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就好像被陽光炙烤了許久的土地，突然迎來了一場大雨。

白美馨很難形容當時的感覺。好像每一寸皮膚都要燒着了，每個細胞都要炸開，本能地排斥着自己接受不了和不喜歡的信息素，像是噴濺毒蛇的毒汁一樣發射着隐形的玫瑰尖刺。

但是，一股莫名而來的檸檬氣息卻有效地撫慰了心中那種類似幹涸枯竭的情緒。

她依稀感覺到有個人在慢慢靠近自己，但和A的尖銳或是O的甜膩都不太一樣，讓人本能地想要靠近。

那一瞬間，本能的沖動讓她想咬斷對方的脖子。但是手掐上去的那一刻，觸及到溫熱的皮膚，又将她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了一點。

她的手中松動，意識是模糊的。

對方本該遠離她，但卻令人詫異的，伸手将她抱住。

白美馨在對方懷裏一怔。眼前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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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白美馨躺在病床上。

對着天花板，她有點發暈。腦子疼的厲害，但是依然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從腦海裏一閃而過。

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手邊壓着一個小姑娘。

——趴在手邊睡着了，被驚動也沒醒來，還哽叽了兩聲。

年糕團子似的。

淺金色的長發就在自己手邊，白美馨不禁摸了兩下。

柔軟，溫熱，毛茸茸。手感真好。

被這麽一摸，哽哽叽叽的寧小萌醒了。

“啊！”寧小萌驚叫一聲，擦掉自己嘴角的一滴口水。“你沒事吧！馨馨老師！”

白美馨眼皮一跳。又是這個罪惡的稱呼。

“沒事。”

白美馨的目光掃過床頭的診斷書，上面寫着：信息素紊亂。

“信息素紊亂？”白美馨不禁想起自己失去知覺的前兩個小時，那種感覺她這輩子不想再回憶一次。“我為什麽會信息素紊亂？”

一瞬間，混亂的現場、此消彼長的尖叫聲瞬間湧進腦海。似乎是陷入了某種混亂，白美馨晃了晃腦袋。“現場情況怎麽樣？”

“現場還好，崔映雪稍微嚴重一點，其他沒有太大問題。”寧小萌不自覺地直起身體，想安撫她，但是手垂在半空中又縮了回來。“醫生說，半分之八十是信息素幹擾劑的作用。但是片場裏，誰會帶這個東西呢？”

白美馨不知道。

說話的功夫，寧小萌的目光落在白美馨身上。白美馨的膚色本就白，再加之病號服的素淨，讓她整個人都帶着一種病弱的美感。但是這種感覺與妩媚的五官中和，顯得脆弱易碎，又很容易讓人産生最原始的攻擊性。

她的鎖骨之間，有一點紅色的小痣。

寧小萌心頭一動，在不久前兩人離得很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點小痣的全貌。

人家說皮膚白的人總容易起痣。

寧小萌說完話之後，空氣陷入瞬間的安靜。

白美馨也在想這個問題。她看着寧小萌，目光一劃的時候，看見對方白皙的脖頸上，隐約還有紅色的抓痕。

很明顯，那就是自己抓的。

“過來。”白美馨說。

寧小萌湊近了些，對方的手指輕輕拂過那兩處紅痕，原本紅痕刺癢，現在卻神奇地感受到一絲清涼。

“我不是故意的。”白美馨說。

“沒事啦。”寧小萌說。“怎麽能怪你呢？”

轉而，寧小萌的臉上頓時笑容滿面。“不是我誇我自己，當時的場面一度非常混亂，AO都動不了，B也不敢上前，也就是我，冒着生命危險，過來找你的！”

白美馨心裏一動。

“現在你放心了吧！我就是一個beta！一個讓人放心的beta。”寧小萌說。“所以千萬不要趕我走。”

還以為寧小萌是來邀功的，沒想到竟然是說這個。

“我沒有這個打算。”白美馨說。

“啊，真的嗎？！”寧小萌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一些。剛開始白美馨沒說留自己，後來又給自己培訓，還以為哪些地方要是做的不好，白美馨就不會讓自己留下了呢。

這也就是為什麽寧小萌要裝作那麽讨寵的原因。

“真的。”白美馨說。“昨天你做的，我都記住了。”

寧小萌小臉一紅。

正在此時，白美馨的手機鈴聲響起。

是導演打來的電話。

“喂，徐導。”

寧小萌在一旁聽，這麽久了，她才知道導演姓徐。

導演名字叫徐子陵，近三十歲，脾氣不是很好。

“美馨你沒事吧。”徐子陵在電話那邊說。“統籌臨時調了場次，我們先拍別的，你恢複好了和我說。現場監控那邊我看過了，沒有找到什麽不對的地方。我把監控發你一份，你也看看。我下午忙完過來找你，再看接下來怎麽處理。”

“不能報警嗎？”寧小萌不禁問道。

“最好不要。”徐子陵嘆了口氣。“劇組拍攝過程中最好避免一切負面曝光。加上這件事報警會非常尴尬，劇組沒有什麽損失，更沒有證據，報警很大程度上會不成立。”徐子陵接着說。“所以讓你們看看監控，或許我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一個聲音。“我也要看！”

是崔映雪。身後還站着她的經紀人，正扒拉着門邊，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樣子。

滿臉都寫着：我的小祖宗，你可消停會兒吧。

說實在的，穿着一身素淨的病號服，遮去了崔映雪平日裏的驕縱，顯得可愛了不少。

她和白美馨同時被送進醫院，醒來的時候心裏憋屈的不行，在得知她和白美馨在隔壁病房，直接就下床過來了。

正好撞見導演說監控的事。

導演顯然有點急。“小雪，你就跟美馨一起看吧，你們都仔細看看，我是真的沒看出來啊。”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導演的無奈。

挂斷電話之後，三個人一起坐在床邊看監控錄像。

“确實沒有問題。”白美馨說。

崔映雪不信邪，硬是一個人又扒拉着看了一遍。确實，什麽也沒有。

突然，崔映雪說。“現場綠幕那裏沒有監控的嗎？”

影棚裏裝着監控，但總有一些盲區照顧不到。

“确實沒有。”白美馨說。

那就只能按照導演說的，恢複好了再繼續回去拍攝了。

崔映雪像只鬥敗的公雞，監控裏找不出來問題，也不能找白美馨發火，自己只能跟着經紀人回去了。

這一切都是現場事故？

正在此時，醫生從門口走進來，拿着診斷書。“白小姐，您的确診報告出來了。信息素無端紊亂，是處于某種誘因，但至于您的過敏源是什麽，還沒有确認。給您配好了藥，回去按時服用就行了。”

白美馨沒有什麽大的問題，想必崔映雪那邊也沒什麽。

在跟導演說明第二天能正常拍攝的之後，白美馨拽着寧小萌出了病房。

“這就可以出院了嗎？”寧小萌問道。

“又不是什麽好地方。”白美馨說。

出院的時候，太陽還有最後一絲餘燼。“走啊，我們回片場騎電瓶車回家。”寧小萌說。

白美馨忍不住笑了。以前白美馨并不理解alpha和beta的戀愛，但現在她好像又覺得，alpha和beta好像也很登對。

尤其是陽光最後一絲餘燼落在寧小萌發絲上的時候，精靈小只好像躍然眼前。

白美馨和寧小萌打車回片場，一路上司機頻頻回頭，最後還是吞吞吐吐道。

“您是那個……白影後嗎？”

白美馨本來不想回應，提了提口罩遮蓋得更嚴實一些。但是寧小萌卻瞬間接到。“對呀，她就是白美馨影後，是不是很漂亮！”

司機羞澀地撓頭。“确實……确實很漂亮。”

寧小萌：“今天你遇到大美人，快去買彩票，一定可以中獎噠！”

“小萌。”白美馨小聲叫她。之前她還擔心寧小萌簡簡單單一只妖，離開自己會不會生活不下去，現在看來可真是她多慮了。

下車之前，司機還問白美馨要了一張簽名照。司機心裏美滋滋，今天出門遇影後，一定是個好日子！

兩人來到片場的時候，跟導演組打過招呼，寧小萌突然說：“我想起來一件事呀，昨天拍攝的時候，拍花絮的預備機是不是一直開着？”

徐子陵：“還真是。”

預備機比起正規拍攝的AB機并不值錢，用作花絮的整理，不消耗主機也不費電，所以一直在側面開着，捕捉演員好笑的瞬間。

寧小萌這麽一說，徐子陵安排好現場，跟着兩人一起去看預備機裏存着的視頻。

看完一遍之後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無非就是場務和工作人員準備道具和威亞那些工作。

突然，寧小萌說道。“等一下。”

她把進度條拉回去，看見一個準備威亞的工作人員。“這個人不是咱們組的吧？”

寧小萌指着的那個人，在準備完威亞的時候，特意去白美馨那邊挂了一下。看似是好奇，但手中明顯動了點什麽。

會是過敏源嗎？

徐子陵顯然對這些人臉沒什麽印象，于是叫來服化道的組長。“這個人是咱們服化道的嗎？”

服化道組長仔細看過之後，說。“哦，不是我們服化道這邊的。我記得這個人，這個人是場務組長那邊找來的臨時工，就幹昨天一天，今天已經走了。”

“那這個人，現在還能找到嗎？”徐子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