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你在笑我

第58章 你在笑我

【Chapter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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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茹覺得自己跟金靈挺有緣的, 那一段時間裏總能看到她,而且每次都視而不見。

“茹姐。”章茹的小跟班有一次忍不住問:“她為什摸不理你?”

小跟班叫星星,是茂名人, 章茹想想說:“我冇知道咯[我不知道啊]?”說完自己先笑抽了。

茂名粵語聽起來很魔性,章茹口音被帶歪, 下班都忍不住跟葉印陽這麽說:“葉總, 你為什摸可以做班長?”

說這話時正準備參加同學聚會, 葉印陽鎖好開門說:“票選的。”

“但你年紀最小啊?”章茹追問。

葉印陽按電梯:“我跳過級。”

旁邊的杜峻聽到了,笑着插一句:“因為他最老成!”葉印陽那會氣質和做派都比較板正,站那就有一股班幹部的氣勢,看起來沉穩可信。

不久幾人走進包間,一桌人扭頭伸手打起招呼。

佳佳是基本都認識的,章茹就相對眼生了,被問:“這是?”

葉印陽牽她在旁邊:“我女朋友,章茹。”

“你們好你們好。”章茹咧嘴和所有人打招呼,跟着葉印陽一起落坐。

他們大學同學, 五湖四海的都有,都在大灣區這一帶發展,章茹坐那跟他們聊天, 個個見多識廣的,話題多氣氛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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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茹旁邊是佳佳, 她在這裏給人叫了好多聲嫂子,還不知足地揪着章茹:“你也喊一個聽聽, 先練練。”

“神經病你當我lulu[傻子]啊?”章茹覺得她做了波後就開始飄, 一眼胸再一眼肚子, 坐那簡直像頂了個皮球:“你不是懷兩個吧?”

佳佳噴她:“你眼睛是B超啊?哪來的多一個?”

“那你怎麽這麽能長?阿婷那時候肚子都沒你這麽大。”

“我怎麽知道?不然你自己問問?”佳佳扒到她腦袋就往肚子上摁,章茹剛剛還張牙舞爪, 這會吓得脖子都直了:“放手!我不問!”她怕碰到這大肚婆的肚子,死命掙紮。

兩個人正打鬧,桌上聊天聊到南北區別,說北方人情味多一些,民風耿直,南方人迷信一點,商業化很重很會賺錢,但距離感也相對強,各管各事。

“咩啊?”兩姐妹同時扭臉,說她們迷信沒什麽,一命二運三風水,該講究的肯定要講究啊,但南方怎麽就距離感強,人情味不重了?

章茹指着佳佳:“她們經常請租客喝涼茶,有家裏生病失業找不到工作的,她爸都可以少要甚至不要房租的!”

“是啰!”佳佳指着章茹:“她們店裏以前有人被抓到治安隊,她大伯幫忙撈的,有人生病還發動捐款又幫忙聯系醫院,還有她們公司女同事被家暴,她直接出手打渣男的!”

你一通我一通,杜峻第一個笑出聲:“行行,知道你們廣州俠氣沖天,別跟這吹捧了,多吃點菜。”坐下來就顧說話了,吃那點東西還不夠這出氣的。

人多熱鬧,這姐倆又都是人來瘋,葉印陽出去接個電話回來,正看到章茹在裏面端杯:“各位飲勝!”廣裏廣氣的。

她經常說自己除了靓女一無是處,但其實社交技能很厲害,人又坦率又放得開,講玩笑逗悶子都行,永遠興致勃勃。

所謂神經大條其實也算逆商的一種,忘得快想得開,怎麽不算性格裏帶來的天分呢?

回到座位,葉印陽把她酒拿過來喝,又被在場同學起哄笑:“用不用啊班長,一杯都不給女朋友喝?”

“她開車。”被涮幾句沒什麽,葉印陽喝完把杯放回去,章茹腦袋欠過來問:“誰的電話?”

“家裏的。”

“哦哦,這邊還是北京啊?”

“這邊的。”葉印陽拿了塊熱毛巾給她:“我奶奶問,什麽時候有空帶你回家吃飯。”

章茹接過毛巾,又聽葉印陽來一句:“你在北京吃過的麻醬燒餅,她會做。”

章茹擦了擦嘴,瞟他一眼。

吃完喝完準備走,章茹在跟佳佳研究演唱會的票,準備下個月去香港。

老牌歌手,票緊俏到只能找黃牛,章茹想起文禾也喜歡這個歌手,發信息問她要不要一起,發完接到茶葉佬電話,說臨時要去收一批陳皮,可能陪不了她過生日。

章茹習慣他跑來跑去突然消失:“沒事啊,你去吧。”

茶葉佬挺愧疚:“乖女,讓你男朋友陪你過。”

葉印陽要出差,章茹彈了彈指甲:“不用管啦,去忙你的吧。”說完挂上電話,一轉頭,葉印陽已經拿上她的衣服和包,邊走邊跟人說話。

章茹看着他,坐到車裏的時候忽然想起麻醬燒餅的味道,一咬一嘴的芝麻,裏面松軟,但很多層。

她舔舔嘴,看看旁邊脖子有點紅的葉印陽:“醉啦?”

葉印陽搖搖頭:“沒有。”

時間挺晚,章茹打開包包摸到一盒套時,黃牛問她确認幾張票,說手裏剩不多了,催她快點決定。

文禾還沒回複,章茹給她打電話過去,但電話一接就感覺聲音不對。

“怎麽了,你在哪啊?”

“我被貓抓了,剛去打針回來……”文禾有點抖:“好像,好像有人跟蹤我。”

章茹吓一跳,馬上開車轉向。

好彩離得不遠,章茹也知道文禾家裏位置,下車後就直奔過去。陰靜黑窄的城中村小巷,他們聽到有打架的動靜,趕到時就見兩個人影糾纏在一起,很快個子矮的把路邊垃圾箱推倒,趁亂跑了。

“靠!”章茹打着手電跑過去,卻最先看到周鳴初,剛剛應該就是他在跟賊仔打架,這會過去拉文禾。

文禾借他的勁站起來,臉白得有那麽一陣都說不出話。

“沒事吧?”章茹過去拍她的背:“傷到哪裏沒有?”

“沒……”文禾驚魂未定,章茹安撫了她一會,問清楚情況後,第一時間陪她去附近的治安隊報警。

惡心的變态無處不在,專門盯着單獨夜歸的女性,值班民警把時間路段記下,監控也調出來看了看,但這麽晚又那麽暗,只能看到一個隐約的賊影。

治安隊說明天把周圍的監控也調出來看看,又囑咐幾句女孩子出門還是當心點,留下手機號碼,說有線索會聯系她們。

“好的好的,麻煩了。”道過謝,章茹送文禾回家,兩個男的在樓下等。

雖然是城中村,但文禾把家裏布置得很漂亮也很舒适,邊邊角角都有認真生活的味道。

章茹在房間裏轉悠,看到書桌上還有一些産品冊子,厚厚的器械和手術資料:“這些你在家看嗎?”

“偶爾會翻一下。”文禾說。

章茹随便看了看,紙面很多筆記,真有耐心,比她有韌勁好多。

文禾慢慢緩過來:“茹姐我沒事了,你回去吧。”

“我不着急啊。”章茹還能再陪她一會,蹲下去看她收留的大白貓,想想問:“要不我今晚陪你睡?”

文禾說不用:“你早點回去吧,現在很熱的,我們樓下那個燈也壞了。”人站得會很難受,她輕聲提醒。

章茹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兩個男的站那說話,回頭再望文禾:“其實我跟葉總……”

“幫我謝謝葉總。”文禾在旁邊搶斷一句,沖她笑笑:“也多虧了你們來,那個壞人是有聽到聲音的。”

章茹靠在牆邊,她對文禾沒什麽避諱的,直接說跟葉印陽談戀愛也沒什麽,但文禾顯然挺顧她隐私:“我真的沒事了,不用擔心。”

“行吧。”章茹打了個響指:“那你以後出門小心點,盡量別這麽晚,或者帶點防狼噴霧和警報器這些。”

文禾嗯了一聲:“我會當心的。”

章茹這才放心地離開她家,到一樓後葉印陽問:“好了?”

“是啊,現在好很多了,沒剛剛吓得那麽嚴重。”章茹邊說邊看周鳴初,好奇周不理跑來幹嘛,但又不方便問,只能又看葉印陽。

葉印陽挺自然的,跟周鳴初道個別就走了,章茹小聲問:“周鳴初會不會抓我們把柄?”

“不太會,也沒必要。”

那就好。

出巷口前章茹回頭看了看,周鳴初跟個門神一樣站在那抽煙,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腦子裏忽然跳出一個想法,今天晚上這情況,也不知道誰撞破誰。

思索又思索,章茹給文禾發信息,提醒周鳴初還在。

但其實,文禾心裏是知道的。

直覺或是其它,她知道周鳴初沒走也不會走,于是站在窗邊看了會他的背影,預感到他擡頭,窗簾猛地放下來。

過一會,家裏門被敲響,文禾打開門:“周總。”她心裏嗵嗵急跳,正想為今晚的事向他道謝,周鳴初劈頭來了句:“你怎麽回事,一個人大半夜出去打疫苗,腦子都不長?”

文禾一時不知所措:“我也沒想到……”

“疫苗24小時都能打,你着急什麽?”是個人都知道半夜在外面有危險,更何況她住在這種地方。周鳴初看了眼她腳邊那只貓:“這種流浪貓外面數都數不過來,野得根本不親人,你有空發這份善心,怎麽不關心一下自己有沒有簽到更多的單?”

文禾在那聽着,覺得他像鬼,出手救了她,又要用一張嘴來索她的命。

周鳴初永遠這樣,話裏像帶着剪子,尖利地戳着喉嚨,文禾感到呼吸不暢,手臂被貓抓出的傷好像繃開一樣發緊,她猛地擡起頭:“別說了!”

文禾冷冷地盯着他:“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需要你講這些?”她被貓抓傷到現在已經過 24小時,今天也是因為加過班,路過醫院順便去打了一針,等到時間有點晚才碰到這種事。

周鳴初站那裏,看不清什麽表情。

文禾走過去,看着他的眼睛:“你今天過來幹什麽?”

周鳴初不說話,只是居高臨下看着她。

文禾把門打得很開,人往旁邊站,問他:“要進來嗎?”

周鳴初沒動,有那麽一會也誰都沒說話,直到文禾忽然笑:“裝什麽啊周鳴初?你看不上我又想睡我,是不是很難受,覺得自己很蠢?”

周鳴初看着她,慢慢眯起一雙眼。

“很難聽是嗎?”文禾問:“那我換個說法,喜歡上一個你看不起的人,是不是很難受,覺得自己很蠢?”

從前她不懂,也被他踩得有點怕,再到心裏擾亂不安,但此時此刻她看清楚,這張尖刻的皮下面也不過是一灘矛盾的血肉而已。

周鳴初看了她一會,擡腳要往裏面走,文禾卻攔住他:“周鳴初,你真惡心。”

這一次,她也學會他冰冷的檢視。

……

……

撕扯只發生在那個不大的出租房,隔天章茹起來,在床上回神。

葉印陽已經洗完穿完,進來喊她:“起來吧,等下堵車。”

“好。”章茹拿手機給文禾發信息,發完打個哈欠又往床上一躺,直到葉印陽過來撈她,才閉着眼睛爬到他背上:“好困啊。”她腦袋垂在葉印陽脖子邊邊,咬他耳朵尖:“你今天出差啊?”

“明天。”

“什麽時候回來?”

“還不确定。”葉印陽背着章茹去洗手間,人不安分,她滑溜溜的睡裙跑到腰,他扶住拍兩下:“抓緊,我叫了早餐。”

吃完早餐去上班,章茹帶了幾個入職的同事,這裏跑跑那裏弄弄,下午又去行政參加生日會。

今年的生日禮是個小行李箱,裏面放着音箱和可以折疊的U型枕,生日會上有吃有喝有得玩。

章茹玩游戲格外得了一個橙色的小牛皮袋,質量挺好,摸起來特舒服,行政經理郭慧問她:“聽說你現在帶人了?”

章茹點點頭:“帶了一個。”

郭慧笑笑:“先嘗試,以後慢慢帶更多。”作為最初的同事,她是能清楚看到章茹變化的,選擇去做BP可能一時興起,但确實做出了成績,職場路也被激發出更多可能性。

所以說優秀不是一個固定模板,天天嘻嘻哈哈的人不一定能力就差,比如看起來心粗粗的章茹,其實辦事從來都很靠譜。

生日會搞完,章茹勾着那個牛皮袋在手上晃:“浩仔回老家了嗎?”

郭慧說回了:“又接過來了,他在老家待不習慣,天天哭。”

“不是他自己鬧着要去老家嗎?”

“小孩子不定性,暑假在那玩瘋了就說要留那裏讀書,時間一長就不幹了,老家沒外賣,買個肯德基都要等周末。”

章茹想想也是,跟爸媽身邊的孩子大都嬌生慣養,跑其它地方待太久肯定受不了。

聊了會郭慧去忙別的,章茹也回到采購,給星星帶了點吃的,順便把那個手袋給她。

星星嗦着奶茶,說剛剛馮元喜來問年假的事:“他說要連休。”

國慶假還沒過一個月,章茹坐下來看電腦:“等他申請吧,看莫麗姐批不批。”

果然第二天馮元喜的休假就被駁了回去,因為B組最近正好趕項目,而他休年假并沒有充足理由。所以馮元喜這種奇形種,就得莫師太來治。

那幾天再看馮元喜,滿身怨氣跟個鬼一樣,章茹沒管他,自己數着黃歷到了生日。

生日每年都過,今年剛好碰到團建,找了團建公司玩棒球搓冰壺,去年玩越野今年玩卡丁,章茹戴着頭盔拿了最好的名次,在速度裏生龍活虎。

采購待這麽久,章茹對自己人緣還是有自信的,所以晚上她做好心理準備,但沒想到出來的是燒鵝蛋糕,一塊展架上寫着廣州潑猴生日快樂,還印了她最醜的一張辦公室偷拍。

章茹很記仇,緊箍咒戴到腦袋上的時候認真鞠躬:“謝謝各位粉絲大佬,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報複你們的。”

生日歌過後,她跟打扮得像石油大亨的林聰一起唱了《風生水起》,林聰邊噴口水邊唱一段爛到颠的rap,章茹剛唱完“眼睛水汪汪,桃花運暢旺”時,葉印陽出現了。

他也沒出聲,站在人群裏聽她把一首歌唱完,才過來說了句:“生日快樂。”

“謝謝葉總。”章茹下巴收了收,琢磨着他提前結束的出差。

但時間不早,葉印陽趕到最後一波燒烤,聽團隊說了說白天團建的事,各自都打道回家。

小區樓下等了會,看到章茹回來,她還撐着那個惡搞的展架,一米多的高度像個算命帆,戴副墨鏡能直接去寺廟門口擺攤。

葉印陽把東西接手,章茹挽他胳膊:“你出完差了嗎?”

“剛結束。”葉印陽帶着她往樓上走,打開包還看到她把緊箍咒帶了回來,再想起她剛剛不顧形象的樣子,能活成團隊裏的吉祥物,也是一種本事。

進電梯時章茹發現他不對:“你在笑我。”

“沒有。”葉印陽很正經在憋笑,等電梯一到把她領出去,但以拿着東西為由,讓章茹開的門。

門一開,氣球鮮花熒光棒,花裏胡哨都是她喜歡的風格。

章茹走進去,魚仔正在踩一頂生日帽,旁邊是碩大的熒光抱抱熊,和她兩個新包。

老餅也會搞驚喜,章茹回頭看葉印BaN陽,葉印陽正在擺弄她那個展架,往家裏一放,越看越想笑:“其實你跟林聰他們關系是不是很一般?”他故意問。

章茹現在哪有空管別人,抱着自己集裝箱模樣的包包摸來摸去,打開一看,裏面還有刮刮樂,一沓!

她有點傻眼:“哪裏來的?”

“買包送的。”葉印陽坐她旁邊,給她戴了個正兒八經的生日帽:“生日快樂。”他又說了一句。

章茹還在震驚那些五顏六色的刮刮樂,拿起來數鈔票一樣翻:“你其實可以直接給我錢……”

葉印陽給她找了個硬幣:“你們不是講手彩?今天生日說不定運氣特別好,能刮中大獎。”

确實不一樣,錢是看得見的,這裏好多個未知的驚喜,章茹每看一張都覺得上面印着五百萬。她埋頭正想刮,忽然打了個激靈,想起這只手等下還有用:“明天再刮!”

一驚一乍是章茹的風格,她把硬幣一扔就跑去洗澡,葉印陽只好把蛋糕放回冰箱,再把她攤開的刮刮樂疊好,收拾起來。

不久聽到浴室門響,章茹穿着浴袍走過來,是她很少會穿的長袖浴袍,白色緞面滑又透,能看到裏面另一套的輪廓。

葉印陽看着她走近,擠到他身邊,手腕放他鼻子下面:“香嗎?”

葉印陽聞了聞:“香,新買的?”

“前兩天剛買的。”章茹邊說也邊聞他,明明人沒感冒,但鼻音濕漉漉,說話的時候,葉印陽感覺像潛水時被魚親了一下。他側了側頭,看到她倒下來的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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