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語雪紛飛

要說這年頭人們最喜歡聽什麽?一曰錢財,誰家有多少多少錢。二曰緋聞,誰誰誰做了什麽什麽醜事。前者惹人羨慕嫉妒恨,後者供人茶餘飯後消遣。

而發生在劉桃花身上的醜事可非一般,不僅偷情,不僅與野漢子養了野孩子,關鍵是還帶着野孩子進了曲家門,那老實巴交的曲安國把這野孩子當做寶貝疙瘩捧在手心裏,一捧就是六七年,這簡直……

許多人乍一聽,都說不出話來。

敢問世間哪個男人願意戴綠帽子?何況還是一頂巨大的隐藏多年的綠帽子,若不是今天劉桃花和她老姑以及表姐一家子鬧僵,曲安國這頂綠帽子還不知要戴到何時。人們憤慨的同時,又覺得匪夷所思。

只覺這世上許多事太可怕,太荒謬,一不小心就會掉入一個大冰窟窿,哭都沒地方哭去。

再說劉桃花,盡管她以一敵三,可是勝在豁出去。頭發一散,棉襖一脫,兜着胸脯上的兩只碩大的那啥肆意蹦跶,弄得孫虎連連後退,不敢近前。王金蕊雖然潑辣,到底沒有劉桃花臉皮厚,只以常規“作戰方式”應對。也就是劉婆子能豁得出去,和劉桃花敵上一二。

待兩家人把最惡毒的話,最隐秘的事兒說完,戰争突進白熱化階段,劉桃花以命相逼向劉婆子以及王金蕊一家讨債,有了劉保軍的模板,這債讨起來絲毫不費力。況且劉保軍是訛詐,而劉婆子和王金蕊的确花她不少錢,讨起來更理直氣壯。

王金蕊死不承認,并說她們花的那點兒錢是她們的跑腿費,辛苦費,該得的。

孫虎更是不認,并要拉扯劉桃花現在就去監獄找楊泉對質。

衆人瞧着他們兩方人落腳的重點,幾乎笑岔氣兒。果然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到這份兒上兩家人絲毫不關心臉皮、廉恥的問題,竟在這裏大模大樣的掰扯錢財上的糾扯!

真是一丘之貉!

兩方人罵了打,打了罵,紛紛嚷嚷半天都沒結束,最後,還是曲安國突然出現,強把劉桃花拉扯回家,這場鬧劇才息鼓。

柳家堡和王家鋪雖然只隔二裏路,到底不是一個村子,曲安國之所以得到消息,乃是王家鋪的幾個好心村民騎着破車到曲家告知的,曲安國聽了信兒二話沒說便跟上。

劉桃花也打累了,所以路上并未怎麽鬧騰,老老實實跟曲安國回家。

進村前,還理了理衣發。

待回到家裏冷靜下來,這才後怕。并不是她後知後覺,而是從事發到現在,她措手不及,後來又打紅了眼,什麽老子娘、兒子的都不顧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發洩,撕扯,恨不得弄死對方……

劉桃花暗地裏對曲安國觀察,見那老男人并無異樣這才明白,他還不知她和劉婆子等人打架的原因。

說來也奇怪,直到第二天,曲安國也沒主動問詢。

問什麽呢?老漢自以為劉桃花與劉婆子大打出手,乃是因為和二丫頭說親那件事,已經過去了,說來說去還是那些,再掰扯,沒甚意思。再說,從過年到現在,劉桃花不是和家人打罵,就是和娘家人打罵,五次三番,他看疲了,也懶得管。

劉桃花一夜沒睡,越想越害怕。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點她比誰都清楚,世上不乏像她這樣多嘴多舌的人,所以她做的那些隐秘醜事不日就會傳到柳家堡,曲安國早晚會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根據她對人尿性的理解,只會早不會晚。

整整一夜她都在思索,她和嘯天,未來該怎麽辦……

……

沸沸揚揚如雪花片兒一樣的流言,當天就傳到曲家姐妹耳中,曲三寧第一反應便是要主動告訴曲安國那些流言蜚語,卻被曲二順一把攔住。

有些話,別人說,她爹或許會信,她們說,很有可能就是造謠。若非如此,她們也不會等到今天,早在知道這醜事的第一天就揭發出來。

曲三寧強行忍耐住想要告知欲望,跟着姐妹們一起靜觀其變。

第二天傍晚,曲安國從外面溜達回來時,臉色十分不對勁。

姐妹相視,暗自欣喜。劉桃花看見,心中咯噔一聲,大叫不好。

沒想到她擔心的事這麽快就發生了。

不過晚飯時,曲安國自始至終繃着一張臉什麽都沒說,劉桃花便強裝鎮定,當什麽也沒發生。

飯畢,各自回屋。

曲安國這才神色嚴肅的問詢劉桃花,“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可是真的?”

“啥流言蜚語?”劉桃花眨眨眼,笑道:“老東西,既然是流言蜚語,自然不能當真,不過,你到底聽見了什麽?”

她面上輕松無比,曲安國審視良久才把他聽到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挑重點說出來。

實際上他去拉架那天便有察覺,整個王家鋪的人看他眼光都不對。這兩天,無論他出門走到哪裏,都會不經意的瞥見三五個人對着他傻笑,有的還交頭接耳的議論。

卻沒有人敢上前大大方方說出來。

廢話!這件事雖然醜陋,歸根結底是損陰德的事,但凡說出,一個家庭就要分崩離析,雖然很多人樂見,卻沒人樂意做這個“惡人”,這也是人之常情。

而曲安國之所以知曉,還是幾個孩童的緣故。那幾個調皮搗蛋的男孩說的繪聲繪色,且裏面并無漏洞,老漢聽完,差點沒一口氣悶過去。

他是強忍到現在才講,為的就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給劉桃花留點臉面,逼她老老實實說真話。

哪知,她卻裝傻充愣,老漢不悅,說完,繼續用一種探索的目光盯着劉桃花不放。

劉桃花被盯的又羞又惱,脫口道:“這是哪個臭不要臉的到處散播謠言,敗壞老娘的名聲?”說來也是她機靈,幾乎一瞬間便想到對策,原本混亂不堪的思緒越說越清晰,“一定是劉婆子!或者是王金蕊!老天爺,你真是不睜眼,咋不收了這些喪盡天良的玩意兒!”

“他爸,你聽我講,事情不是你聽見的那樣!我自小有個幹哥你知道吧?我記得從前我給你講過,那年他和人打架……就這樣,他進了監獄,可卻沒人管沒人問,我念在當初幹娘救命之恩的份兒上曾托王金蕊、孫虎兩個往裏面送幾次東西,有我買的故衣(方言,二手的衣服),有些吃食,還有一點錢,不多,真的,每次也就十多塊,這些錢財全是報答我幹娘的救命之恩……誰知那一家子根本沒有把東西往裏送,全都昧下來,我是今兒無意間才知,這才和他們大鬧一場,他們弄個沒臉,卻這樣編排我……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我幹哥蹲監的日子,那時候我早就嫁過來,都沒離開過柳家堡,哪來的野孩子……”劉桃花講的有聲有色,到最後更是泣不成聲,曲安國聽的七上八下,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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