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姜行剛開始鍛煉的時候肋骨還會隐隐作痛,尤其不能久站或久坐,不然就會腰酸。這段時間不知是年輕恢複得快,還是宋母請的那個老中醫起了作用,如果不是每天那一碗藥膳,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

甚至……

姜行掀起T恤下擺,看着鏡子中映出的影像。

過去的他只能說是清瘦,身上基本沒什麽肌肉。現在不一樣了,健康的飲食和規律的作息,再加上适當的鍛煉,讓他的身體達到了最好的狀态。盡管沒刻意追求,但小腹已經能隐隐能瞧出肌肉的輪廓了。

手機嗡嗡震動了幾下,姜行拿起來一看,是之前聯系的醫生在跟他确認複診時間。

私立醫院就這點比較好,只要錢花到位,服務保管讓人滿意。

他沒有立刻回複,而是放下衣擺回頭喊了句:“宋元洲。”

“我在!”耳邊很快傳來提高的應答聲,緊接着衛生間門被禮貌地敲了三下,“阿行,我可以進來嗎?”

姜行莞爾:“可以。”

話音剛落,玻璃門就被拉開了,宋元洲從外面探進一個頭:“阿行,你喊我?”

“嗯,”姜行矮身換掉浴室拖鞋,問道,“你這幾天要趕稿嗎?”

宋元洲立刻搖頭:“不要的。”

之前姜行住院,他陪護的時候無事可做,已經把下個月的稿子都畫完了,現在無債一身輕。

“那行,”姜行重新點開和醫生的對話框,打了幾個字發過去,“明天陪我去趟醫院。”

許是被那場車禍和誤診吓怕了,宋元洲現在聽到“醫院”這兩個字就心驚膽戰。伸手摸了摸姜行額頭,擔憂地問:“你又生病了嗎?”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

姜行失笑,擡頭用額頭碰了碰他的,輕聲道:“沒有,是去檢查身體。不信你看,我額頭不燙的。”

原來是這樣。

宋元洲恍然大悟,對上姜行含笑的眼睛,瞬間明白了。

不止他着急,阿行同樣也在着急呢。他唇角不受控制地翹起來,低頭親了親姜行的唇,低聲道:“阿行,我們慢慢來,先養好病再說。”

不得了了,姜行驚訝地看着他,這人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情商怎麽忽然間提高了這麽多?還挺會安慰人。

他順手關上衛生間的門,一口答應:“嗯,知道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沒發現自己理解的和對方的意思南轅北轍,雞同鴨講了一陣,居然還挺和諧,最後滿意地相擁睡去了。

翌日,姜行婉拒了宋母想要陪同的提議,空腹和宋元洲一起去了醫院。

醫生早就在診療室等着了,見到兩人,立馬站起來打了聲招呼:“今天的具體檢查安排我發你微信了,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頓了頓,又确認了一遍:“早上沒吃飯吧?”

不是他啰嗦,實在是習慣成自然。有些患者答應得好好的,結果一到早上就忘記不能吃早餐這回事了,只能重新預約。

“嗯。”關鍵時刻,姜行總是靠譜的。他打開對話框,點進醫生給他發的文檔從上到下仔細浏覽了一遍,“沒問題。”

“行,”醫生松了口氣,還是年輕人好溝通啊。擡頭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征詢姜行的意見,“你們是先歇一會兒,還是現在開始?”

“現在開始吧。”姜行一錘定音,“早點弄完早點回家。”

“懂,”醫生笑了,“不愛在醫院呆是吧,那走吧。”

說着,推開診室的門,一馬當先地在前面領路。

養和醫院很大,分區又細,盡管頭上和腳下都有指示牌,不熟悉的人仍舊會走許多彎路,有醫生帶着就很方便。

因為提前預約過,省了排隊和叫號時間,姜行的檢查進行得非常快。本來預計要花一上午,結果不到中午就全部搞定了。

“餓壞了吧,”醫生在最後一個項目上打了個勾,放下本子,笑着對姜行道,“可以嘗嘗我們食堂,味道不錯的,就在出正門東南方的弧形建築內。”

這種時候,宋元洲通常都是一言不發的,完全沒有和陌生人交流的欲-望,目光始終落在姜行身上,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

姜行的性格雖然也不熱絡,但比他還是強不少的,接過話頭道:“行,有機會去試試。”

“結果全部出來我會通知你,”醫生又道,“大概兩三天左右,很快的。”

“好。”姜行點頭表示知道,跟他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并沒有去食堂。

倒不是看不上,而是宋元洲明顯不喜歡醫院,從進來起臉就繃得緊緊的,還是趕緊走比較好。

從醫院主樓到門口有大概五分鐘的路程,車子不能開進來。姜行擡手遮住頭頂的陽光,正準備問宋元洲中午想吃什麽,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是來自本地的陌生號碼。

他本來不想接的,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有跟他推銷保健品的電話,搞得他煩不勝煩。但又怕是公司那邊有事,略一沉吟,到底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你好。”

電話那邊立馬傳來一個急切的女聲,聽起來大概四五十歲的樣子:“你好,請問是姜行姜先生嗎?”

“我是,”姜行找了個有樹蔭的地方站定,順手把傻乎乎站在外面的宋元洲也扯了進來,“你是?”

“是這樣的,我是姜總請的護工,”大概也聽說過姜家那些破事,怕姜行挂斷,女人快速做了自我介紹後,一句廢話沒有,直接進入了主題,“姜總現在情況不大好,想要見您一面,您看您什麽時候有時間能過來?”

姜建設要死了啊。

姜行擡起頭,透過大榕樹繁茂的枝葉望向天空,聲音淡淡毫無起伏:“沒時間。”

他不知道姜建設為什麽要見他,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還是想把他叫過去最後罵一頓出出氣?不過不管怎樣都跟他沒關系了。

“也不去。”

“可是……”女人沒想到他會拒絕得這麽徹底,還想說點什麽,身後陡然傳來姜建設提高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吼出來的一般,通過無線信號清晰地傳入姜行耳裏。

“阿行!阿行!你過來!過來!爸把剩下的東西都給你!”

然後就是呼哧呼哧、仿若垂死的粗喘,聽起來可憐又可悲,放出去不知道要勾起多少人的同情心,姜行心裏卻連半分波動都沒有。

“不需要,”他冷冷道,“你的東西愛怎麽處理怎麽處理,別找我了。”

說完,沒給那邊再開口的機會,直接挂電話拉黑一條龍。

“阿行,你還好嗎?”宋元洲有些擔心地拉了拉他的手,他是知道的,每次姜建設找過來阿行的心情都會不好。

“嗯。”姜行把電話揣進兜裏,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前走。不是故作鎮定也不是強顏歡笑,而是真的沒感覺了。

他已經報了仇,姜建設現在之于他,只是一個略顯讨厭的陌生人罷了。

宋元洲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确定他真的沒撒謊後,頓時把姜建設抛到了腦後,高高興興地牽着他上車回家了。

後來姜建設怎麽樣姜行沒有關注過,但圈子裏的消息都是互通的,總有只言片語傳進他的耳朵。

聽說姜建設孤孤單單死在了醫院,死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後事是原先的助理幫他辦的,選了個便宜的郊區墓地草草埋了。

沒有葬禮,也沒人緬懷。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姜行撸了一把閃電的大腦袋,給它塞了一塊鹿肉凍幹,往後餘生再沒提過這個人。

幾天後,姜行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恢複得出乎意料得快,醫生說接下來只要他別作死蹦極攀岩,最多一個月就能完全好了。

這可是個大喜事,宋家父母高興得不得了,當天帶着他們出去大吃了一頓不夠,還大手一揮,豪爽地轉了幾千萬過來,讓他随便花。

孩子遭大罪了,必須要盡情快樂一場才能補回來。

他們這些老家夥摸不準小輩的心思,送的禮物阿行不一定喜歡。給錢就不一樣了,有錢什麽都可以買。

姜行本來想推拒,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太見外了,就收下了。反正大大小小的節日很多,随便找個由頭就能送回去。

最開心的當屬宋元洲,幾乎掰着手指頭數過了這一個月。雖然坐輪椅的阿行很乖,可以随便親随便抱,他還是更喜歡健健康康、能跑能跳的阿行。

這天晚上,兩人洗漱過後坐在床上看電影。是一部多年前的文藝片,姜行上網的時候偶然淘到的。

他偏好冷門的小衆電影,那些票房動辄幾十億的反而不想看,主打的就是一個天生反骨。

宋元洲卻絲毫不感興趣。

很奇怪,他明明同樣是講故事的人,卻從來不看其他人的故事,也不知道漫畫裏他那些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都是從哪裏來的。

不過他也不會覺得無聊就是了,姜行看電影,他就在旁邊看姜行。

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比姜行更好看?根本沒有!

劇情進入到尾聲,兩位男主終于抵擋不住來自家人和外界的壓力,打算分手了。姜行輕輕嘆了口氣,正想喝口水緩緩,畫面一轉,兩人已經滾上了床。

姜行:“???”

怎麽一錯眼的工夫就發展到了這個程度?而且這叫什麽,分手炮嗎?二十年前的電影理念已經這麽朝前了嗎?!

能拍出著名文藝片的導演都是有兩把刷子的,這場床-戲色而不淫、激-情滿滿,尤其在夜晚這個最容易滋生暧昧的時候,格外撩人心弦。

姜行喉結幾不可察地上下滑動了幾下,正想不動聲色地把頁面關掉,一擡眸就對上了宋元洲灼灼的雙目。

“阿行。”宋元洲握住他的肩膀,低頭吻他的鼻尖唇角,“你身體好了嗎?”

他氣息滾燙,聲音又低又啞,幾乎瞬間就攫住了姜行的心髒。

姜行呼吸不自覺地急促了幾分,身體微微後仰想要躲開他的唇,卻被宋元洲按住後脖頸重新拉了回來。

“阿行,”他又問了一遍,“你身體好了嗎?”

又禮貌又不規矩。

滾燙的吻順着下颌線一路往下,姜行扣在床單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再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好、好了吧。”

宋元洲說:“那就好。”

然後撩起他的衣服下擺,肆意動作。

平板被擠到了一邊,被子也悄然落了地,屋子裏只剩下兩人略重的喘-息聲。良久,不知道宋元洲碰到了哪裏,姜行身體猛地一顫,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阿行。”宋元洲撈起他,正要繼續,胳膊就被姜行攥住了。

“不行,”他掙紮着維持着最後一絲理智,“今天不行。”

兩人都是新手上路,又什麽準備都沒有,他會死的!

“為什麽?”宋元洲身體下沉,将他壓到床上,一雙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你肋骨還疼嗎?”

“不是,”姜行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含糊道,“還要一些東西才行。”

宋元洲追問:“什麽東西?”

這人可真是……就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嗎?不過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那早晚要知道。姜行吸了口氣,強忍着臉上的燥意道:“就套子和潤-滑-劑什麽的。”

宋元洲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從不會一味蠻幹。姜行本以為他聽到後會徹底放開,等東西備齊了再說。萬萬沒想到他放是放開了,卻得意地翹起了唇:“我有。”

“什麽?”姜行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

他說什麽?那些東西他有?怎麽可能,不是他理解錯了就是自己聽錯了!

“我都有的。”宋元洲跳下床,拉開床邊的櫃子,終于将放了幾個月的黑色塑料袋拿出來,解開了上面系着的結。

剎那間,超薄的、玻尿酸的、冰爽的,各種各樣的套子迎面撲來,糊了姜行滿眼。

姜行:“……”

等等,姜行覺得自己腦子有點暈。

這不是他的康複禮物嗎?怎麽變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不對,宋元洲好像從沒說過這話,他只說等他好了才能告訴他。感情是他理解岔劈了,壓根沒什麽康複禮物,有的只是套子和潤滑劑!

“你……”姜行擡起眸,還想要說點什麽,剩下的話就被宋元洲按着肩膀吞進了肚子裏。

頭頂的大燈啪的滅了,只剩下床頭一盞昏黃的小夜燈。宋元洲低頭一顆顆咬開他的睡衣扣子,齒縫間隐約傳出幾個字:“現在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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