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狗情書

小狗情書

13.

和很多人一樣，俞曉的高中過得平平無奇。唯二值得懷念的，是橫行耍賴的同桌周筱，和每晚校門口等她放學的李粲。

放學鈴響，周筱抱着籃球從操場回來，籃球哐的一聲放在桌上，正埋頭寫手帳的俞曉手一抖，擡頭看過去。

周筱甩了甩頭發，回視俞曉好奇的眼神：“怎麽，被姐迷住了？”

“滾一邊去。”俞曉打趣了兩句，又低下頭接着寫字。

“今天怎麽不着急走。”周筱從試卷堆裏找到自己的手機，逐個回複消息。

俞曉哼了一聲，寫字的手力氣不自覺大了一倍，險些戳破厚實的紙張。

周筱淺淺笑了聲，看起來是吵架了。

至于和誰吵架，當然是每天在校門口“望穿秋水”的李粲了呗。

李粲高她們五屆還是六屆來着，雖然江湖沒有李粲了，但關于李粲的傳說，被每一屆的老師當作宣傳重點，熱上燙上反複來講。

鍋都要燒爛了，李粲還屹立不倒。

近兩年，李粲又活躍在了母校的茶餘飯後的談資裏。

原因無他——接俞曉放學。

除去特殊情況，李粲每天就跟打卡似的出現在校門口。偶爾帶過課的老師路過，也得誇他一句中國好哥哥。

周筱舉着籃球回家，見到校門口路燈下的李粲，咂摸了一聲，最後走上前。

“你惹曉生氣了？”

李粲此時正準備打電話，聽見聲音，一擡眼便看見了俞曉的同桌。

至于叫什麽，好像名字裏也有一個“xiao”。

李粲放下手機，出于禮貌，輕淺點了下頭：“你好。”

“我挺好的，”周筱沒在意招呼，友好提示，“我覺得你還是直接進去找她比較好，你在這裏等再長時間，她也不知道。行動固然重要，但是得有人看見。最主要的，是能讓她看見。”

周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一句“古德拜”便拍着籃球跑了。

李粲看着仍舊沒有消息提示的手機，在心裏思索了片刻，揣進兜裏去校門房登記。

保衛處對于傳唱多年的優秀學子當然不陌生，有時候還會唠兩句。

“又來看老師？剛放學，現在應該都在食堂吃飯。”大爺樂呵呵地擺本子。

李粲彎腰填寫好信息後交還，并未過多糾正入校緣由。

“謝謝。”

“沒事沒事，去吧。”

找到俞曉教室時，她并不在自己座位上，而是随着打掃衛生的同學，在教室後的黑板上塗塗畫畫。

李粲站在前門口，沒有踏足她的空間。

直到她畫好，轉身那刻才看見門口的他。

俞曉緩慢并且确信他能看見地翻了個白眼。

李粲：“……”

李粲并未催促她，也沒開口，像一顆松柏般在門口站着，直到夜幕降臨，打掃衛生的同學也走後，俞曉才墨跡起身。

李粲接過她手上的書包和鎖，幫她把教室門鎖後，才半側着身子問道：“想吃什麽？”

俞曉嘴一撇，眼看着就要哭出來。李粲深呼吸，将路上排練好的措辭說給她聽，至于諒不諒解，那是她的事情，原諒也好記恨也罷，總歸放學要走同一條回家的路。

“你明知道我不想見他們，你還故意那麽遲的回來……”俞曉哽了一下嗓子，“門口的小黃都比你懂眼色，從始至終都沒給他們搖尾巴！狗好！你壞！”

李粲點頭認下：“嗯，小黃好，小魚好，我壞。”

俞曉久違地聽見自己的小名，耳朵尖尖緋紅：“誰準你叫我了！”

“嗯？”李粲佯裝不知情，“你叫小黃？”

俞曉擡手掐他的腰：“你再否認！”

“哦，你叫小魚呀。”李粲眯了眯眼睛，唇角掀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俞曉捂住耳朵，扭頭就走。

夜幕像上帝打翻了墨水，一衆暗黑色的影裏，走在李粲身前的，是一抹勾畫着熒熒光亮的小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