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潛力來由
潛力來由
坐在封閉式陽臺的搖椅上,一身白色花斑睡衣的少年正拿着圓珠筆在紙上塗塗畫畫,腳邊躺着的是一只蔫耷耷的大貓,現在它哪裏有被棘一保護着時候的嚣張氣焰,由于主人生病了,幾經轉手便理所當然的落到了蘇傾瀾的手上。
讓人頭昏眼花的立體結構圖慢慢的呈現在白紙上,一張畫滿了又接着一張繼續,複雜的線路和各種阻礙的建築物一一給标出來,寫下了攝像頭的位置後,整體的防空洞的布置在紙上一躍而出,讓懂行的人都忍不住咂舌這建築到底是哪裏。
拍了拍手,蘇傾瀾對于自己的勞動成果表示滿意,這證明他的記憶力果然沒有退化,當初智囊團絞盡腦汁整理出來的地圖如今又派上了用場,對于去過一次的地方,尤其是有那個喪屍王的地方,他還是相當印象深刻。
明明如今處于電子設備失靈的狀态,所以不需要畫出這些多餘的電控設施,但蘇傾瀾為了磨練一下自己的記憶力便全畫了出來,手指在紙面上輕點,少年的眼神暗了下來。
那個位置赫然就是地下防空洞的最核心地方,魔都最隐蔽的研究所,隕石恐怕是通過地下防空洞的幾個特殊通道運進去的吧。
說真的,要說是選擇主城,魔都真心不是個駐紮守地的好地方,但這個城市最重要的是它代表的意義,中國境內幾乎超過五成的末世強者都來自于這裏,同樣的……能夠成功活着走出這個城市的人,是所有一線省會城市裏最少的。
魔都是除了另外兩顆隕石外,第三顆超級病毒感染源,由于魔都是Z國地區病毒最先擴散開來的地方,比起隔了幾個月才出現反應的其他城市居民,這裏的感染者進行了最為殘酷的生死大淘汰,活下來的人都獲得了一份極大的進化潛力。
所以……哪怕是喪屍也一樣。
一身破舊到不堪入目的軍制服裝,肩膀上屬于大校的星星被歲月磨損得幾乎讓人無法認出來,頭發灰白如老者的男子擡起頭,猩紅将眼瞳和眼白都變成了一個顏色,看不見半點情緒波動的眼神漠然的盯着某處異常的地方。
英俊的容顏上蒼白如紙,青紫的唇看不見半點活人的血色,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的眼神死氣沉沉,恐怕要用形如枯木這個詞才能形容他此時的模樣了。
男子半點傷痕的脖子光潔得想個普通人,若不是衣領處還隐約可以看到一塊長着蛆的腐肉,和平年代的人恐怕還會以為這是粗糙的扮演呢,但是每一個末世之人都不會被外表所欺瞞,因為沒有哪個正常人敢冒着被恐懼喪屍的人殺死的風險去玩角色扮演,除非是刻意隐藏氣息的高級喪屍,對于誰是活死人,他們有着最本能的判斷。
放在膝蓋上的手滿是污垢,手指上漆黑的指甲使他更像是一個從棺材中爬出的僵屍,這便是目前已知資料裏将身體修複得最完善的喪屍了,世界上唯一一只達到了人類頂峰水準的喪屍王。
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就可以完全‘恢複’人類的外表,到時候混跡在人群中恐怕都看不出破綻。
那股腐爛的肮髒氣息就算是隔着幾米遠的距離也無法消散,穿着特質風衣的男子從防空洞的上層一路打穿到底部,身上只有一件探測喪屍的異能力者儀器和萬能定位儀,除此之外沒有攜帶任何高科技武器,然而他空着的雙手卻可以輕易撕裂防止核爆的金屬鋼板。
踩在充滿高壓電流的防禦網上,深紫色的電流發出駭人的爆裂聲,毫發無損的男子慢慢向邊緣地方走去,每一個腳印都在後面燃起白色的煙氣,彌漫在周身的死亡異能為這裏增添了一份地獄般的陰冷,身體處于巅峰狀态的蘇傾瀾冷漠的注視着幾米遠的喪屍王。
視線交錯之間,右腿微微屈起膝蓋,黑發男子向那充斥着危險的地方縱身一躍,雙眼中是沒有半分掩飾的殺意。不論喪屍王曾經是什麽人,對方越是危險就越是該殺,想要奪城戰勝利就必須拖住可以控制那百萬喪屍的喪屍王,再者,屬于人類與喪屍的戰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你死我亡,如此簡單。
“喵——!”
貓咪的叫聲喚醒了蘇傾瀾的沉思,快速收斂了臉上冰冷的笑意,變回了平時的一臉正經,還拿着筆的少年看着這個沒有外人的卧室,撲哧的笑出了聲。為自己還會被記憶勾住心神的舉動好笑,也為自己忘了如今不是首領身份的反應而扶額。
是的,現在的他不需要再辛苦僞裝情緒了,不需要為了安撫所有人而強行壓抑自己,身為王者的自己需要以身作則,但現在的他沒有必要這麽逼着自己了。這一世,如果能和他們當個風風雨雨闖蕩的同伴,也比上下級分明的關系來得好。
放下筆,他彎腰抱起了腿邊那只現在不怎麽害怕自己的大貓,動物在某些方面比什麽都要敏感,該溫順懂事的時候,這只貓絕對不會坑一聲。
抱起最近這只又肥了一點的大貓,蘇傾瀾掐了一把它身上的軟肉,最後以一種無比遺憾的目光注視着它,常年在戰場上殺戮的後果就是他經常在看活物的時候是朝着下刀子的方向看,弄得每次走在他前面的人都會背部寒毛直豎,貓咪也被這目光的含義吓得直接亮起爪子。
“放心,家裏的食物都還充足,而且貓肉沒有牛肉好吃。”
手指捏起那軟軟的貓掌,尖銳的爪子在他的皮膚上卻劃不出半點傷痕,就算現在的身體還是稚嫩的少年時期,也不是一只小貓可以弄傷的,少年嘲笑的說道道。
耳朵一動,蘇傾瀾望向了大門的方向,有人正向自己這邊走來,聽那腳步聲估計只會是一個人了。等了片刻還是不見敲門聲,少年無言的嘆了一口氣,放開了懷裏的大貓,朝大門那裏走去。
連找自己談話都要百般猶豫,他現在還是不得信任啊。
拉開大門,入眼的就是手停留在門前的中年男子,他尴尬的收回了手,胳膊窩子下是一根漆色不均的拐杖。夜深人靜之時,反而讓對方膝蓋下面空蕩蕩的右腿更加的明顯,蘇傾瀾的眼神微閃,首先打破沉默的他讓開了擋住的路,溫和的示意站在門口的中年男子進去。
在彭樂斌坐下之前,踩在覆蓋了茶幾下面的厚實地毯上,少年順手把沙發上歪東倒西的靠枕丢到了一旁,到底是一個成年男子坐在上面略顯擁擠。
蠟燭在房間裏靜靜的搖擺着燭光,沒有電力供應的房間顯得有些昏暗模糊,大貓優雅的跟在蘇傾瀾的身後,肉肉的貓爪在地上走着,沒有發出半點聲響,琥珀色的貓眼在夜間發出幽冷的光芒。
拿起兩個一次性杯子裝好溫水,蘇傾瀾将其中一個杯子放在中年男子的面前,神情自若得仿佛兩人不過是夜間閑聊的友人。在緩和了房間裏的氣氛後,他坐到了彭樂斌側對面的另一個沙發上,對于中年男子的深夜到訪已有了幾分猜測。
“你想要問什麽,彭樂斌。”
喉頭幹澀的動了幾下,卻一時間吐不出任何之前心急的問題,彭樂斌發現自己在他的面前反而像個晚輩,這種古怪的錯覺讓他不禁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舉動是否越活越回去了。
在燭光下更顯明亮的鳳眸弱化了那份眼底的冷意,好似裏面總有燃燒不盡的星星之火,看着就讓彭樂斌有些羨慕,強者身上的一些特質是普通人怎麽也學不來的。
哪怕整個世界陷入了末世危局,他依舊可以從容自得的站在高處調動着所有可以利用的資源,俯視着全局的形勢,然後冷靜的布置出最妥善的安排,或許不是最細致合理的,卻一定是最适合每一個人的。
“真按照你所說的那樣,接下來的危機只怕會更大,可否将我的妻子和兒子接過來。”
“在隕石降臨之前,我已經讓人去把他們附近的省市了,如果你不怪我的擅作主張的話,他們再過一兩天就能過來了。”
對于中年男子竟然會選擇以含蓄的口味來詢問,蘇傾瀾笑着彎起了眉眼,投桃報李的報出了一個好消息。他當然知道對方在意的事物是什麽,本來是想要等他們都來的時候再給彭樂斌一個驚喜,現在提前了也一樣。
“既然你已經有所準備了,為什麽不在當天就讓她們坐飛機過來,幾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他們到達這裏了。”
潛意識的已經認同了蘇傾瀾所說的話,中年軍人在說話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他已經如此信任對方了,在沒有經過任何人同意的情況下就可以把人帶過來,彭樂斌無比相信這個少年有這種忽悠人的本事。
正如蘇傾瀾敢用各種陰險的方法召集到了他們,彭樂斌就知道對方絕對認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句話。
“我不能判斷準确的時間,頂多是保證在魔都這邊的隕石降臨時間,萬一他們坐飛機的時候碰到了第一波隕石群降臨怎麽辦,到時候電子儀器一失靈……你懂的。”
蘇傾瀾意味深長的看了彭樂斌一眼,中年男子打了個哆嗦,瞬間明白了其中隐含的危險。
“在不能乘車的情況下,相隔了那麽遠的距離……”
眉頭在思索的時候皺了起來,哪怕知道裏面自然有原因,彭樂斌還是忍不住疑惑的問了出來。
“你忘了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熱氣球,在沒有電子儀器的情況下,充足的燃料足夠熱氣球跨省飛行。”
蘇傾瀾聳了聳肩,很無語的發現對方小看了這個時代的物品,又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是電子類産品,像機械槍彈之類的不是照常可以使用嗎。就像如果起火了,還有着滅火器之類的處理辦法呢,條條大路通羅馬,不要小看人類的智慧啊。
解開了擔憂親人的心結後,中年男子看了看牆上的挂鐘,就沒有再這麽深夜打擾蘇傾瀾的意義了。看到中年男子将要起身,蘇傾瀾想到了一件忘了說的事情,便直截了當的說道。
“明天中午我要回一趟魔都市中心,你能幫我通知一下他們嗎?看看他們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一次。”
“回去?好的。”
彭樂斌愣了一下,眼神遺憾的看着自己的腿,可人家沒有提到自己也是一份善意,這樣的自己本來就是不能去了,市中心現在還不知道混亂成什麽樣子,他去簡直是拖累。
一天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少年送走了對方,便關燈準備去睡覺。
爬上了自己舒服的老窩,兩眼一閉。
十分鐘後,蘇傾瀾在床上翻來覆去有些睡不着,只因為某人的夜生活嚴重影響到了他的心情。
隔壁房間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基本是在末世裏他聽到過無數次,于是……再次勾起了他曾經郁悶蹲在牆角啃食物的記憶,當年他們也是用這樣的行為來惡心自己。
什麽叫做以毒攻毒,什麽鬼看多了就知道這其中的美妙……不屑的想起了某些人正義凜然的瞎話,對于成人之間的嘿咻運動,蘇傾瀾的做法只有一個。
抱着自己的大枕頭,他如幽靈般踏地無聲的打開門前往對面的房間門口,右手溫柔的握住了那個金屬把手,瞬間暴力扭動了一下,在整扇門都發出凄涼的扭曲聲音,頓時把裏面還打算做下去的兩人驚住了。
他面不改色的看着裏面暧昧的場景,床頭還散落了大量的衣物,慌亂拉起被子的女子不敢擡頭去看少年。頭發染了顏色的社會青年看着半夜跑過來的蘇傾瀾,翻了個白眼,他懶洋洋地說道:“打擾成年人的事情會被馬踢的。”
蘇傾瀾握住門把手的手指松開,丢下一句令闵南澤臉皮扭曲的話後,冷漠的轉身離開。
“吵死了,再幹發出噪音,我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