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真的太近了。

沈渟淵下意識阖了眸,甚至屏住了呼吸。

如果聞清臨現在能看見,那他一定會發現,此時此刻,沈渟淵連頸側的青筋都在隐隐抽動——

毫無疑問,這是極度熱烈的渴望,與瀕臨崩壞的理智在互相拉鋸的證明。

當然是無比想要立即付諸行動的。

但卻又是真的不太敢。

不然,沈渟淵又怎麽會同聞清臨結婚至今,明明都做過很多次了,卻一次也沒有接過吻?

于沈渟淵而言,接吻比做i,更容易暴露他對聞清臨真實的渴望。

或許是因為接吻不能從後,也沒有身體本能的反應做遮掩。

但是真的真的很難忍。

尤其在此刻,在這昏暗而幽閉的樓梯間,聞清臨的存在本身,僅僅是輕輕一呼吸,于沈渟淵而言都無異于海妖的歌聲——

太蠱了。

沈渟淵喉結微微一滾,幾息之後,理智與渴望的天平,卻終于還是向後者傾斜。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微微向前…

再近分毫,真的只是分毫,那就一定會與聞清臨唇瓣貼合。

會吻上那張他朝思暮想很多年的薄唇。

“啪”。

一聲輕響。

天花板上的燈泡卻在這個剎那,又亮了起來。

“重見光明”的瞬間,聞清臨的眼睛不是很适應,他下意識閉了眼,纖長睫毛都還在簌簌輕顫。

沈渟淵立刻擡手,虛攏在聞清臨眼前。

與此同時,他已經不動聲色向後撤開了些許距離,低聲開口:“還好嗎?”

語聲關切,再尋不到半分暧昧。

聞清臨扯了扯唇,點頭應:“好了,沒事了。”

又過了兩秒,沈渟淵才放下手。

聞清臨睜開眼睛,便撞進了沈渟淵黢黑眸底。

視線交彙,兩人都在彼此眼中,攫取到了兩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在光亮之下無處遁形,卻也難以為繼。

半晌,還是聞清臨先開了口,輕笑道:“走了,去吃飯。”

話落,他便将頭偏了回去,繼續下樓梯。

沈渟淵注視他的側臉一瞬,不着痕跡微松口氣,可同時,心底卻又隐約漫開些許遺憾。

為剛剛那個,只差分毫的吻。

或許是兩人都還沒太從先前的暧昧氣氛中抽離,接下來,誰也沒有講話,樓梯間內只有兩道交錯應和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不過…

他們還牽着手。

好像只是單純忘了松開,亦或是…

某種心照不宣。

直到到達一樓通道的出口,外面傳進略顯嘈雜的交談聲,聽起來好像是在讨論聞清臨的作品。

走出去的瞬間,沈渟淵驀然回神,并率先放開了聞清臨的手。

驟然一空,聞清臨下意識偏頭看向沈渟淵。

感覺到他的目光,沈渟淵微頓,怕聞清臨誤會,他還是低聲解釋道:“聞老師,我是不介意的,不過這邊人多眼雜,或許很多都是認識你的人,我怕你會介意…”

介意什麽?

當然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了。

即便如果可以,沈渟淵是真的想昭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聞清臨是他的。

但…

還是要以聞清臨的想法為重。

聞清臨介意,那他就會收斂。

聽懂了沈渟淵的意思,聞清臨微微一怔,他其實原本想說“我也不介意”的,但…

但或許是因為先前那個最終也沒嘗到的吻,此時聞清臨确實興致不高,于是最後,他也只是輕“嗯”一聲,便轉開了話題:“沈總有什麽想吃的嗎?”

“就近就好,”沈渟淵溫聲應,“吃完下午不是還要回來嗎?”

聞清臨點了點頭,又随口問:“你下午也不忙嗎?”

其實聞清臨原本沒想到沈渟淵能一天都在這邊,還以為他只是來看一眼,就要去公司了。

沈渟淵語氣自然答:“今天都不忙。”

聞清臨便不再多問了。

當然,他不會知道沈渟淵口中的“不忙”,其實是将一項合作談判推遲到了明天,還有一些其他工作,也都被他盡可能壓縮到了周末再做。

兩人最終決定去吃離美術館很近的一家海城本幫菜。

“老板是本地人,”聞清臨對沈渟淵道,“之前和童檸來過一次,他說很正宗。”

沈渟淵點頭:“聞老師和童先生認證過的,我相信味道很不錯。”

果然,正值飯點,餐廳裏生意火爆。

不過聞清臨和沈渟淵還算幸運,剛好占到了最後一個雙人雅座。

古典屏風內,兩人一同點了菜,服務員來倒好茶,便退了出去。

沈渟淵率先開口,将惦記一路的問題問了出來:“聞老師是什麽時候,開始有夜盲症的?”

沒想到沈渟淵竟還記得這個,聞清臨微愣片刻,才簡短答:“初中,具體時間記不太清了。”

他只記得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有夜盲,是在初中某個從奶茶店打完工的晚上,天已經黑了,他走在回家路上,完全沒看到路中間有塊大石頭,被絆到了,摔在了地上。

回家後在燈光下才發現手臂膝蓋都摔破了。

自那之後,聞清臨便在書包裏裝上了一個小手電筒。

沈渟淵微微蹙了蹙眉,又問:“那後來一直沒去醫院看過嗎?”

不然初中到現在,很多年過去了,為什麽都還沒好?

聞清臨微頓。

這個問題他沒有立刻給出回答,而是不自覺掩飾一般,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才含混道:“看過,不過估計是看得比較晚了,聽醫生的吃了一段時間維生素A,也沒什麽用,我就沒再管過。”

這下輪到了沈渟淵沉默——

沈渟淵敏銳從聞清臨并不明确的回答中,聽出了些許不對。

聞清臨說“看得比較晚了”,那就證明肯定不是初中一發現有夜盲症狀,就去看醫生的。

但這并不符合一般情況。

理論上而言,自家小孩出現這樣的症狀了,做家長的當然是會立刻帶去看醫生的才對。

在這個瞬間,沈渟淵忽然又想起來,兩人結婚至今,互相都從沒有聊過對方的家庭問題。

尤其是最初聞清臨答應同他結婚時候,沈渟淵還曾問過一次,需不需要告知家裏,可聞清臨當時毫不猶豫搖了頭,只說了兩個字:“不用。”

沈渟淵便沒再問過。

而現在自然也不好繼續問下去。

成年人間本就如此——

身體的坦誠好像很容易,可內心的坦誠,卻很難。

沉默間,服務員已經進來開始上菜。

等菜上齊服務員離開,沈渟淵才沉聲道:“我托人問一問擅長這方面的眼科醫生,找到的話再告訴聞老師。”

聞清臨笑了一下,其實他對“夜盲症”已經沒太所謂了,這麽多年過去,早已習慣,且現在絕大多數情況下,只要保持手機有電能開手電筒,那麽基本就沒什麽影響。

但他沒想拂沈渟淵好意,便點頭應:“好,那就提前先多謝沈總了。”

這個話題暫告段落,氣氛又莫名沉默下來。

聞清臨對海城本幫菜的觀感略微複雜——

還算吃得慣,畢竟自十年前,來這邊念大學起,在大學乃至研究生期間,吃最多的就是本幫菜。

但同時,卻又确實覺得沒川菜那麽夠勁。

能接受,但不夠勁。

就好像先前在樓梯間裏,錯失的那個吻一樣。

這頓飯最後一道菜,是個本地人大多都很喜歡的甜品——蝴蝶酥。

這家餐廳的蝴蝶酥味道确實很不錯,适中的甜香,口感酥脆。

不過聞清臨依然吃得有兩分心不在焉。

吃完一個,他又端起茶杯将杯中剩下半杯茶一飲而盡,之後抽了張紙巾随意擦了擦嘴角,看沈渟淵也已經吃好放下了筷子,聞清臨便率先站起身道:“走嗎?去買手機,旁邊就有商場。”

沈渟淵擡眸看了他兩秒,點了點頭,也站起了身。

聞清臨便轉身要往屏風外走。

可他才剛剛轉過身去,還沒來及擡手拉開屏風,就忽然被沈渟淵叫住了。

“聞老師稍等一下,”沈渟淵低聲道,“你嘴角好像沾到酥皮了。”

聞清臨微愣,只好又轉身回來。

他邊問了句“哪裏?”,邊下意識探出舌尖,舔了舔唇。

那一小截舌尖是很漂亮的淡紅,在唇瓣上輕掃而過,只是看起來,都顯得格外靈活而柔軟。

使人不自覺就去幻想,将這截舌尖含入嘴裏,發狠般吮-吸,舔-咬時,會是怎樣一番滋味…

沈渟淵眸色陡然暗了下來。

不過此時的聞清臨并沒有注意到,他什麽也沒舔到,只好探手又去抽紙巾。

然而,下一秒,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卻忽然覆了上來。

沈渟淵輕輕按住了聞清臨手背,嗓音裏染了兩分啞意:“聞老師,讓我來幫你擦掉,可以嗎?”

聞清臨手指頓住,他隐約間察覺到了什麽,卻不太确定,只輕輕點了點頭。

沈渟淵說着要“幫忙擦掉”,卻并沒有抽紙巾,那只原本覆在聞清臨手背上的手轉而上移,虛攏住了聞清臨瘦削肩膀。

下一秒,在餐廳裏的喧嚣人聲中,在被屏風阻隔起的隐蔽空間內,在心髒的劇烈跳動下…

沈渟淵驀然傾身靠了過來。

他第一次沒有壓抑自己的渴望,第一次做了先前猶豫不決的,被光亮打斷的,渴望了十年的事情——

終将開始細細品嘗,聞清臨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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