南玉擡起小手揉了揉眼睛。

楊清寧轉頭看向窗外,發現外面是黑的,具體什麽時辰不清楚,“殿下什麽時候過來的?”

“午睡之後。”淩南玉說着,打了個哈欠,一雙杏眼頓時亮晶晶的,有淚光閃爍。

楊清寧起身下床,卻忘了膝蓋有傷,疼得他‘哎呦’一聲,連忙又坐了回去。

淩南玉被吓了一跳,這下徹底醒了,擔憂地問道:“小寧子,你怎麽樣,到底傷在何處?”

楊清寧卷起褲腿,露出了腫脹的膝蓋,青紫色變成了黑色,看起來有些慘不忍睹。

淩南玉見狀小臉頓時皺成了包子,眼眶也跟着紅了起來,道:“是誰傷的小寧子?”

楊清寧見狀連忙安慰道:“殿下可不許掉金豆子,奴才就是皮肉傷,沒傷到骨頭,剛才就是忘了這茬,起得猛了。”

淩南玉伸出小手想摸一摸,卻有害怕弄疼楊清寧,兩眼含淚地看着他,道:“小寧子疼嗎?”

“不疼,這比起以前可輕得多了。”楊清寧從懷裏掏出銀票,炫耀道:“而且因為這傷,奴才還賺了五千兩銀子,能買好多好多雞腿給殿下。”

淩南玉俯下身,湊近楊清寧的膝蓋,‘呼呼’地吹着氣,下意識眨了眨眼,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滴在了楊清寧的膝蓋上。他愣了愣,随後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把淚水擦幹,随後擡頭看向楊清寧,道:“母妃說吹一吹就不疼了,小寧子還疼嗎?”

楊清寧被淩南玉的動作感動,安撫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殿下說的沒錯,吹一吹就不疼了。”

淩南玉看着楊清寧,認真地說道:“我以後不吃雞腿了。”

楊清寧聽得一愣,随即問道:“殿下為何這般說?”

“我不想小寧子受傷。”淩南玉的大眼睛看向他的膝蓋。

楊清寧聞言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既感動又好笑,道:“奴才受傷不是因為賺錢,是因為查案,這些錢是他們給奴才的補償。再者說,若殿下連雞腿都不吃了,那奴才要這錢有何用?”

淩南玉大眼睛裏滿是掙紮,過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小腦袋,問道:“那到底是誰傷了小寧子?我要給小寧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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