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十指交扣

第21章 十指交扣

【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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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印陽回來沒多久, 章茹下樓去人資參加培訓,經過行政的時候幫忙拿了一份生日伴手禮,是葉印陽的, 昨天的月度生日會他不在。

回五樓接近下班時間,章茹敲門進去:“葉總, 生日禮, 行政給的。”

“謝謝。”葉印陽接過來, 打開裏面都是些小東西,還有個顏色很亮的拍立得,他看眼章茹,章茹已經出去了,比他還對那些不感興趣。

次日電梯間碰到,葉印陽見她還有點不敢用力走路:“傷還沒好嗎?”

“快了。”章茹目視前方,完全沒有平時的熱情。等電梯一到,她自動站到旁邊:“葉總你先。”

葉印陽看眼她手腕,猜到那天打球打成那樣肯定會有淤青, 但再看人,态度上只有說不出的客套,讓人問不出口。

進去後章茹接了通電話, 蘇星凱打來請安的,問她中秋怎麽安排, 要不要去香港迪士尼:“或者我們去帕勞潛水,你不是下個月生日嗎?那裏人少, 我在水下提前給你過個生日?”

章茹不感興趣:“不想去, 沒意思。”潛水拍不出好看的照片, 她在水下就像變異的胖頭魚,那個氧氣面罩更像ICU插的管子, 人如果平躺都可以直接釘棺材釘了。

打着電話回到工位,部門人在吃葉印陽昨天帶回來的西安特産。

班前閑聊,由西安特産說到各地特産,林聰一指章茹:“嗱,我們廣東特産就坐在那裏,本省最大蟑螂,她自己杯子都有寫的。”

章茹連個餘光都沒甩他。

一看她不高興,林聰高興了:“怎麽啊miss章,有心事?”再看眼她桌面桌下,難道花收得太多人也會煩惱?林聰給她獻計:“嫌麻煩我可以聯系樓下花店回收,三折都賺了。”

章茹對鏡補口紅,補完把一束扔他懷裏:“送給你啦笨!”這麽點錢都要賺,她起來提醒所有人:“開會啦開會啦,要喝水的喝水要上廁所的提前上廁所,都別遲到啊。”說完抱着筆記本,先跟熊思思去了會議室,幫忙把設備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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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會議室的設備有點邪,投屏比其它地方的故障要頻繁很多,不知道是不是線路問題,反正怎麽換都這樣,章茹以前在行政經常被叫緊急救場,這些她比熊思思熟。

出差幾天,葉印陽要聽的事情有點多,這場會也開得比平時久。

有新開發的供應商單量高,要商量派不派駐廠QA,這樣可以提前對産品進行抽檢,有什麽問題也可以及時在兩邊反饋溝通;也有催貨和招标會的一些事。

輪到林聰的時候,他提起一件事。

林聰最近做鎖板的采購,找了分別位于深圳龍華和深圳寶安的兩個廠在比價,但奇怪在于寶安的每次報價都比龍華那家要低一些,而且每回都是趕在龍華廠家報完價後,寶安的廠馬上也報過來了。巧合實在太多,林聰因為之前犯過錯所以不太敢下,但價格确實又差得不多,所以這回猶猶豫豫的。

葉印陽先是看了眼在場:“有沒有人說說這個情況該怎麽處理?”問一遍沒人出聲,他望向丁凱瑞:“小丁有沒有想法?”

丁凱瑞坐在離他最遠的門口,垂眼思索了會,厚重的頭發像海藻一樣蓋在頭頂:“我認為有一種可能,寶安那個廠子大概有內部消息。”

葉印陽看着他:“說清楚一點,具體什麽意思?”

“就是,龍華的廠子裏,有人給寶安那邊通風報信。”丁凱瑞拿手頂了頂厚重的眼鏡,認真分析:“按林聰說的,時間和價格上,一方都壓着另一方差不多的點,我覺得有“奸細”的可能性不低。”

“所以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處理?”

“最終報價。”丁凱瑞用詞很謹慎:“在合理的懷疑之下,我們可以以最終報價來驗證,就是定一個死的時間,比如今天下午五點之前,兩家都要把最後拍板的報價發過來,我們取最低的那一家,也公平。”

“确定有這個必要?”葉印陽再問:“就算價格差得不多,他們PK我們受益,為什麽不能下給目前報價最低的那家?”

被上司連續發問,丁凱瑞往前坐了點,胸前工牌碰到會議桌,被坐旁邊的章茹随手幫忙塞進口袋:“別緊張。”她對他做無聲的口型。

“謝謝。”丁凱瑞紅着耳朵對她小聲道謝,人鎮定了些:“因為我們下單不能只看價格,而且寶安公司每次報得只比另外那家低一點點,證明他們也不是誠心要讓利,很有可能還是低價拿單的策略,後續如果存在産品不良率高,或者物流和返修都不配合,服務拖後腿的話,吃虧的還是我們。還有最重要的,如果真的存在通風報信的行為,我覺得寶安工廠為人是不可信的,跟這樣的公司合作,風險大于表面利益。”

他說完後,會議室安靜下來,過會葉印陽問:“其他人有沒有不同想法?”

在場人左左右右地看,只有林聰說了一句:“我覺得丁哥分析得很到位,我當時也有懷疑過串通的事,因為有一次寶安公司的報價差了就兩個小時,而且對方給我的感覺就是很有信心能拿下我們這單。”

葉印陽翻了翻手裏資料,再度擡頭時:“好,那這個你跟小丁一起處理,有什麽不懂的直接問他就可以。”

“好的好的。”林聰只剩點頭的份,沒敢有什麽意見。

但出了會議室,他沒忍住跟章茹八卦:“丁哥是不是要升了?”他手指做了個向上的動作,被章茹一拳肩膀:“做你的事,管這麽多。”

但其實八卦的不止林聰,會議室出來後交頭接耳的并不少,畢竟葉印陽的舉動已經充分表明他的态度。

第二天上班新消息,林聰在會議上提的那兩家供應商,果然有所謂的串通行為。

因為時間卡得緊,沒能得到及時信息,總比另一家報價更低的寶安公司最終價格這回沒能壓過對手,而對手也察覺問題,很快速地查清內部,确實有給那邊通風報信的人存在。

事情進行到最後,被算計的供應商還特地感謝了E康這邊,報價主動降一個點,拿出全部誠意來合作。

也是那天下午,章茹去到葉印陽辦公室,明确地聽到可以開始走丁凱瑞的升遷流程。

“好的,我等下就去辦。”章茹坐在沙發,低頭記錄他說的話,不時也交流幾句,全跟工作相關,沒有提過那晚的事。

兩個人各據一側,茶臺隔開他們之間的距離,葉印陽問:“聽說你最近安排了跟財務的聚餐?”

“不算聚餐,就是攢個局大家一起玩,人不多。”章茹回答。

要說矛盾其實也不難理解,先說采購,因為是花錢的部門,這裏小一半的人都有點傲,大概供應商馬屁聽多了很難不飄,他們看財務不順眼,覺得付款就是財務該做的事,喜歡把責任當權力也不知道什麽國企的臭毛病。

財務那邊呢,覺得采購做事沒規劃,總是不按流程來,把公司的錢當自己錢,好像一天24小時就等着給這幫大爺付款一樣。

兩個部門人都不少,但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對立,而且抛開工作可以談別的,再者私下有些交情之後,碰到問題願意多溝通兩句,喊也喊得互相理解了。

葉印陽沉吟了下,撬動兩邊多交流,她能做到這個地步其實很難得:“那辛苦你多跟進,至于産生的費用可以報銷。”

“我們都是私下玩,大家AA的,不用報銷。”章茹先是這麽說,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經費确實更方便,于是點點頭:“好的,那感謝葉總支持工作。”她滿嘴工作腔,正經得不得了:“還有別的事嗎葉總,沒有的話我先出去了。”

葉印陽看她兩秒:“好,你先去忙吧。”

“好的。”章茹合上本子,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而葉印陽起身的時候看向茶桌,倒給她的那杯茶一口都沒動。

那天起兩人開始新的相處方式,章茹沒再叽叽喳喳跟着他,也不會有事沒事進辦公室坐坐,電梯或車庫碰到,除了打聲招呼沒別的。當然章茹也忙,忙着參加HR那邊的安排的專業培訓,也忙着處理采購這頭的人事異動。

原本有過那麽一個瞬間,葉印陽覺得可能工作上會出現摩擦,但章茹該做什麽還是做什麽,情緒不帶入工作,這點葉印陽很欣賞。

衛小波和丁凱瑞的晉升前後就差了兩天,章茹摸魚找曾可琳聊天,先是說到李游辭職的事,曾可琳說:『葉總這樣挺好的。』不受威脅,不怕下面的人走,有空缺優先考慮內部提拔,對團隊穩定是一件好事,對BP來說也是減輕了工作量。

這個章茹也知道:『那确實。』不用她去硬留辭職的人,也不用招聘物色新人,還是挺幹脆的。

還有丁凱瑞升職的事,章茹觀察過那幾個老油條,似乎牢騷全往肚子裏悶,敢怒不敢言的意思。

曾可琳跟她分析:『我覺得你不用管,葉總既然有這份魄力,就不會在意幾個傳小話的烏蠅。』職場不是過家家,但也沒有時時刻刻都到宮鬥劇那種程度,而站在BP的立場上,曾可琳覺得葉印陽做得非常好:“能跟到這樣一個部門老大,确實是撿到了。”

知人善用,有發現人才的眼睛,也有啓用人才的魄力,對比一些瞻前顧後喜歡看表面功夫,喜歡搞人事鬥争來滿足自己控制欲的管理者,葉印陽這樣的領導特別難得。畢竟職場賤人太多,能做到這地步的都算活佛。

『活佛?』章茹正在吃西瓜,打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感覺葉印陽頭頂都長出金輪了。

曾可琳欻欻給她彈消息:『不是活佛是什麽?你沒碰到過惡心的領導不知道,葉總自己扛了幾乎所有的壓力,也有這個能力鎮得住,沒給你找事你就偷笑吧。』

又舉例:『你想一下,如果李游辭職他叫你想辦法留下來,又不答應要給人加薪,你怎麽辦?還有丁凱瑞升職,如果葉總是個沒擔當的領導,會先讓你去把那幾個老油條給安撫了,你想想你安撫得了嗎?那就是推你出去當靶子做壞人,以後承受他們怨氣的都是你。』

丁凱瑞升職的事,對葉印陽他們最多敢怒不敢言,但對章茹這樣的BP,少則陰陽怪氣,更多的可能發展成針對和記恨。

所以什麽叫惡心的部門領導?開人留人這種髒活累活都給BP幹,壞人都是BP在當,那不叫合作也不叫輔助,只是把BP當槍使而已。當然有很多部門負責人都這麽做,但習以為常并不見得就是對的,魯迅都說過這話。而且總這樣,BP在團隊的形象是負面的,會被所有人敵視被抗拒,在這個部門還哪有立足之地?

說一大通,章茹看得眼花花,但總結出來就是一句話:葉印陽的[di],大大的好人!

她往那邊辦公室看了看,嘴一扁,差點流下幾滴西瓜汁。

腳傷已經好全了,晚上去酒吧章茹喝得暈坨坨,搶了調酒師頭上的帽子帶上就跑,嘴裏還唱歌:“走先喇,系咁先喇,下次再玩吖[1]……”

這懵婆,佳佳在後面笑得直不起腰來,再想想葉印陽,一個年輕有為一個浪得起飛,能睡到一張床上才怪。

她嚴重懷疑章茹已經神經失常:“說真的,你要不要去抓兩劑藥醫一下?”

“罵誰有病,我比你正常好不好。”章茹摸索着走回去,把帽子還給調酒師。

調酒師朝她呲起大牙:“送你了,戴着吧,回頭讓蘇少給我報銷。”

“帽子太醜我不要。”章茹伸手要給他戴回去,調酒師故意往後面躲,章茹半個身子都快探過吧臺了,被佳佳往回一扯:“等下摔了人更傻。”

佳佳更好奇她和葉印陽:“是不是你脫了,人家嫌你身材不好?”

“我沒脫啊?”章茹被粗魯地拉回來,跌在凳子上只覺得屁股痛。

這麽說她都沒有生氣,佳佳看了她一會,覺得琢磨不透,又想起一件事:“聽說黃嘉陶年底結婚?”

“不知道。”

“你前男友要結婚你不知道?”佳佳不信:“請帖應該很快就發了,你應該也有份的。”

“那也不關我事。”章茹在凳子上坐了會,重新把調酒師那頂生蚝一樣的帽子給戴上,自己喃喃說了句:“我爸好像也有頂一模一樣的。”

崴腳以後好久沒喝,這一頓章茹喝得有點多,杜峻來接佳佳,順便給她捎回樓下。

章茹說自己能走,杜峻懷疑她:“喝這麽多能行嗎?”

佳佳不高興了:“看不起誰啊?我告訴你,章茹是我們這群人裏數一數二能喝的,你們北方男的都喝不過她好不好?”

“行行,我不是這個意思。”杜峻連忙賠笑:“我是怕她自己上不去家裏,要不還是送一下?”

“我去送就可以了,你在這裏等。”佳佳開門下車,摟着章茹的腰往小區走。

兩個人都喝不少,神奇的是屁股東倒西歪,居然都能走直線。

杜峻看得直樂,沖背影拍了一段視頻發給葉印陽,後面追加幾條語音。

先是一句:“看見沒,人姑娘為你傷心買醉了,你該死啊。”

接着一句:“我告訴你,追她的人可不少,惠州有個家裏開車行的上學就追她,這都多少年了,那叫一個锲而不舍。”

最後一句:“姑娘難得,沒別的,你回頭別後悔就成。”

信息發得太晚,葉印陽看到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早上。

中秋假前的最後兩天班,大部分人都開始有了松弛的狀态,上班時看到的笑臉都比平時多。

中午吃飯時章茹伸了個懶腰,馮婵湊過來問:“你在看什麽?”

“燦爛的外母[2]。”章茹把平板往她那邊移一點,看到葉印陽從辦公室走出來,收回手臂也收回視線,若無其事的樣子令人懷疑昨晚那個視頻的真實性。

葉印陽下樓去吃飯,跟曹屹山幾個順便談點事,吃完打包幾袋給章茹:“分一分吧,當下午茶。”

“好的,謝謝葉總。”章茹接過來,有糖水也有小食,是她之前去過的那間茶餐廳的。正打開看的時候忽然聽到葉印陽說:“明晚一起吃個飯吧。”

章茹一擡頭:“我們嗎?”

葉印陽頓了下:“部門所有人,放假前聚個餐,地方你們定。”

“哦……”章茹摸着打包袋,好似也不覺得尴尬:“好的,那我最遲明天把地點發給您。”說完對他微微一笑,甚是得體。

兩人之間,詭異的友好的平靜,沒有什麽關系破裂的尴尬感,當然,本身也沒到那一步。

等到第二天下班,所有人驅車趕往聚餐的地方吃吃又喝喝,衛小波因為升職的事特別感激葉印陽,一直在給他敬酒,丁凱瑞場面上的事沒那麽強,但也跟着衛小波一起,再加上部門裏其他的人,單就聚餐,葉印陽已經喝了不少。

喝完又再提議去K歌,因為離得不遠,葉印陽也沒掃興,跟着一起過去。

是杜峻的場子,挺巧,章茹和他第一次見面就在這裏,因為人多加上有關系,包房甚至都是同一間。

杜峻人不在,但很給面子地送了不少酒和小食果盤,但章茹今晚滴酒沒沾,說是不方便。

部門風氣從來都跟着領導走,葉印陽不擺官威,也沒有灌女孩酒的習慣,其他人也就默認章茹大概生理期什麽的,沒有非要給她倒酒喝。

章茹仍然是最活潑的那個,滿場氣氛由她帶動,她先是開了個嗓,和林聰合唱《求神》,唐伯虎點秋香裏的一首歌,經典又搞怪,跟性格鬼五馬六的她本人很貼。

而且她唱歌很好聽,拿上麥也什麽都會唱,有接不上力的她來帶,唱到不那麽費勁的副歌時又懂得放下手裏的麥,讓同事的好聲音展現出來。

這樣的人應該沒誰不喜歡,曹屹山說得對,采購部需要她這種性格的BP來帶動,換了其他人大概很難做到這麽快速融入,又能這麽實實在在地感染到大部分人。

唱到中途,章茹逮了個空檔過來:“我以茶代酒敬葉總一杯,提前祝您中秋快樂啊。”

葉印陽在K房已經喝到第二大輪,完全可以也用茶回她,但還是端了杯酒:“中秋快樂。”

章茹茶喝很快,笑眯眯地看着他把酒喝完,自己杯子一倒,轉身又跟其他同事玩游戲去了。

除了這一杯茶,那一晚,她再沒接近過他這桌。

散場的時候章茹靠在馮婵肩膀玩手機,沒留意被直線行走的送餐機器人吓得跳起來:“丢,香蕉你個蘋果橙。”

旁邊一群人笑慘:“不是吧阿茹,你平時神鬼不怕的,給個機器吓成這樣?”

“我魂差點沒了。”章茹按着胸,咽了口唾沫。

“不怕的,但你走路還是不要玩手機了,地上很滑。”丁凱瑞不知道哪裏鑽出來,章茹本來就驚魂未定,被他幽靈一樣的聲音差點又吓飛,人往旁邊閃了下,手臂打到葉印陽。

“小心。”葉印陽扶了她一下:“地上确實滑。”

章茹盯着他看了看,眨眨眼,把手機鎖上屏。

快到門口,衛小波過來關心領導:“葉總,我送您回去?”他車去4S店保養了。

葉印陽:“不用,我打車。”并不順路,而且衛小波也喝過酒要叫代駕,繞路麻煩。

“葉總不是住天河嗎?我跟阿茹也住天河,我坐她車,葉總要不也跟我們一起?”馮婵說。

已經走到大堂,章茹就在旁邊,望着葉印陽笑了笑:“葉總可能不會想坐我的車,算了。”

“怎麽會,你開車不是很穩嗎?還是阿茹你自己不想車葉總,因為還有別的局?怪不得今晚不跟我們喝。”衛小波有點喝上頭了,說話都開始咬舌頭。

“沒有啊,這麽晚我回家睡覺了,還有什麽局?”章茹很誠實地搖搖頭,眼裏那點笑意再憨厚不過,簡直算無邪了。

到淩晨一點半,所有人散場,各回各家。

章茹的奧迪tt是四座款,當然不能委屈葉總坐後面,所以緊湊的後排給了馮婵。

馮婵很快就下了,車行平緩,繼續往葉印陽住的方向開。

葉印陽喝得有點多,從上車開始就閉目養神,腦子裏僅靠那麽點清醒聽到章茹叫了聲:“葉總。”

葉印陽應一聲,聽她請示:“我去加個油可以嗎?順便上個洗手間。”

“好。”葉印陽睜開眼,看章茹正在手機上找附近的加油站,清了清嗓子給她指一個:“前面路口靠右拐進去,直行能看到一個中石化的加油站。”

“好的。”章茹回了這麽句後再沒說別的,甚至從馮婵下去之後她就沒再吭聲了。認識這麽久,好像第一次見她這麽安靜,葉印陽在頭痛之中迷迷糊糊地想。

但葉印陽忘了,她始終是危險品。

熄火加油,章茹所有動作都沒什麽聲響的,車子靜止了一會,而酒精後勁大,人在靜止狀态下更加昏沉,等車子開起再又停下,葉印陽聽到類似解開安全帶的聲音,接着是章茹在叫他:“葉總。”

很緩慢的,葉印陽睜開眼,章茹歪頭看他:“醉了嗎?”

“還好。”葉印陽靠着椅背,伸手應該是想按太陽穴,章茹直接抓住那只手,跟他十指交扣。

看葉印陽沒拒絕,章茹從主駕位跨過去坐到他腿上,把他眼鏡摘下來,再把他另一只按到自己腰上,在對視一眼後,捧起他的臉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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