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為五鬥米折腰

為五鬥米折腰

“媽,我回來了。”青棠換上拖鞋,讓徐林把菜先放到廚房,囑咐道:“你先把菜處理一下,等會兒我來做。”

“好。”徐林扭頭,笑着說:“師父,今天就讓我掌勺吧。”

青棠頓了頓,笑道:“好啊,那我給你打下手。”

青棠和母親坐在客廳裏擇菜,剪去毛豆的兩頭,鹽水泡毛豆,每年年夜飯必有的一道前菜。

四年的時間,江寧成為了一名知名的旅游博主,母親是江寧禦用的攝像師,剪輯師,偶爾也會出鏡,這也算是完成了當年當記者的夢想,自己的餐廳現在每天開門也基本座無虛席,好像每個人都完成了當年的夢想,只是自己的心裏始終空落落的。

“我遇見沈南星了。”青棠手裏擇菜的動作沒有停,低着頭,臉上面無表情。

反而是母親先愣住了,看了一眼在廚房裏忙碌的徐林,刻意壓低嗓子:“有些人該忘就忘了吧,你知道要讓我重新生活,怎麽自己反而做不到呢。”

青棠臉上硬擠出一絲笑容:“見到了反而沒那麽難過。”

“她那樣的大戶人家,咱們高攀不起。”

沈愈找過青棠,沒有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給她一張支票讓她徹底的離開沈南星。

“我們沈家絕對不允許出現這樣的事。”

那樣的紅房子,她只在歐洲油畫裏見到過,外面是紅磚,玻璃窗用的是三色琉璃瓦,陽臺由白色的柱子支撐起,黑色的雕花鐵栅欄門打開,先要穿過綠色的草坪,正中央有一個中型噴泉。

雕花卷葉型的水晶燈從飛鳥狀的頂棚垂下,貫穿三層的橢圓形樓梯盤旋上升,镏金纏枝紋、卷草紋浮雕。

青棠被領到小廳,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傭人在大廳裏忙碌,沒有人理會她,像是故意把她晾在那,終于一個穿着黑色西裝帶着銀邊眼鏡的男人出現了,青棠已經不記得他的臉,只記得當時他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冷冰冰的,像極地裏的一塊石頭。

“我們沈家絕對不允許出現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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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沈南星的父親,他不允許自己的女兒和一個女人談念愛,甚至把這個女人帶到了親戚面前。

男人遞給她一張照片,是她的媽媽和江寧坐在路邊喝汽水。

“這條路上經常會出車禍,讓你的家人和朋友都小心點。”

“我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青棠回去後,發了整整三天的高燒,沈南星忙前忙後地照顧她,自己的臉色也變差了好多。

她不敢告訴沈南星自己為什麽會病,只是讓媽媽和江寧趕緊回來,似乎呆在自己的身邊就能一切安全。

她忐忑不安地和沈南星繼續溫存了一周,這一周,每次做|完她都要大哭一場,她瘋了,變得易怒,經常會因為一點小事和沈南星大吵一架,甚至把她最愛的瓷瓶全部摔碎。

“這是一只宋瓷。”沈南星半跪在地上,把碎片一只一只撿起來。

“怎麽?很貴嗎?你那麽有錢,再買一個啊!”青棠是掐着自己大腿說出這句話的,地上的瓷片仿佛化身為一把把鋒利的刀割在自己心上。

“青棠,你不應該拿它們出氣。”

“出去,滾啊。”

這一周,她每天都會從郵箱裏收到陌生賬號給她發的照片,母親在買菜的,開車的……她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哪監視着自己的生活,而這一切她都不能告訴沈南星。

“阮小姐,沈先生還有一句話讓我傳達,如果你告訴了小姐,後果他一定會讓你承擔不起,另外沈小姐保不了你們,最後,他希望您能考慮清楚。”

兩周過後,沈南星跟她提了分手,她同意了,沒有任何挽留,跟一個精神突然失控的人呆在一起的确是個折磨。

母親是最了解女兒的,她知道青棠還沒有完全放下沈南星:“我只希望你別忘了當年的教訓。”

和沈南星分手以後,青棠沒什麽變化,像沒事人一樣,她以為是她們兩個人的感情早已耗盡,結果一個月以後,青棠突然高燒不止,頭發大把的掉落,四年的感情,怎麽可能忘就忘。

青棠點了點頭,勉強笑道:“我知道的。”她不會再去招惹沈南星,也沒有膽量再去招惹沈南星。

四年的時間足夠讓她忘記掉一個根本就不應該愛上的人。

“幹媽,您看,我給您帶了什麽?”江寧把一整箱護膚品搬到客廳桌子上:“這些都是gg商送的,這幾包蘑菇是我雲南的朋友寄來的,特別好吃。”

“謝謝你啊,江寧。”青棠擦了擦手,從廚房裏走出來。

“棠棠,你跟我這麽見外幹嘛呀。”江寧随意地搭上青棠的肩膀。

“留下來一起吃點吧。”青棠說。

“不了。”江寧走到門口,換上鞋:“今天中午有事。”

徐林和青棠把菜端出來,雖然只有三個人,但年夜飯該有的陣勢也沒有落下。

無魚不成宴,一碗鲫魚炖豆腐擺在桌子的正中間。

“師娘,師父,感謝你們這兩年的照顧,我幹了,你們随意。”徐林站了起來,一杯白酒下肚,火辣辣的直接刺到嗓子眼裏。

“都是自家人,幹嘛這麽客氣。”青棠拽下徐林,把她手裏的酒杯拿了下來:“喝酒傷身,少喝點。”

徐林哭了,端起白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師父,我太高興了。”

青棠幹脆不攔了,和徐林一起喝了起來,徐林是因為開心,她是因為難受,心裏悶悶的,需要喝點酒把它壓下去。

-

“為什麽三年都沒有回來過一次?”

沈南星沉默了,跪在蒲團上:“學業緊。”三年前,她匆匆去了國外,跟家裏所有人包括陳斐說的都是去國外留學。

外婆的臉扭到一邊,重重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但是你外婆外公只剩下你了。”說完,就站起來,背對着沈南星,拿出那塊淡藍色帕子,擦起眼淚。

外公把沈南星扶了起來:“這幾年好嗎?”

沈南星愧疚地看了一眼外婆的背影,牽着外公的手站了起來:“挺好的。”

“那就好。”外公把外婆摟到懷裏:“孫女回來了,開心點。”

沈南星把工作室轉讓給了若楠,她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獨當一面,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爸。”沈南星站了起來,當着衆人的面從包裏拿出一個禮盒:“這套紫砂壺是特地請谷老師給您燒制的。”

十幾年,沈愈第一次聽見沈南星叫他爸,有些驚訝:“坐下吧,難得可以一家人吃個飯。”

沈南星把禮盒交給保姆,餐桌上的四個人各有各的心思,自從沈南星的母親去世,沈愈的父母徹底跟他斷絕了關系,年過半百,一向對他冷淡的女兒能主動讨好他,無論出于什麽樣的目的,他心裏都可以接受。

“爸,我準備去舅舅公司實習。”沈南星剝好一只蝦,夾到沈愈的盤子裏:“這三年在國外,我才發現很多事情都是情非得已,命中注定,不能勉強。”

沈愈眉眼微微一挑:“自己家就有公司,又何必去別人家幹。”

沈南星故意為難地看了一眼沈夢,沈夢竟然比諾諾還要大兩歲,想想都覺得可笑。

這一眼便讓沈愈明白了她的心思:“公司除了財務部,你去不了,其他崗位随便挑,不用顧慮別的,只要你願意回來,你就永遠是我的女兒。”

“謝謝爸。”

“沈南星。”沈夢叫住了她。

“你來我們家想幹什麽?”沈夢直接問道,除了他,任何想接近他爸的人都是有所企圖,這裏面當然包括他媽還有這個半路回家的“姐姐”。

沈南星笑了笑:“你放心,我不是跟你搶爸的,更不是來搶你公司繼承權的,我只是想跟在咱爸後面賺點錢。”

“我就知道。”沈夢不屑地說道:“為了錢低頭,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沈南星嗎?”他原本對這個姐姐

還有些敬佩,但如今看來也只不過是個軟骨頭,不堪一擊。

沈夢從小被寵着長大,即使二十多歲了,仍然十分幼稚,沈南星自嘲般說道:“為五鬥米折腰乃是人之常情。”

“銷售部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沈夢瞥了一眼她,又說:“就你這脾氣,行嗎?”

“以後還需要多向你請教。”沈南星笑了笑,無比的真誠。

這一笑反而讓沈夢愣住,但只有幾秒,他的目光就冷了下來:“我是不會幫你的。”他恨沈南星變成現在這樣勢利的樣子。

“沈南星,你變了。”陳斐說。

沈南星愣了一會兒才說:“是人總歸會變的。”她的嘴角微微揚起。

“可是你變的讓我已經不認識你。”陳斐的眼神裏散發出寒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南星低頭:“能發生什麽事呢。”

“我不知道。”陳斐賭氣地錠下酒杯:“當年發生了什麽,你不應該最清楚嗎?”

“莫名其妙地離開,留學?沈南星,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陳斐在房間來回踱步:“到底發生了什麽,是我都不能知道的!”

“你知不知道你離開後,青棠大病了一場,幾天幾夜的高燒,昏迷了還在喊你!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有多想你,我們從小就一塊長大,人家小孩第一個會說的詞是媽媽,而我呢,我第一個會說的詞是姐姐,我從小就跟在你後面,為了能跟你一起上高中,我直接跳了一級。”陳斐累到癱坐在地上,眼淚橫流:“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沈南星抱住陳斐,把她摟到懷裏:“對不起,對不起。”她忍住快要流下來的眼淚:“我不會再走了,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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