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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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男人的話,枝忘然心中,湧現出巨大的悲憤與害怕,這是她身上不該出現的情緒,至少,她沒道理害怕外邊兩個普通凡人。

她嘗試動一動身體,鑽心的疼痛從四肢傳來,臉上也火辣辣的,又非常黏。膩,她觸碰自己的臉頰,看見手上的血液,忍不住露出冷笑。

緩緩的坐起,枝忘然打量着這個狹小的柴房。

随着時間的推移,她和這具身體融合度在逐漸增加,這也就導致,這具身體上的傷口,在緩慢的愈合。

在傷口愈合的期間,這具身體的記憶也在複蘇,原主名叫房儀,是一名在校大學生。

某次和學姐去外邊聚餐,等醒過來後,就發現自己被關了起來,幾經輾轉,她被賣到了這個偏僻落後的村子,給人當媳婦。

房儀不願意認命,她知道買她的這個名為燕三的男人,心地還算不錯,并沒有強迫她,就請燕三放過自己,并且承諾回城,會報答燕三的。

燕三這人,雖然于心不忍,但卻拒絕了房儀的請求,他本來就因娶不到媳婦,才賣媳婦,如果放走了房儀,他就虧本了。

他拒絕了房儀,卻沒有将人關起來,反而好吃好喝的對待房儀,他以為,這樣他就能感化房儀,讓房儀心甘情願的留下來。

但是,這樣的生活是房儀忍受不了的,哪怕這個男人對她再好,她也不想就在這兒,她有自己的家人,她還要上學!

她怎麽能甘心被困在這裏?于是她選擇了逃跑,和村子裏,同樣被拐賣來的婦女。

原本他們計劃周密,眼看着就要逃離這個魔窟,但是,和他們一起逃跑的人裏,有人臨時反水,害得一起逃跑的人,差點就被抓住。

最終,這些村民們,只追回了一部分人,其他的人都順利離開,房儀就是被追回的人之一。

房儀永遠也忘不了那天,那個率先提出逃跑的、唯唯諾諾的女人,是怎麽喜形于色,向那些村民讨功。

作為主謀之一,房儀被幾個大男人扒光了,關在大竹簍裏抽打,燕三雖說想求情,但想到他對房儀那麽好,房儀卻還要走,就狠下心不看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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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房儀也有骨氣,即便他們暴打在嚴重,也沒有哼一聲,并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只恨識人不清,落得這樣的下場。

最後,房儀被拖到了柴房關起來,餓了好幾天。

枝忘然來到這具身體裏的時候,房儀的身體已經涼透,即便是現在,她的身體也冰冷刺骨,沒有半點溫度。

回想在世界壁壘之間,聽見的那個充滿了怨恨的聲音,枝忘然嘆了口氣,應該沒有那麽湊巧吧!

事實告訴她,就是有那麽湊巧,把她撞進這個世界的家夥,的的确确是房儀。

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房儀殘魂,枝忘然眼睛眯起來,在心裏考慮着該如何處理這膽大包天的殘魂。

仿佛知道枝忘然接下來想說什麽,房儀殘魂跪在地上,請求枝忘然幫助自己:

“我好恨,我知道您身份尊貴,求您幫我,我要回去,我要害我的人不得好死!求求您幫幫我!”

話音剛落,房儀再也堅持不住魂飛魄散,徹底消散于天地之間。

正想詢問房儀,如何去往世界壁壘,又如何暗算她,得知她身份的,看見房儀灰飛煙滅,枝忘然嘆息片刻。

她還能怎麽辦?只能捏着鼻子接受這樁,被迫上門的虧本生意啦!她的心裏倒是隐隐有想法,只是現在,還是先處理好這裏的事情。

有些帳,以後再算也不遲。

外邊的人,還在繼續說話,燕三似乎在懇求另一個人,讓他能夠進來看看。

“可你們這樣折磨她,萬一她死了,我的錢不就白花了?”燕三開口說。

“沒事,她既然能逃跑,就肯定不會這麽輕易死去,這一點,老三你就放心吧!”燕三身邊的男人,這麽說。

就在兩人交談的下一秒,堅固的柴房門突然被飛出,用法術變了出衣服換上的枝忘然,緩緩從門後走出來。

那屬于房儀的臉上,不再有憤恨、埋怨,只有一派風輕雲淡,明明和之前的相貌一樣,枝忘然卻給人一種,俾倪天下的感覺。

“你……你是怎麽跑出來?你身上的傷呢?衣服……你的衣服是從哪裏來的?”看見枝忘然的姿态,穿着灰格子襯衣的男人,驚訝不已。

如果不是他一直守在這,他都快懷疑,是不是有人,偷偷跑進去看這女人了。

枝忘然偏了偏頭,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她眨了眨眼睛說:“你猜,我從地獄爬回來,會怎麽報複你們?”

“別聽她胡說,李哥,她肯定是被打傻了!”看見身邊的男人,沖上去打裝神弄鬼的枝忘然,那個皮膚黝黑的男人,連忙攔住對方。

被稱為李哥的男子,被攔了下來,不滿地看着燕三,嘴裏罵罵咧咧道:“這事我可跟你沒完!肯定是你偷偷的跑進去了對不對?你怎麽就不肯聽人話呢!我告訴你,那我肯定不能放過她!”

他話剛說完,就感覺到有人掐住他的脖子,他呼吸不順暢,臉頰漲紅,哪怕他拼命的掙紮,也沒有任何效果。

“你們之前,不是欺負的很厲害嗎?來呀,我就在你們面前,來打我呀!”枝忘然說着,虛虛握住空氣的手,再稍微縮緊。

随着她的動作,李哥感覺掐住自己脖子的力道,變得更大,他眼珠子瞪大,仿佛從眼眶裏掉出來,他不停的喘着粗氣,發出“嗬嗬”的聲音。

見到這模樣,燕三驚恐地看向房儀,即便如此,他還是壯着膽子上前道:“花兒,你放了李哥吧,不然真鬧出人命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花兒,這個稱呼是燕三買了房儀後,給房儀取的名字。

“那我就把你們兩個都殺了,這樣就沒有人知道,是我幹的了……你們說我這個提議,好不好?”枝忘然說着,另一只手輕輕一揮,将燕三也控制起來。

話音剛落,枝忘然聽見背後傳來勁風,下意識躲開,将李哥牽引過來。

背後偷襲的人,就這樣,将棒子砸在了李哥腦門上,直接将人打的頭破血流。

轉頭看去,枝忘然看見,之前出賣他們的女人,舉着帶血板凳,神色慌張地看向她。

“我……幫了你,你可不能忘恩負義,他要是出了什麽事,和我沒關系!”女人說完,将板凳丢在枝忘然身邊。

枝忘然冷冷的看着那個女人,她一腳将人踢翻在地,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你怎麽會以為,我會放過你?你既然幫着他們,難道就沒想過,有朝一日,我有了反抗的機會,會怎麽對你嗎?”

她踩在女人身上,笑得好不張揚,她這個人睚眦必報,房儀散魄了,她沒辦法報複,那就只能将憤怒,發洩在這些人身上。

也許是看出,枝忘然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女人哪能不害怕,她知道,這人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妖怪……你是妖怪!”女人凄厲喊道,卻沒有要求饒的意思,她用懇求的目光,看向定住無法動彈的燕三。

女人沖燕三哀求道:“三哥,三哥,求你救救我,她是妖怪,會吃我們的!你和她最熟悉,求你讓她別殺我!”

她不想死,就算是被拐到這裏了,她也從未想過要自殺,現在更不願意死在曾經的手下敗将手裏。

所以她将主意打到了燕三身上。

心軟的燕三,聽見女人這麽說,忍不住為她求情:“花兒,不要一錯再錯了,收手吧!不然,整個村子的人都會……”

“都會怎樣?反正我又不是沒見識過,你們村子裏的人,他們也從來沒給我活路,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枉作好人?”枝忘然說着,腳上的力度加大。

“你以為你給房儀好吃好喝,她就必須得聽從你的吩咐,妥協,在這裏紮根下來嗎?

“你要是有那個本事,能讓人主動留下,也就不會花錢去買媳婦了!如果不是你們這些可惡的拐子,她的未來也許不會太好,但是絕對不會糟糕到現在這種地步!”

咄咄逼人的枝忘然,讓燕三無所适從,就算是以前,房儀也只是沉默不語,根本不會這樣,句句戳中人心。

他的手不自覺顫抖:“你胡說,我不是拐子……我還救了你,從那些拐子手裏,你難道就不能,聽聽我的話嗎?”

“哈,我還是第一次聽見,買賣人口,說得那麽小清新的!那你不是,你也是幫兇!”枝忘然聽見燕三,這樣自欺欺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男人,真是讓人覺得可悲又可恥,不,應該說是這整個地方,那麽的可悲又可恥。

在這個村子裏,明明有人知道,買賣人口是不對的行為,但是,那些人卻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此不管不問。

不僅是這樣,就連一些搬到鎮子上的人,也同樣如此。

在房儀的記憶裏,也曾有過一個女孩逃跑,她跑到了鎮子上的警。察局報警。

但是那裏的某個警。員,就是從村子裏出去的,他得知這件事後,利用女孩的信任和職務之便,幫着把那女孩送回了村子。

最後那個女孩,也如同房儀一樣,被扒光罩在竹簍裏暴打,又被關在柴房裏餓了幾天。

她不像房儀,就那麽直截了當的死去,她愣是挨了過來,卻瘋掉了,成為村子裏被随意侮辱的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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