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酒店

第2章 酒店

一下飛機溫度驟降,四周夜色濃重,呼嘯的風猶如寒冬臘月般刺骨。沈勿歸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短袖,冰冷的風迎面吹在身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東望谷下過一場大雨,地面上積了不少水窪,潮濕的空氣中充滿凜冽的風。

九月末的天氣若是下雨,溫度确實會降一些讓人感到涼快。可東望谷明顯不是,溫度低到像提前進入冬季。

這跟沈勿歸九年前來這裏時的情況相差巨大。

沈勿歸走在前面停步駐足,身後陸陸續續出來的乘客從身旁經過,他的視線游離在路人的臉上,看到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悲哀和悔恨,再次注意到的是他們身上穿的衣服。

除開黑白就是灰色,無一例外逃不開暗沉,神情和衣服讓他不禁聯想。

他們像……在整體默哀。

随後用餘光把四周掃了一圈。等候區、檢票區、出口處,他的視線像被罩上一張黑白橡膠。

沈勿歸筆直地站在出道口迎着風,像一面旗幟。他的碎發被風吹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唇角緊抿壓低聲音不帶感情地說:“他們像集體去某個地方參加葬禮的。”

高于在後面被冷風吹得清醒過來,哆哆嗦嗦靠近與他擠在一起企圖相互取暖。

冷冽的風把沈勿歸的話吹得粉碎,最後消散在空中,高于只聽到葬禮兩個字。

“什麽?”高于的聲線抖了十八個彎。

出發前着急并沒有料到天氣變化那麽大,導致兩人沒有絲毫保暖準備。高于剛睡醒怕冷,整個人縮起來站在沈勿歸身邊。

他的身高比高于高一截,低頭嫌棄地瞥高于一眼。

高于現在很想體驗一下小鳥依人的感覺,但沈勿歸冷漠的眼神一瞥就把他這個感覺扼殺在搖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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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早了,先找酒店住下來。”沈勿歸後退幾步轉身大步離開。

東望谷經濟發展滞後,最近才被人們稱為旅游勝地。可半個月前出現這種情況,入夜的十一點街上看不到一個人。

沈勿歸找到九年前住過的那家酒店。酒店門牌标識破舊,因長久未打理落滿灰塵,原本用彩色渲染的顏色最後蒙上顆粒變得搖搖欲墜。

酒店的前臺是個女人,大概有三十來歲。她的頭發很亂,臉上頂着兩個極重的黑眼圈,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沈勿歸他們倆人走近。

開好兩間房,女人單手把房卡遞出去,遞出房卡的過程中她睜大眼睛,挑起眉尾看向沈勿歸伸出的手。

沈勿歸骨節分明的手輕搭在卡面上與女人皺成雞爪的手形成對比。

“怎麽還有人來……不是不讓人來嗎?”女人突然低聲開口,聲音嘶啞,泛紫的嘴唇細微張開。

她像是在用鼻子哼出聲音。

沈勿歸聽到後,森冷的目光落在她皺巴巴的臉上。伸出的手停在空中,偏耳湊近想聽清楚些。

女人沒察覺到他的動作,陷入自己的思維裏,雙眼控制不住亂顫,渾身緊繃。女人看他接到卡就收回了手迅速放進衣袖裏,低頭喃喃出聲:“夠了吧……夠了,都沒了,他想殺的人早就死了……可以了可以了……”

沈勿歸視線接着下移,看到女人脖子上的那塊皮膚。那塊皮膚膚色暗沉,裸露的傷口像被火灼燒,傷處一直蔓延進衣領裏。

高于在他身後哈欠連連,眼睛都睜不開,等了半響發現沒動靜,迷迷糊糊問:“怎麽······”

沈勿歸聽前臺的喃喃聲,心裏疑惑越大,就在她嘴裏即将說出一個人名時,高于欠揍的聲音響起,反手一巴掌就去捂住高于的嘴。

啪!

他力道沒收住。

高于:……

“可以了……”

“可以了。”之後女人的嘴裏一直沒蹦出其他詞來。

高于一臉懵,很不滿地發出嗚嗚聲,沈勿歸松開手,嫌棄地把手上的口水擦在他身上。

高于晃頭,用力地把背包甩在自己背上,用手指戳他,小聲問:“她怎麽了?”

就在此刻,女人用犀利的眼神轉向他們,她激動地用雙手拍響桌子噌地站起身,渾身顫抖,伸出雞爪般的手顫顫巍巍指向他們。

“不許帶女人回來!”女人厲聲說。

高于∶??!!

“什麽意思?”沈勿歸按住連連後退的高于。

“不可以……你們!……不能吵架!不行!”女人雙手撕扯着頭發,長長的指甲用力扣在頭皮上,烏黑的頭發再次被撓得一團糟。

沈勿歸壓下眉眼,沒阻止也沒出聲靜等她接下來說出的話。

幾分鐘過後,女人仿佛忘記剛才的事情,臉上擺出僵硬的微笑,視線變平靜呆呆地看向桌面一角。

原先他還擔心,女人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把自己的頭皮扯下來,誰知道沒了後續。

沈勿歸興趣減退困意襲來,懶洋洋說:“問不出什麽,不管她,先睡覺。”

這會的高于被女人的模樣刺激清醒瞌睡蟲全跑。

“哥,她這樣看起來很危險啊!晚上我們……”高于小碎步跟上沈勿歸,大腦想法亂飛,準備說出一句話讓他覺得自己可憐。

誰知沈勿歸按下電梯把另一張房卡拍在他手上,不帶感情地說:“自己睡。”。

高于心裏的安全感瞬間天崩地裂,“別啊……哥!不行!”

高于雖然是一米八的陽剛大男生,但不代表他不怕這個,何況這地方詭異成這樣!

高于一直在苦兮兮說自己有多害怕,沈勿歸正眼都不分給他。

兩人來到二樓,沈勿歸停步立在房門前,居高臨下眼神輕蔑。換上平時高于對上他這副表情,肯定不敢貿然湊過去,可現在,他心裏對酒店的害怕戰勝沈勿歸。

“哥,真的沒事嗎?要不然我們去找東望谷的傀儡師借住一晚吧,這裏真的不行。”高于臉上露出赴死的模樣。

“你看過死者身體的照片嗎?”沈勿歸覺得好笑,故意裝正經淡淡問他。

高于僵硬點頭,“……我看了。”

他以為沈勿歸要把照片重新翻出來給他看一遍。他現在根本不敢看,不然晚上肯定夢到!

“案發地離這裏至少有十幾公裏,這家酒店暫時沒有死過人,還有……你剛剛說借住東望谷的其他傀儡師家。”沈勿歸輕笑:“在出發前,高老頭和我交代的只有地方,臨走前太着急還沒來得及跟他們打招呼。”

他莞爾淡然:“我跟他們沒有聯系方式,所以很不巧。”

高于怎麽會不知道沈勿歸的性格。他獨來獨往慣了,以前出任務從來沒有跟其他地方的傀儡師打過交道,要不是實力突出,按照他這種交際方式,別的傀儡師肯定記不住有這號人。

高于精神臨危,他下一句開口說的話把他拉回來。

“聽到剛剛那個女人說什麽了嗎?”沈勿歸不再吓他,反而俯身壓低聲音湊在他耳邊,目光似笑非笑。

高于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緩慢點頭。

“你要是帶女人回來……”沈勿歸緩慢站直身,動作優雅,拖長聲音邪魅一笑,“我也救不了你。”

高于恍然。

他單手把高于轉過身,對向對面的房門,在他背後陰森森地說∶“晚上誰約你都別出去,記住了?”

說完,沈勿歸手臂使力把高于推出幾步,砰地一聲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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