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野人

我循着洞口望去,這上面的光線比下面洞口處強多了,只覺刺眼,伸手捂着眼睛都覺眼睛刺痛難忍,眼淚跟着就流了下來。

好久才适應過來,擡眼看成王也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眼睛。

好半晌才适應了光線,睜眼看這上面其實也是個方臺,四周依舊是如同鏡面一樣光滑的岩壁,反射着洞外的日光和雪光,整個四周照的通透,如同一個虛無的世界。

而頭頂光線到不了反而卻是一片烏漆墨黑,層層疊疊不知道名字的藤條纏着墨綠的葉片從天垂下,感覺似是從天外生長出來的一樣。

方臺正中間一個石臺光滑如鏡,不像是天然形成,看着藤蔓間幽深的黑暗,似有寒風倒灌下來,讓人從頭涼到了腳。

想到剛才在下面成王說岩壁上的臺階像是人工形成,我背上寒毛倒立,這地方如山的白骨,還有那惡臭的地龍,誰會住在這裏,不會又是什麽怪物吧。

想到這我手心都出了汗,趕緊搓了搓手成王說道:“王爺,這石臺還有那下面的臺階好奇怪,只怕這裏又有什麽山精野怪的我們趕緊走吧。”

成王點點頭深吸口氣,作勢又要背我,我看着他慘白的臉心下不忍:“王爺這裏地勢平坦,你傷的比我重,你扶着我就可以了。”

成王點頭微笑,幹裂的嘴唇立馬滲出了血絲,可是眼裏卻全是溫柔,一點也不像初識時的他對我的客套和我對他無形的防備。

但是轉念我又想到了唐俊,臨別時他艱難喚我月兒的樣子,心裏一下便被抓緊了。

我沉沉的告訴自己我們僅僅只限于朋友而已,而成王或許只是把我當成了景玉而已。

我心裏一亂,腳下也跟着亂了方寸,一陣劇痛襲來,頭腦一下清醒了不少。我定了定神,重新跟上節奏,借着成王的力量裏艱難的朝着洞外走去。

走到洞口,清冷的山風襲來,在地下呆久了,這冬日裏的寒風都覺得清爽宜人。兩人髒亂的頭發迎風飛舞,散發着一股惡臭。

眼睛視力已經恢複,四周一望才看見我們正處在山腳下,一條河攔在門口,流水已經結冰,河對面一條被積雪掩蓋的山路蜿蜒着盤向山頂,偶爾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像是剛被行人踩過。白日光亮和積雪的慘白讓人頭暈,分不清楚時辰。

成王指着對面的山路說:“那是我們上山的路,沒想到我們一路盡然滾到了山腳下。”

來的時候我一直都是坐在馬車裏自是不認得眼前的路。但是這裏舉目無人心下詫異,王爺不見了怎麽卻不見人搜尋愁道:“離進城還有一段路我們怎麽回去呢?怎麽沒見有人在這裏搜尋?”

山風冷的如同利劍一樣割的皮膚生疼,成王一只手緊了緊大氅的領口堅定的說:“放心吧,肯定有人在找我,也有可能他們在這裏找了一段時間沒有發現我們所以又去別處找了。”

聽他這話我心裏不由的暗笑自己的擔憂。成王是誰啊?皇帝的親弟弟呀,活脫脫人不見了,皇帝還有他府中的那麽多府兵恨不得把這雲山給翻過來呢,都已經走了出來怎麽還擔心路上沒有人接應呢。

心下正思量着,忽聽的身後一陣聲響似是萬千枯葉被風卷起,我心中大驚又碰到什麽了。

成王自然也是聽到這身後的巨響,寒光一閃,若水已經握在手裏,一轉身已經護在了我前面。

轉頭只見洞頂上垂下的藤條像是被風刮一樣左右劇烈搖擺,似是有巨物在中間急速穿行,藤條擺動夾雜着枯葉和泥沙像是下雨般從頭上落下,迷的人睜不開眼睛。

兩人趕緊往洞外退去,使勁睜開眼只見眼前黑影一閃,伴随着一聲噗通,從天上掉下個巨物,在定睛一看,卻見一如同青蛙的怪獸正伏在地上,身體劇烈起伏,正喘着氣。

這是什麽東西,我心裏大驚,見伏在地上的怪物,有手有腳頭上居然還長着草,喉嚨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似是焖鍋裏煮開了水一樣,連綿不斷。一雙血紅得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我,卻也只是盯着我看,伏在地上,四肢一動不動,沒有半點進攻的意思。

我哪見過這種怪物,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成王卻還鎮定,見怪物沒有進攻的意思,只是一副防禦架勢,緊皺着眉頭打量着地上的怪物,越看卻越覺的那怪物沒有可怕之處,除了眼睛血紅,看上去倒是很像一個人。

地上的怪物估計見我們也沒有進攻的意思,也壯了膽子,居然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來了,這下看的真切這哪是什麽怪物,的确卻是個人。

只是身上太髒了,嚴重破損的衣物滿是污垢,有些地方還與泥土結成了塊,只有腰中系着暗紅皮革還算完好,但是也是粘滿了泥土。頭上胡須頭發瘋長,枯黃不堪跟幹草無二,活着污泥擰成亂結。

看的真切明白是個人,心裏驚怕去了一半,總不至于面前這個人跟下面的地龍一樣會一口把我們吞了不成。

心裏犯疑會是什麽樣的人流落在此,遠離城市活脫脫把自己變成了野人。

此時眼前的怪人已經完全站立起來,喉嚨裏也不是咕嚕嚕的聲音,轉而發出類似人哭泣的聲音,雙眼的血紅也漸漸褪去,竟然還流出了渾濁的淚水。

臉上胡須雖然瘋亂,掩蓋了大半張臉,但是卻也能感受他表情的痛苦,兩只幹癟的枯手朝我伸過來,手指轉動似是在極力傳達什麽。

我曾經看過很多關于野人,狼孩的文章,其實都是因為有迫不得已的原因離開了人群,長年累月和動物處在一起,喪失了語言和勞動能力,生活習性變得跟動物一樣,而被人類發現後誤認為是野人或是怪獸,其實只不過都是生世可憐的不幸人。

而眼前的這個人,表情痛苦,聲音嗚咽,在過去的漫長歲月裏離群索居,卻還依稀記得自己的同類,只是已經沒有了語言的能力,無法表達自己。

想到這裏心裏的害怕已經完全褪去,而成王對于野人狼孩的了解肯定是聽都沒聽過,在他們的世界這些都是被劃歸到鬼神一類裏,在加前面一系列驚心動魄的經歷此時他也只是想護我們的周全而已,若水在他手裏寒光閃閃,尋找最有利的時機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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